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充滿恐懼的尖叫聲順著幽深的走廊傳了進(jìn)來。
房間里的三個人面面相覷，然后不約而同地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見鬼，讓他猜中了嗎？
菲利苦笑著，暗自心驚，一天里不知道第幾次向女神祈禱。如果出現(xiàn)在大廳里的亡靈是埃德和艾瑞克……
那他最好的結(jié)局大概是戰(zhàn)死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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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里的人們先是聽見一陣慌亂的叫喊聲，離門較近的人疑惑而不安地看向門口，隨之而來的聲音似乎像是兵刃交接，緊接著，沉重的大門被人敲響，急促而混亂的節(jié)奏在整個大廳里降下不詳?shù)年幱啊?p> “開門！開門！”聲嘶力竭的叫聲從門縫中傳來，門內(nèi)的守衛(wèi)辨認(rèn)出了同伴的聲音，雖然有些猶豫，卻還是打開了大門。
沉重的、鐵木制成的門兩扇大門剛緩緩打開一條縫，一個男人便擠了進(jìn)來，手里還拖著他渾身是血的同伴。
“怎么回事？”有人在大聲地問著。
一只揮舞著長劍的手臂從門縫里伸了進(jìn)來，早已失去血肉的白骨回答了一切疑問。
一片死寂之中，不知是誰發(fā)出了第一聲驚恐的尖叫，有人開始逃向大廳的內(nèi)側(cè)，有人拔出武器沖向門口，大廳里頓時一片混亂。
哈利亞特最先沖進(jìn)了大廳。
“冷靜！！”他大吼道，一時間根本弄不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直到擠到門前才猛然呆住。
緊跟著他的菲利沖過去一劍砍斷了那正試圖擠進(jìn)門的骷髏的手臂。
“關(guān)上門！”他大叫，用肩膀抵住了木門，想要幫助門邊的人先把門合上。精靈打造的鐵木門相當(dāng)牢固，應(yīng)該可以支撐一段時間。
“不！把外面的人救回來！”哈利亞特卻像是想要沖出去。他在門外安排了六名守衛(wèi)，逃進(jìn)門的只有兩名。
菲利的臉扭曲了一下，簡直想要照著這勇敢卻魯莽的年輕人臉上來一拳，卻也能明白他的心情。
“來不及了！”跌進(jìn)門里的那個男人叫道，“它們數(shù)量太多……我們根本沒有任何準(zhǔn)備！”
又一個骷髏擠了進(jìn)來，哈利亞特從門縫里只能看見無數(shù)白骨重重疊疊，再沒有任何活人的身影。
“關(guān)上門！”在哈利亞特還在猶豫的時候，里賽克果斷地發(fā)出了命令，“不能讓它們進(jìn)來！”
更多的人沖到門邊，有人勇敢地從火堆里抽出還在燃燒的木材，直戳到骷髏的臉上，那個不死生物向后退去，其他人趁機(jī)合力關(guān)上了大門，落上了所有的門閂。兩根堅硬的鐵木門閂與大門同樣質(zhì)地，在連金屬都已開始銹蝕的一千多年后依然沉重而結(jié)實。
“他快死了！”有人叫道。那個被同伴拖進(jìn)來的守衛(wèi)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
哈利亞特帶著懇求的目光望向菲利，之前的敵意瞬間丟到了腦后。
——看來我總算還是有點用處。
菲利在心底自嘲著，跑向那已被人群包圍的傷者。
但低低的咒語聲已在人群中響起。菲利驚訝地盯著那個半跪在受傷將死的男人身邊，低聲呼喚神靈幫助的人。
奈杰爾·艾斯蒂斯。這些天里他緊盯不放的懷疑對象。
女神在上……他這一天里到底還要經(jīng)歷多少“驚喜”？無論奈杰爾是誰……他反正不可能是死靈法師了。
大廳里再次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用敬畏的眼神看著柔和的白光散落在男人的傷口上，血很快被止住，但男人依然昏迷不醒。
“他失血太多，需要休息一會兒?！蹦谓軤栒玖似饋?，當(dāng)周圍的人開始向他伏地行禮時皺起了眉頭，卻并沒有出聲。大門依舊在不停地震動著，武器砍在門上的聲音愈發(fā)清晰，氣氛一時間有些詭異。
里賽克走到了奈杰爾身邊。
“您是……牧師？”他低聲問道，語氣中交織著恭敬與疑惑。
“我是?！蹦谓軤柨雌鹨膊辉趺锤吲d，他在里賽克耳邊低低地說了句什么。里賽克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然后了然地點點頭。
“站起來，我的兄弟們！”他大聲說道，“一切或許還沒有結(jié)束，但沒有什么值得畏懼，冷靜下來，讓牧師……讓耐瑟斯看見你們的勇敢和虔誠！”
人們開始站起來，雖然大門上武器敲擊的聲音一直沒有停止，他們卻似乎已經(jīng)不再被恐懼所支配。
擁有信仰的人或許會因信仰而盲目，卻也會因信仰而強(qiáng)大。
里賽克帶著奈杰爾走向哈利亞特，示意他們找個更不易被打擾的角落，菲利默然地跟在后面。
“這位是奈杰爾·洛維……安都赫的牧師?！崩镔惪讼蚰菨M心疑慮的兩個人低聲介紹。
“……菲利·澤里，水神尼娥的圣騎士?！狈评砂桶偷刈晕医榻B，一直以來的懷疑對象突然成為與自己處境相同的神職者，他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表情來面對。
“給出證明?！蹦谓軤柮鏌o表情地說。
“……什么？”菲利愣了一下。
“證明你是個圣騎士。我不在乎你信奉那個神?！蹦腥说穆曇粲掷溆钟?，一點也沒有牧師應(yīng)有的溫和。
“我對他們證明過！”菲利指著哈利亞特和里賽克低吼。
“我很懷疑他們是否能夠分辨?！?p> 判斷能力被質(zhì)疑的兩個人臉色都沉了下來。
菲利無奈地兩眼瞪天，再次咬著牙抽出劍在手上劃了一道，然后念出咒語，讓那道傷口在三個人的目光中消失——他非常討厭這種方式！雖然有效但是愚蠢而且會痛……但與爭執(zhí)相比，還是這樣更加直截了當(dāng)。
奈杰爾沉默片刻，不怎么高興地點了點頭。人類之中唯有牧師與圣騎士擁有治療的能力，連法師也不可能做到，跟別提死靈法師。而任何神職者都不可能與死靈法師為伍。
信奉不同神祗的四個人默然相對，陷入尷尬之中。
“我猜你也是為了尋找死靈法師而假冒耐瑟斯的信徒的？”最后還是里賽克打破了沉默。他或許沒什么別的意思，但菲利的耳朵還是因為“假冒”這個不怎么好聽的詞而抖了抖。
奈杰爾猶豫片刻，不情愿地點了點頭。
“那么兩位是否能告訴我，這到底是什么回事？”哈利亞特壓低的聲音里依然有隱隱的怒火。
“我怎么知道？”奈杰爾冷冷地回答。
“我真的不知道?！狈评麩o辜地攤手。
他明白這個年輕人剛剛失去了他的手下，甚至可能是朋友……但他的怒火實在發(fā)泄得不是地方。
里賽克輕輕地扯了扯哈利亞特，神情有些無奈。
“他的意思是，兩位都比我們更了解這些……為什么它們會突然這樣攻擊過來？之前這里一直很平靜……”
“也許你該問問你們的神，這是不是某種太過危險的考驗?！蹦谓軤栆廊徽Z氣不善，“哦，我忘了，你們好像還沒有一個可以直接與耐瑟斯交流的圣者？”
哈利亞特的手按上了武器，連里賽克也做出了同樣的反應(yīng)。
“至少我們的牧師不會撒謊！”哈利亞特吼道，“也不會鬼鬼祟祟假冒信徒溜進(jìn)其他神祗的神殿！”
“他們這么干的時候可用不著告訴你?！蹦谓軤柗创较嘧I，“再說，你們的神殿在哪兒？外面那個大坑嗎？”
“嘿！等等！”突然緊張的氣氛讓菲利頭痛無比，為什么安都赫的牧師不能學(xué)一學(xué)他的神祗的沉穩(wěn)？
“聽聽那個！”
大門被刀劍砍劈的聲音能傳到每一個角落。
“那才是我們的敵人，朋友們，在外面，而不是這里！”
“……你們是牧師和圣騎士，難道不能在這里凈化外面那些亡靈嗎？”里賽克問道。
“唔……那就像想透過關(guān)著的門用一桶水澆熄外面的篝火一樣?！狈评粺o尷尬地回答。
“意思是，不行?！蹦谓軤柕幕卮鸶鼮橹苯樱骸八∥抑毖?，如果早點知道你們這個愚蠢的主意，即使暴露身份我也會阻止你們——把一群驚慌失措的人全關(guān)在一起，外面還有一群不死生物等著大快朵頤？不等它們沖進(jìn)來里面的人就都得發(fā)瘋。到底是誰讓你們這么干的？
菲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磥硭@位不高興牧師至少在這一點上意見一致。
哈利亞特和里賽克尷尬地互望。
“至少，我們現(xiàn)在是安全的?！狈评銖?qiáng)為他們分辯了一句。
“你確定？”奈杰爾反問，“順便問一句，你的‘弟弟們’在哪兒？我可有好一會兒沒看見他們的人影了?！?p> 他對著菲利驚訝的神情諷刺地一笑：“沒錯，可不是只有你們盯著我，我也一直盯著你們呢，我猜作為‘家人’，我們有點缺乏信任？”
“你以為我不想知道嗎？！”菲利終于忍不住沖他吼。這位牧師在惹人討厭方面簡直比他還要拿手。
“有人！”門邊一個守衛(wèi)突然叫了起來，“外面有人還活著！”
哈利亞特立刻跑了過去，其他三個人也緊跟著他。
“我們的人？”里賽克問道。
“開門！”門外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有人聽到嗎？把門打開！”
菲利聽出了那個聲音。
“開門開門！”他立刻開始搬動門栓，旁邊的人猶豫著，不知是否該幫忙。
“那不是我們的人。”哈利亞特皺著眉，那個聲音他從來沒有聽過。
“嘿！里面的人都死光了嗎！”這次是一個女孩兒的聲音。
“那是我的人！”菲利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