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探索日（3）
即便是發(fā)生了殺人事件，郵件還是按時發(fā)了過來，讓被選中的人齊聚餐桌。除了已經(jīng)死去的圓小姐和被關(guān)起來的林鈴小姐。
“對了，小白小姐?！焙谪堅谕聿徒Y(jié)束后說，“你白天在圓小姐的房間里有發(fā)現(xiàn)什么嗎？或者該說知道什么嗎？關(guān)于密室的圈套或者犯人？”
“喂喂。夠了吧。這些不應(yīng)該是你這個偵探去做的事情？問一個小姑娘?！卑裁鞑遄斓?。
不過，聽剛才的語氣，黑貓似乎有點想來一場「偵探對決」的游戲似的。
“人家全都知道哦。只不過太多了，所以還要花時間來選擇。”
眾人一臉驚訝，看來并沒有理解小白的意思，除了黑貓和依菈，這倆人意味深長地望著小白。
“依菈小姐?！?p> 似乎出現(xiàn)了第二個倒霉蛋。
“能不能請你預(yù)測一下今后的發(fā)展?！焙谪埻蝗婚_口。
“收費項目，不準(zhǔn)賒欠?！币狼夝堄信d趣地打量了下黑貓，后者縮了縮脖子。
但還是隨口說了一句，“馬上會結(jié)束?！?p> 就在大家準(zhǔn)備認(rèn)真聽下文的時候，依拉小姐突然又吃了起來，看樣子這一句話就是最后一句話了。一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甚至可以說每個故事都會的來結(jié)局，這不能算是占人，用通用答案來進(jìn)行哄騙。
依菈小姐突然將碗拍在桌子上：“這可不是哄騙，不要在下面一直嘰嘰喳喳，要么就擺上明面說出來。吵得我腦子疼。剛才說的話是自愿服務(wù)，你們也不用抱希望，你們也可以認(rèn)為那句話與這次事件無關(guān)就行了?！?p> 洞悉一切卻又不置一詞，對所有人來說，或許這里最神秘的是依菈小姐。如果硬要把某種神通算進(jìn)內(nèi)，這樁事件都會因此變得朦朧起來。但是細(xì)想起來，依菈小姐只是參與了，但卻并沒有給案件的實質(zhì)進(jìn)展提供任何幫助，反而仗著自己的神通不斷捉弄，或者說戲弄所有人。
眾人在吃完飯后各自散去。
晚上八點多。姜逸凡獨自以他的能力操作小白的電腦，說是操作，壓根就是瀏覽案發(fā)事件拍的照片，這個功能是沒有鼠標(biāo)也能完成的，也是他這個電腦白癡可以無腦操作，順帶一提，電腦密碼是小白的生日。
圓小姐的尸體，胸口特寫、全身照、斬首的切面、河流、花卉、大衣。大衣是唯一一件場外的東西，此外還有一張圓小姐的遺作。
畫面總感覺哪里不協(xié)調(diào)。
甚至是一種花很奇怪的感覺。
對于這幅遺作。
“啊，原來如此?！毙“淄蝗粶惲诉^來，讓姜逸凡頓時身體一陣僵直。
不知是否是故意還是巧合，小白剛從浴室出來，濕漉漉的銀白色長發(fā)隨意地搭在脖子上，有幾縷越過了她仿若刀削的左側(cè)香肩，仿佛在主人的隨性間遮住了半邊精致的面頰，頭發(fā)似乎還殘留著剛出浴室的水汽，同時還傳來一股橙子味的清香。
光潔的額頭下，濃淡相宜的柳眉彎出旖旎的形狀，略帶困惑的眼神似乎在看到照片的時候一剎那間變得明亮起來，高挑的瓊鼻與微微泛著緋紅的面頰互相呼應(yīng)，唇角勾起一抹發(fā)現(xiàn)秘密后的驚喜的笑容。
越過修長的宛如天鵝頸般的粉頸，小白的身上穿著的還是姜逸凡的白襯衫，苗條的身材和纖細(xì)的雙臂放在明顯不合身的大號襯衫中反而更襯得小白的嬌小可愛，不只是頭發(fā)上飄來香味，小白的周身散發(fā)著一股柑橘味淡淡的甜味，一時間，姜逸凡愣在了當(dāng)場。
嗯？小白略感好奇，按照以往姜逸凡會馬上做出回應(yīng)。
“喂！”小白面帶羞澀地“提醒”了一下姜逸凡。
“啊！沒··沒事！”姜逸凡也第一次面露羞愧之色，就連說話都變得不利索。
“我說，”小白突然轉(zhuǎn)過頭，露出標(biāo)志的小惡魔般的笑容，將嘴直接湊到了姜逸凡的耳邊，呼吸可聞，“凡，你剛剛是不是動心了。”
周身清新的味道不由分說地鉆入姜逸凡的鼻內(nèi)及毛孔內(nèi)，從濕氣浸露的襯衫到似乎本人沒注意到的未扣上的上三顆紐扣內(nèi)露出的大片春色。
“咕嚕！”姜逸凡不爭氣地吞了一口唾沫。眼前的這些都刺激著他。拜此所賜，而且說不定還會被嘲笑一番。
“啊咧咧？”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小白的笑容愈發(fā)多了起來，面頰較之前變得通紅，呼吸也急促起來，溫?zé)岬暮粑粩嗯拇蛟谒亩蟆?p> “凡。”聲音如同塞壬的歌聲一樣充滿了魔力與誘惑。
“小白?！苯莘灿檬謸荛_小白的頭，說道，“我看出來了。原來一直糾結(jié)復(fù)雜的畫面反而忽略了最簡單的構(gòu)圖?！?p> 非常簡單明了，容易解答的答案，只是因為當(dāng)時的環(huán)境影響或者說一時間震驚于人畫像的精美而頭腦短路。
小白被突然多出來的手臂收回了心神，急忙按下躁動的心情，收攏了搭在身前的長發(fā)。經(jīng)過姜逸凡的提醒，她也馬上看出來了哪里不同。
“不過很少見啊，圓小姐這種級別的畫家基本不可能會犯下這種錯誤?！?p> “只有一種可能？竟然有些簡單?！苯莘部粗“椎膫?cè)臉浮想聯(lián)翩。
原來如此，只要找到了特異點，整個事件就像是撥開迷霧般清晰明了。不過，這樣會衍生出另一個問題，動機。
當(dāng)二人又出神之際，敲門聲響起。
“哎呀呀。被人攪局了?！毙“滓匝咐撞患把诙畡萑珧唑腰c水一般點在姜逸凡的臉頰上，然后馬上又一蹦一跳地鉆進(jìn)了浴室，聲音從浴室中傳出，“這是給你的懲罰。”
語氣中還帶著幾分嬌嗔的味道。
姜逸凡無奈地?fù)u了搖頭，這位小白小姐從第一次見面就不按照常理來判斷，一直按照她的心情而行動。收起之前被撥動的心情，起身開門，走廊上站著黑貓。還好不是依菈小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對于依菈有多抵觸，這類人和很早之前教導(dǎo)自己的人如出一轍。
“你好。黑貓偵探?！笨傊?，還是遵守遠(yuǎn)來是客這條守則。
“打擾了?！焙谪埧蜌獾鼐狭艘还阕哌M(jìn)房間，四下環(huán)顧后問道，“請問，小白小姐在哪？”
“她不在?！苯莘蚕胍矝]想直接拒絕透露小白在洗澡這件事，但是突然從浴室傳出的水聲馬上揭穿了這個小謊言。
黑貓似笑非笑：“別多想，找她只是商量案情?！?p> “還在玩?zhèn)商接螒騿幔俊?p> “告辭?！焙谪堃娨粫r半會見不到小白，當(dāng)下也不多待，打了聲招呼后直接消失，臨走前也注意到了電腦屏幕上被刻意放大的事實。
“小白，我把門鎖上，除了我別給任何人開門。我有些事情要去求證?！?p> “OK～”
為了防止出現(xiàn)上次那種情況，姜逸凡將門鎖上后檢查了好幾次，在走廊中前進(jìn)，目的地是林鈴小姐的現(xiàn)住址。
輕輕敲門說了一句：“是我?！?p> “原來是你啊?！狈績?nèi)傳出響應(yīng)，聲音中聽不出多少慌亂，反而聽起來頗為冷靜。
“很少見啊，來我這里是尋求答案嗎？”
“是的?！?p> “看來我還有點利用價值?！狈績?nèi)傳出了笑聲，隨即又恢復(fù)了平靜，“對了，我聽千代子小姐說你好像跟小白一起在四處調(diào)查？結(jié)果呢？感覺如何？”
千代子小姐還真是多嘴啊，姜逸凡腦中突然浮現(xiàn)出這個想法，一般來說，避免和嫌疑人過度交流才是正確做法吧。
“我個人自然是不清楚犯人和手法。”
“我個人嗎？這個自稱還算有點意思，過了這么多年，我還以為早已不對這種性格產(chǎn)生波瀾。既然如此，我換個問法，你個人對密室方面有想法嗎？”
“林小姐，對你來說呢？”
“Post Hoc Fallacy.”
“什么？。”
“沒什么。密室就是密室，呵呵。如果只是維持這種勢均力敵的狀態(tài)，反倒不算是什么痛苦的事。我小時候在白房子就經(jīng)常待在「房間（Laboratory）」內(nèi)看書，現(xiàn)在呆在這里面還頗有一點以前的味道。這個方面來說，我還想謝謝你們所有人，沒有比這里更好的地方了?！?p> 是嗎？僅僅為了維持勢均力敵就順從了大眾意愿，待在只有一個人的房間，真是個了不起的人，不愧是能說出大眾＞個人的人。
“那林鈴小姐知道犯人是誰嗎？”
“你還真是直接。我既不是海螺姑娘，也不是偵探。關(guān)于犯人身份我不知道。更重要一點，我連門都沒有出去過?！?p> “我問你，小白的性命跟你自己的性命，哪一個比較重要？”林鈴聽見門的另一邊沉默又換了個話題。
小白嗎？即使是第一次見面，如果是那樣的性格的話也會有很多人喜歡吧，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她找上了自己，但是如果把生命拿來進(jìn)行對比，或多或少——
“我不愿意去想?！苯莘勃q豫了一會，最后還是說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真是戲言，明明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還以為會有點改變，搞到最后，原來你是那種人啊。我說你啊，你最討厭選擇吧，甚至厭惡選擇這種行為。你以前可不是一個曖昧主義?！?p> “我沒有否定吧?！苯莘苍噲D轉(zhuǎn)變一下話題，把話語權(quán)拿在自己手里，
“而且以前的我也許也是這個樣子吧。也別說得你認(rèn)識以前的我一樣?！?p> “但你也沒有肯定是吧。你也成為了個人主義者啊，盡量不與他人發(fā)生關(guān)系。避免受傷；對競爭完全沒有欲望。倒不是說害怕失敗，而是因為不喜歡競爭，你的想法更接近于「人類都是孤獨的，所以一開始就決定了一個人活下去」?！?p> 原來現(xiàn)在的我是這樣子的人嗎？那還真是一團(tuán)亂麻如深淵般的靈魂。如果姜逸凡自己能看到的話。
“我問你，你喜歡小白嗎？即使你們的交往甚至不超過一個月?！绷肘彶]有停下，轉(zhuǎn)而又換了一個問題，但是還是圍繞小白。
“并沒有。而且只是隊友關(guān)系。”姜逸凡毫不猶豫地拒絕，對于這種直接的問題。
“是嗎？不過小白應(yīng)該喜歡你的吧？而且你毫不猶豫的樣子像極了下意識地回避。”林鈴嘆口氣，并沒有把時間過多浪費在這個問題上。
小白喜歡我嗎？不可能的，從一開始就只是隊友關(guān)系。再者自己和她在此之前根本沒有任何聯(lián)系。
“你像個心理醫(yī)生?！?p> “呵呵?！绷肘徬仁切α诵Γ舐曇敉蝗宦淠聛?，“我本來就是在白房子里面做心理溝通方面的。我能說你現(xiàn)在的問題很嚴(yán)重嗎?！?p> 為什么，為什么林鈴小姐一直都是一副認(rèn)識我的樣子，從剛開始見面的時候?，F(xiàn)在想來，那并非偶然的發(fā)問，而且她也知道我和小白的相遇并沒有超過一個月。她究竟知道些什么，還有從游戲正式開始后，自己的大腦也會時不時給自己提供一些自己都不清楚的記憶。
“說起來，照你這種表現(xiàn)，你應(yīng)該失憶了吧。”林鈴問道。
“不，沒那回事。我對我的記憶很有信心，雖然最近腦子里面的確很亂但這是參加游戲之后才出現(xiàn)的。只要用一段時間適應(yīng)就可以了。”
簡直要懷疑這不是自己的聲音，冷酷的聲音，冷到了極點。
“是嗎?！绷肘徦坪跤行┮馔猓坪鯇@個答案并不滿意，隨即又問道，“那你知道白房子嗎？”
“我個人是不知道。但是小白用計算機查了好幾次，大概是青少年心理健康發(fā)展中心?！苯莘才ΨX中的資料。
“原來只是這樣?！?p> “你根本就忘記了以前的事情，姜逸凡?！绷肘彽恼Z氣此刻特別嚴(yán)肅。
“別用那個稱呼。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一聽到我——”姜逸凡預(yù)感到自己的心情逐漸按捺不住，太陽穴中大腦神經(jīng)中也開始傳來陣痛，宛如被碾壓，被擊碎的痛感。
“啊啊，抱歉。這點是我的疏忽。失憶癥患者最討厭的關(guān)鍵詞效應(yīng)?！?p> 林鈴小姐沒必要道歉的，這只是我個人的問題，一切都是我的問題。
“姜先生，我告訴你一些事情吧。自從你消失后，白房子也跟著消失了。一切都沒有了。如果你以后能見到那個人，請轉(zhuǎn)告她這句話。對了，那人和我一樣是個心理學(xué)家，行別為女性。”林鈴的聲音此刻無比的疲軟。
也許現(xiàn)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嗎？但自己對白房子是一點記憶都沒有，對于她的自話，甚至拿不出像樣的話去安慰她。
這樣下去的話，這樣下去的話。又要靠時間去解決一切問題嗎。
「你要用時間去贖回你死去的記憶?！鼓X海深處，一個身著白色風(fēng)衣的人面無表情地對他叮囑道，就好像怕他忘了，腦海中不斷重復(fù)這句話。
咚！姜逸凡宛如脫力般突然把額頭頂在了門上。
“算了，對一個全新的個體說以前的事也無濟(jì)于事?？纯茨悖B一點該有的反應(yīng)都沒有，不過你也想試圖理解這些吧，提醒你一點，這里所有人都有秘密，要想找到秘密你必須一直走下去。這游戲可能沒有你以前想的那么簡單?！绷肘徯〗愎烙嬍遣煊X到了姜逸凡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而且她顯然并不打算繼續(xù)這個令雙方都不愉快的話題。
“不過怎么樣都無所謂吧，反正答案很快就會被揭曉。在這家酒店里面的人，可都不是平常人，要不就交給時間去解決吧？對了，不管你有沒有聽過，下棋也有「最合適的一步」的說法，極端點說，在兩個頂級博弈手中，從棋局開始移動的第一步棋都可能決定了勝負(fù)。那么，現(xiàn)在游戲已經(jīng)開始了，應(yīng)戰(zhàn)的人似乎還處在迷茫中啊。轉(zhuǎn)念仔細(xì)一想，我想問你一件事，你做好準(zhǔn)備了嗎？”
“我不清楚?！?p> “是嗎。那你可以離去了。”
姜逸凡正準(zhǔn)備離開倉庫，然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再度敲門。
“那個，林小姐有甘愿被殺的瞬間嗎？”
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或許他需要一個答案。一個連自己也不清楚的東西。
“瞬間？自然有！”林鈴極為干脆地答道，“本人林鈴，無論何時在何地、被何人、用何種手法、為了何種目的殺死，都無任何怨言?！?p> 冷靜的聲音甚至蓋過了一切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