Chapter 37 星空的流亡之棋（3）

　　黑貓透過一絲絲光亮，看見姜逸凡站在小白的身邊做出了奇怪的動作。

　　“膽子真夠大的?！苯莘驳男袨樵诤谪堁壑胁豢刹徽f是膽子大，要是在場的人有一個尤其是親王知道那個是旗語，可能親王會馬上提防身后的意外。

　　一般燈光用作密碼的時候都是，1可以用1秒的亮燈表達(dá)，0可以用三秒的亮燈表達(dá)，滅燈則表示間隔。

　　黑貓用手表的燈光打出如下的密碼『.--.....---.-..--...-..---』。

　　他并不知道姜逸凡的密碼解讀水平如何，不過既然可以打出旗語說明還是有點接觸的。

　　果不其然，姜逸凡在看完黑貓的消息后，先向后走去，他一下子消失在黑暗中。黑貓也默契地?fù)Q了個地方躲在黑暗中，盡可能抑制住自己的心跳和脈搏，黑貓朝自己嘴中塞入一粒藥，這種藥一般被她用作偽裝成尸體時候采用，用于抑制自身呼吸和心跳以及中樞神經(jīng)。

　　鑒于眼前種種發(fā)生的詭異事情，黑貓出于謹(jǐn)慎先吃下一粒，以防一會出現(xiàn)意外。

　　很快，姜逸凡再次出現(xiàn)在小白的身邊，開始手舞足蹈。

　　這次是復(fù)式密碼，其中還摻雜了手語，大概意思就是看看能不能把那邊牢籠的鎖打開，他們那邊也會有人去幫忙。

　　黑貓燈光閃了一下，表示OK之后，朝牢籠的地方摸去。與此同時，姜逸凡的身后，夢野綾子派莫桑和羅賓一起從黑暗中摸到那個牢籠中。

　　『Call me。The Darkness。』

　　夢野綾子對二人施展了一個類似于加護(hù)的祝福，便讓二人前去。

　　此時小白的腳邊丟棄著不下十個的冷敷貼，繞是如此，她的臉色也通紅，喘著粗重的呼吸，整個人的身體摸上去都會覺得有些燙。

　　這個時候，夢野綾子也走上前來，對于棋子她完全不懂，只能和姜逸凡一樣做一些后勤工作。

　　『Call me。ICE』

　　如之前一樣，周圍的氣溫馬上冷了下來，讓小白通紅的眼睛又恢復(fù)到了之前的清明。

　　二人已經(jīng)接受了這種宛如魔法一般的奇跡，早就見怪不怪了。

　　唯一讓人在意的只有那不斷傳來的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小白完全沒有在意一個棋子一個人的限制，只是在不斷下著自己的棋子。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士兵，前進(jìn)！”親王沒有說是哪個棋子，這和他之前的下棋方式完全不同。

　　某個棋子收到指令，前進(jìn)了三格，并且直接把小白方布置的士兵棋子一下子吃了。

　　“什么？！”

　　叫出聲的是姜逸凡和夢野綾子。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是〈擁有意志的棋子〉。”

　　親王淺笑道。

　　“棋子的具體行動會反映出玩家的『領(lǐng)袖魅力』、『指揮力』、『指導(dǎo)力』……不覺得這是很適合用來決定誰是王者的游戲嗎？”

　　即便是不懂西洋棋的二人也能看出剛才的那個位于e5的士兵棋子是多么妙的一步棋，如果對面走f6吃掉小白方的象將直接限于劣勢，而現(xiàn)在……因為這種不講理的『自由意志』的棋子，直接這個局面又回到了均勢。

　　“馬，f3，至，e5，吃掉?！睉K叫聲再次響起。小白面對著走著犯規(guī)棋步的親王，內(nèi)心毫無動搖，臉上的神色也沒有變過，只是棋勢回到了均勢罷了，第一次能贏你，后面也能隨便贏。

　　“真的假的……”

　　說出這句話的是夢野綾子，不過那也是自己的內(nèi)心想法吧。在這之后，幾個關(guān)鍵點上親王都選擇了犯規(guī)步數(shù)的下法，她甚至再次將對手逼入困境了，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小白以神一般的指揮，應(yīng)對超出常識的犯規(guī)棋步。

　　她有如明鏡止水一般，展現(xiàn)超乎常人的冷靜。

　　“好、好厲害……面對棋步接近無視規(guī)則的對手，她還取得壓倒性的優(yōu)勢?！眽粢熬c子出生長大的環(huán)境代表了她和這類人基本不會有交集，現(xiàn)在小白這種超出常識的下棋水平在她的眼里也像魔術(shù)一樣。

　　“是啊。”姜逸凡趕緊給她換上新的冷敷貼，舊的冷敷貼扔在地上，甚至發(fā)出了滋滋的聲音。

　　“棋類游戲挺殘酷的，因為頂尖棋手和中低端棋手之間的差距是無法靠作弊犯規(guī)來抹平的?！?p>　　“但是——”姜逸凡在擔(dān)心某件事，假如這個游戲真的是靠「那些所謂的領(lǐng)導(dǎo)力，威望」來決定勝負(fù)走向，而且「還是有自己意志棋子」那么估計不久之后會出現(xiàn)……那種情況。

　　“這不就是國王沙盤的西洋棋版本?！?p>　　姜逸凡回頭看去，是黑貓。與此同時，后者的手指上轉(zhuǎn)著某把解開的鎖。

　　“啊對了，那邊一個壯漢一個小孩說事情辦妥了?！焙谪埑鴫粢熬c子說道。

　　一個壯漢？一個小孩？夢野綾子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黑貓在說誰。

　　不過黑貓沒有說太多，他踹了踹地上深陷沉睡的多比奧：“起來了，再不起來你的另一半都要把我全殺了?！?p>　　也不知是不是聽到“殺”這個字，還是黑貓踹的太用力，多比奧睜開眼睛，一臉迷茫地看了看周圍，許久開口道：“發(fā)生了什么？”

　　“?。俊焙谪垉芍皇种苯幼ё∷囊骂I(lǐng)，“你敢裝傻？博卡齊奧？這地方已經(jīng)夠讓我難受了，你別讓我對你發(fā)火！”

　　說完，黑貓借著衣領(lǐng)用力地推了推多比奧。

　　“等一下，你剛才叫他？”姜逸凡注意到了剛才黑貓喊多比奧的名字。

　　“哦，還沒說明，這位是真親王，對面是假的。就是這么簡單，不準(zhǔn)反駁，不要多問。”

　　姜逸凡無語地看向黑貓，這只黑貓腦袋是挺聰明的，唯獨啥都不想解釋，這種信息差到底有啥好處。

　　不過細(xì)細(xì)想來，本來夢野綾子就說過對面的親王身份有問題，而且剛才發(fā)生的一些奇異的現(xiàn)象出現(xiàn)了多比奧，這樣算下來多比奧就算是真的親王博卡齊奧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了。

　　“夢野小姐，好久不見了。”多比奧先打了個招呼。

　　“博卡齊奧？”夢野綾子說實話也沒想到吧，她可能認(rèn)為博卡齊奧也許是幕后黑手之類，結(jié)果沒想到一直在他們身邊，而且好像他自己還陷入了某種陰謀中。

　　“對，我就是給你們寫信的博卡齊奧。”多比奧，不，博卡齊奧盤坐在地，眼睛看著對面的戴著面具的人，“對面那人……是我的另一半。捕獲我的另一半，親王的財產(chǎn)盡歸捕獲之人，應(yīng)該是這么寫的沒錯?！?p>　　“對的。”

　　“他那棺材里的是誰？”博卡齊奧問道，從他的角度并不能看清楚棺中的少女。

　　“一位白發(fā)的少女。”黑貓說道。

　　聞此言，博卡齊奧身體振動了一下，突然站起身來，兩只眼睛宛如惡鬼一般盯著黑貓：“你沒看錯嗎？”

　　“我很確定?！?p>　　“不行，我一定要……阻止他。雖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混蛋?！辈┛R奧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了一絲慌張。

　　黑貓知道這個時候并不是多問的時候，當(dāng)下把之前發(fā)生的事情先簡單地敘述了一遍，問題可以留到事情結(jié)束后再問，現(xiàn)在的問題是國王沙盤的游戲還沒有結(jié)束。

　　“馬，c6，吃掉對方馬。”

　　小白如此指示，但是……棋子紋絲未動。

　　“嗯？”

　　小白的臉上出現(xiàn)了疑惑的神情，夢野綾子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果然啊……”黑貓和姜逸凡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似乎從剛才就預(yù)料到了會發(fā)生這種事情。

　　因為棋子有自己的意志，假如把棋子比喻成現(xiàn)實中的「士兵」，通常最不能用的戰(zhàn)略——

　　「也就是不能使用自殺戰(zhàn)術(shù)?！?p>　　——通常不會有士兵或者騎士明知道前面的人會殺死自己而往前方毫無怨悔地沖上去，也就是說，在這副棋盤中你不能使用「棄子戰(zhàn)術(shù)」。

　　也有那種能讓士兵安心赴死的領(lǐng)袖存在，但那是得有等同于瘋狂的指揮與命令吧。直白的說，這副棋子反應(yīng)的是執(zhí)棋人的領(lǐng)袖才能，而你的領(lǐng)袖能力不足導(dǎo)致士兵或者騎士不能樂意去赴死。

　　小白咬著指甲，第一次陷入漫長思考中。

　　……沒錯——這個角度去考慮的話戰(zhàn)術(shù)將會大幅受限，甚至將不得不舍棄很多戰(zhàn)術(shù)。

　　然而面露嘲笑的親王，她的士兵們卻是一絲不亂地繼續(xù)動作。

　　……不消多少時間，原本擁有優(yōu)勢的小白開始陷入劣勢。

　　——戰(zhàn)況在一瞬間惡化。

　　士氣低迷的棋子會更加不聽從指揮，而作為領(lǐng)袖的小白的情緒開始焦躁起來，領(lǐng)袖的情緒會影響全軍，造成更大的惡性循環(huán)。

　　小白的肩頭不斷聳動，她低下頭，長長的銀發(fā)擋住了大半部分，看不見她的雙眼，額頭上貼著的冷敷貼掉落在地。

　　姜逸凡看見一絲晶瑩的亮光從她的側(cè)臉滑落。這一系列舉動顯示著一個結(jié)論，雖然很不想承認(rèn)。

　　但是——

　　“時間快結(jié)束了哦?！睂γ娴娜丝谥械脑捪褚话训蹲哟亮诉^來，絲毫沒有在意小白的心情。

　　“我說了吧，只要盡力就可以了。接下來是我們的任務(wù)了。對吧，站在旁邊也別看戲了，該出來發(fā)動你的特殊本領(lǐng)了。”

　　小白被姜逸凡半強迫式摁在了不知從哪里掏過來的椅子，姜逸凡在遞給她一杯水后朝著某處的黑暗喊道。

　　包括親王，所有人的眼神又都被那片黑暗所吸引。從那片黑暗中慢慢走出兩個人，是姜逸凡他們熟悉的人，正是消失了一陣子的李重光和江濤，不過此刻他們二人的裝束也顯得有些狼狽。

　　身上的衣服大半變成了一條條，露出來的肌膚上也有不同程度的傷口，沒有人知道他們?nèi)チ四睦?，做了什么?p>　　“md，既然知道我們，就不能讓我們在旁邊看會戲?！苯瓭目谥辛R罵咧咧。

　　“抱歉抱歉，”姜逸凡笑道，“原本還以為需要我們自己，這不正好感應(yīng)到你們的氣息了。也幸虧你是這方面的專家?！?p>　　姜逸凡的語氣就如同在拜托某個多年好友幫忙辦事一樣。

　　親王看見李重光手里拿著的箱子，眼中露出一絲玩味的笑。

　　“參加的決定權(quán)在你們手里?！?p>　　“嘿，竊取靈魂的怪物?！苯瓭沉怂谎郏皼]到你說話的地方。我們當(dāng)然會參加，就算他們不邀請也是一樣。這場游戲從一開始我們要離去的最后就是和你進(jìn)行游戲?！?p>　　“對，你們別無選擇?！?p>　　江濤慢慢走到棋盤邊上，深吸了一口氣：“通告全軍?！?p>　　在此次大戰(zhàn)中，如有獲得軍功之人，我以國王的名義下令，士兵晉升騎士，騎士可獲得子爵爵位。

　　一反先前，一時間后庭籠罩在海底般的寂靜之中。

　　寂靜意味的是——疑問、輕蔑、訝異。

　　但是江濤并沒有在意，繼續(xù)喊叫道：“獲勝后，參與這次戰(zhàn)斗的全員免除兵役，免除三年納稅，享受國家一年補助金?！?p>　　無理無頭的演講，甚至說江濤壓根就沒高清楚在說啥。不過——與之相對的，是小白方的棋子。

　　棋子似乎在顫動，緊接著爆發(fā)出沖天的吶喊聲。

　　「通告全軍第一小隊，繞到對方士兵背后實行迂回穿插作戰(zhàn)，先行攻擊！」

　　隨即有如呼應(yīng)他的叫喚一般……

　　士兵前進(jìn)兩格，接著更繞至敵方士兵的背后——擊碎對方。

　　親王再也沒有之前的風(fēng)度，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在一瞬間因為兩句話而混亂一片的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