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才從香港爬回來,累成狗……厚著臉皮再更一章番外!-----------------------------------------------------------------“你知道這有多么愚蠢嗎?”蘇雅在酒館的角落里找到了伊恩,沉靜如水的眼中藏著怒火,“娜娜氣瘋了,我只好把她關(guān)在家里?!?p> 伊恩卻只是笑著向她舉杯:“我一直懷念那天晚上你請我喝的蜂蜜酒,可以再來一杯嗎?這次我出錢?!?p> 蘇雅瞪了他好一會兒,然后搖搖頭:“諸神在上……或許你不信,但你們其實如此相似——你和拉赫拉姆,你們該是朋友,而不是敵人?!?p> 她轉(zhuǎn)身離開,留下伊恩在那里思考著她的話。他試著想象自己與拉赫拉姆成為朋友的情景,那很奇怪,卻意外地令人向往。
“在另一個世界吧,也許?!彼哉Z,用冷靜而自信的微笑回應(yīng)所有投向他的目光。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jīng)聽說了他和獵人的約定。如果是在城市里,今晚說不定會有一場關(guān)于他們倆的小小的賭局——人們有太多的事需要關(guān)心,他人的生死搏殺,通常不過是酒足飯飽后的一點談資,如果能帶來一點小小的利益,也沒有理由去拒絕。然而在這淳樸的鄉(xiāng)間,雖然也有幾個年輕人掩飾不住滿臉的興奮,他看到更多的卻是擔(dān)憂。然而當(dāng)一個棕色頭發(fā)的中年人走過來向他敬酒時,他還是有些驚訝。雖然并沒有說過幾句話,但他認(rèn)識那個男人,那是這里的村長,約安的父親。
“異鄉(xiāng)人?!蹦腥讼蛩e杯,“我們實在不知道為什么你認(rèn)定拉赫拉姆是殺死你朋友的兇手,卻又拒絕等到雪化之后去請城里的大人們來調(diào)查清楚。但——”他回頭望了望,“如果你們都認(rèn)同只有用這種方式才能解決問題,這里也不會有人阻止你們……你真的想好了嗎?現(xiàn)在放棄還來得及,也不會有任何人恥笑你,那只是另一種選擇,或許還是更好的選擇?!?p> “恐怕我只能堅持?!币炼骰卮?。
“固執(zhí),愚蠢——但我尊重你們的選擇?!蹦腥藝@了一口氣,舉高酒杯,“那么好吧,愿正義之神指引你們的劍,愿幸運之神對你們微笑,這一杯敬你,和拉赫拉姆?!?p> 拉赫拉姆并不在,但這無關(guān)緊要。酒館里的人們大聲附和著,向伊恩舉杯。
伊恩微笑著回禮,吞下去的冰冷液體帶著幾分苦澀。幸運之神不會對每一個人微笑——更何況,如果真有神靈在看著一切,那么明天出現(xiàn)的,也該是復(fù)仇之神吧。
他不愿承認(rèn),但這一戰(zhàn),其中有多少正義可言?
村莊的東北方有一片不大的空地,春天時會鋪滿星星點點的紫花地丁,夾雜著明亮的黃色蒲公英,十分美麗。但空地的東南接著森林,向北的邊緣便是懸崖,雖然圍繞著簡單粗糙、原木制成的護欄,也依然是禁止孩子們嬉戲的地方。
此刻,在伊恩的眼中,這一片被殘雪覆蓋的空地,在仿佛能吹進(jìn)人骨髓的寒風(fēng)中冷漠而荒蕪。
是一個適合決斗的好地方。
他心不在焉地想著,目光有點茫然地落在克諾雷納的身上。他的朋友正在——又一次——仔細(xì)地檢查著地面。昨天他在克諾雷納的堅持下已經(jīng)和他一起來過這里,幾乎用腳丈量了每一寸土地。他明白朋友的好意,但他并不認(rèn)為那有什么意義。如果拉赫拉姆是惟一的敵人,他的驕傲不會允許他在這樣一對一的戰(zhàn)斗中玩弄什么詭計。
——那么克利瑟斯迷宮中的門是誰關(guān)上的呢?
一絲隱隱的不安從心中的某個角落里冒了出來。但他已經(jīng)沒有時間去仔細(xì)考慮,他的對手已經(jīng)來了。
拉赫拉姆的身后跟著瑞德和德利安。見多識廣的酒店老板和德高望重的老醫(yī)師是相當(dāng)適合的公證人,但村長的缺席還是讓伊恩有些意外。
“伊克覺得他最好還是在村里看住那幫興奮過頭的小伙子?!钡吕步忉屩?,似乎看出了伊恩的疑惑,“而且,他不怎么喜歡這種場面?!?p> 伊恩點點頭,沒有再問什么。
拉赫拉姆從容地拔出劍來,向他行了一個禮——如果伊恩沒有認(rèn)錯的話,那是軍隊中的禮節(jié)。獵人似乎已經(jīng)不打算再隱藏自己的身份。
這樣很好。
伊恩深吸一口氣,拔出他那柄比普通長劍要更寬和更長的鐵劍——那是身為鐵匠的父親,在他離家時送給他的禮物,它是陪伴他最久的朋友,而這里,或許就是終點。
現(xiàn)在,是時候讓一切開始——然后結(jié)束。
.
阻止他們的是一個尖銳得有些變調(diào)的聲音。
“等一等!”約安瘦長的身影沖出森林,直直地沖進(jìn)對峙的兩人中間,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有誰見過娜娜?”他突兀地問。
“娜娜怎么了?”聽到外孫女兒的名字,瑞德立刻大步走了過來。
“她被人抓走了!”約安慌亂地喊著。
拉赫拉姆楞了一下,立刻將憤怒的目光投向伊恩,而后者只是驚訝而茫然地回望著他,那目光中的擔(dān)憂是真誠的。
德利安已經(jīng)走過來將手搭在約安的肩頭上,他溫和低沉的聲音安撫著驚慌失措的男孩:“冷靜下來,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p> “娜娜不見了!我遇見蘇雅……我本來想來看決斗,雖然你們都不許……可蘇雅一定要讓我去陪娜娜……”男孩顯然有些語無倫次。
“冷靜。”德利安一只手輕輕按了按約安的肩,另一只手?jǐn)r住了不耐煩的、幾乎是帶著殺氣沖過來的瑞德。
“窗子開著,娜娜不在,窗臺下有血跡一直延伸到靠近森林的地方。我去了酒館,告訴了蘇雅,蘇雅叫吉布森和格蘭和她一起去森林找娜娜,然后讓我來找你們!”不知道是因為德利安的安撫還是瑞德的威嚇,男孩一口氣說完全部,快得讓人幾乎聽不清。
“娜娜被抓進(jìn)了森林?”伊恩不愿想象女孩遭遇了什么。當(dāng)拉赫拉姆轉(zhuǎn)向他,他立刻明白了獵人想說什么?!耙磺卸伎梢缘日业脚⒃僬f。”他毫不遲疑地表示。
拉赫拉姆點點頭,看起來已經(jīng)恢復(fù)了冷靜。“我熟悉森林,我去找他們。”他對德利安說。
“而瑞德和我,我們先去娜娜家里看看能不能發(fā)現(xiàn)些什么?!崩先丝戳丝丛S久一言未發(fā)的克諾雷納一眼,“不知道安杰大人能不能和坎貝爾大人一起,陪約安回村里通知村長,并且在有必要的時候保護村里的人呢?畢竟我們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是否還會有其他意外?!?p> 克諾雷納對這樣的邀請似乎頗感意外,但他很干脆地答應(yīng)了。
雖然更想去尋找娜娜,但伊恩知道老人的建議是更好的選擇。跟著克諾雷納跑向村莊的時候,他忍不住在心中祈禱女孩能夠平安歸來——雖然他不知道,是否還有神靈在俯視這個世界。
.
娜娜與蘇雅的家與村中其他獵人一樣,都在距離森林較近,而離村子的中心較遠(yuǎn)的地方。惟一不同的是,這里并沒有用木欄桿或者常青的灌木圍起的院子,家門前的小路蜿蜒著延伸至森林的深處,小路的兩邊像是隨意地種著各種植物。在蘋果樹和杏樹下是成片掛著暗紅色果實的薔薇,春天來臨時,這里總是一片花海,除了薔薇,還有鐵線蓮、風(fēng)信子、報春花、歐石楠……和著各種野花一直開到森林邊緣,感覺就像是這一家人把家門外的草地和森林都當(dāng)成了自己家的院子。
房門開著,瑞德沖了進(jìn)去,德利安留在門外,環(huán)顧著四周。小路上的雪被人清掃過,堅硬的土地上看不出什么痕跡,但他注意到屋旁積雪未消的地上一行淺淺的腳印繞向屋后,那大小顯然不屬于蘇雅或娜娜。
瑞德很快又出現(xiàn)在門前,對德利安搖搖頭。“窗子是從里面被撬開的,那應(yīng)該是娜娜自己干的。但窗臺下的確有血跡?!彼乖甑刈ブ约夯ò椎亩贪l(fā),“也許是娜娜跳窗子的時候不小心劃傷了?”
德利安用手杖指指那行腳印,瑞德立刻沿著腳印快步走向屋后。當(dāng)?shù)吕苍谀饶确块g的窗臺下與蹲在灌木叢中的瑞德匯合時,翻涌在后者眼中的驚惶與憤怒讓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這里有打斗的痕跡……娜娜一個人弄不出這些。”瑞德低沉的聲音中帶著恐懼,“你覺得會是誰?……也許是另一個屠龍者?那個法師?”
“如果帶走娜娜的是法師,你不會看到任何腳印,更別提這些血跡。他能輕易用法術(shù)掩飾這一切。”他安慰著那臉色蒼白的外公,“你太過擔(dān)心而看不見那個嗎?”他手杖的底端戳在瑞德身后的土地上。
“這里有兩行腳印,小的那一行是娜娜的,另一行屬于一個男人,看仔細(xì),血跡是在這行腳印的旁邊?!?p> “……你是說受傷的并不是娜娜?”
德利安微笑著,伸手將瑞德拉了起來。
“你應(yīng)該比我更了解自己的外孫女兒,她可不是在遇到危險時只會哭泣尖叫著等待別人拯救的公主。”
瑞德?lián)u了搖頭,也笑了起來:“雖然她的確是個公主……但恐怕即使是會噴火的惡龍也沒那么輕易能讓她屈服?!?p> “冷靜些了嗎?拉赫拉姆已經(jīng)進(jìn)了森林,我不認(rèn)為再多一個人單獨跑進(jìn)去會有多少幫助,跟我一起回村里吧,看看我們能做些什么。”
瑞德回頭望了一眼白雪覆蓋的山峰下那連綿不絕的森林,眼底沉著憂慮。
如果女孩的父親在這里……他絕不會讓她遇到任何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