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成了一半。”
幾個丫頭面面相覷。
成了便是成了，不成便是沒成，哪有成了一半道理？
浣溪道“明日再讓他作一首，這次這事可不能讓他推給什么‘松尾芭蕉’，怎么也得做一首正兒八經(jīng)的詩賦。”
“如果他作出合乎音律、體例的詩賦，只要不比這‘古池’差，揚夫子怎么也得給一個五品以上的評價，就是三品……也不是不能?！?p> 有丫頭好奇道：“這古池到底是什么？難道是小姐求來的詩嗎？”
浣溪將那卷大紙展開，給她們看，就收獲四張懵住的臉。
作為隨身婢女，她們可沒少聽小姐吟詩作對，這種詩也能叫詩？聽起來村人囈語，其實在他們耳中，也與胡亂說出的夢話也沒什么區(qū)別。
怪不得小姐不滿意呢！
可為什么小姐說，這人一定能做出一首令她滿意的詩呢？
浣溪道：“這古池是一首怪文，連我也看不出其中的妙處，即便又揚夫子解釋，我也懵懵懂懂。你們只要知道，有這種水平的貫中先生，一定能作出一首合我心意的詩就成！”
丫頭們隨即歡欣起來，擁著浣溪進了院子，坐在木琴，輕輕撫弄。
浣溪所彈的這首曲子，與在鳳溪閣那首不同，名為‘曲水流觴’。
其聲低沉，偶有起伏，于平淡處見崢嶸，于低落處知浩緲。然后忽而縹緲，如墜夢中，氤氳繚繞，飛鳥掠過，羽毛輕落。
一曲終了，浣溪的眼睛微微濕潤，就連自己也覺察不到。
收了琴，便回房睡去了。
……
時地不同，行動相仿，陳川這時也進了鋪蓋，在手里握著木人，唉聲嘆氣。
“既然都花了一百兩銀子，購買培元演武，就應(yīng)該好好修煉。不求練成‘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但也得有一些自保之力。不能總奢望有過路的‘神仙’，來救你一命吧?！?p> 陳川也知道，這是不是牛哥自找的私活，而是驅(qū)魔司分派的任務(wù)，拒絕不得。
“既然是集體出動，應(yīng)該出不了什么事吧！”
這時，木人中的分靈離破土而出還遠的很，差不多只達到了五分之一的進度。
陳川輾轉(zhuǎn)反側(cè)，終于坐起身來，與陳二交談道：“陳二，要不你控制著木人跟牛哥去一趟吧。”
陳二還沒來得及回話，陳川又說道：“我可將你藏在木人之中，讓牛哥帶去，若是無事，你就從容跟著他們吸收濁氣，若是有事，便驅(qū)使赤炎，將他們斬了。”
陳二回道：“可是……他已經(jīng)沒用了?！?p> 陳川嘆道：“若是只用‘有沒有用’這一標(biāo)準(zhǔn)做選擇，異時異地，我會不會以同樣的理由拋棄你？若是以這個作標(biāo)準(zhǔn)，你也不會苦心孤詣喚醒我?！?p> “你便隨他去吧，在若城，妖魔難入，只要不是血稅，哪里會有人對我動手？即便是有人想對我不利，也得等我為封豨神張目，講到天蓬元帥轉(zhuǎn)身豬胎那日。大不了到時候，再將給二師兄涂上幾層金粉，美化一番。這樣下去，封豨怎么舍得讓我死？”
“你跟他去吧，我這里不會絕不會有事?！?p> 陳二徹底沉默了。
下了這個決定之后，陳川終于放了一下心，正要睡去，就聽見有人敲門。
陳川穿了衣裳，將門打開，就看見喝得醉醺醺的董寶。
“憑什么，你能進鳳溪閣……進去嗎?！?p> 陳川嘆道：“你先回去睡覺，明天再去鳳溪閣問問?！?p> 董寶心中郁悶，與狐朋狗友喝了點酒，越想越氣，本來是想借著酒勁發(fā)泄一番的，沒想到陳川迎面就是這句話。
他的腦袋艱難轉(zhuǎn)動著，“你你你，是說，俺還有……有機會？”
陳川無奈的道：“明天去問問吧，我聽說那里剛辭了一個，可能正需要人手?！?p> 董寶趴在門框上，哭笑道：“俺不信，主事都給俺說了，俺不認字，不懂風(fēng)雅，怕是會惡了客人，就算缺人舍不會要我。”
陳川道：“就當(dāng)我面子大，將你舉薦進去了，你明天去試試，如果真的不行再來找我?！?p> 董寶嗤笑道：“你，你還面子大……要不是主事可憐你，給你個活做，你怎么可能進得了鳳溪閣。俺恨不得，恨不得自己也斷了條腿?！?p> 這時候牛哥也起來了，披著衣裳道：“小寶，這么大晚上的，在這里干什么？來俺家來發(fā)酒瘋了！”
董寶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不是，俺就是……”
“就是自己做不了工，怪別人能做工的？”牛哥板起臉來道：“這些差事能不能做，全靠自個有沒有本事。若是有，那管事求著你進去，要是沒有那么本事，你就是將石頭都磕破，也進不去?！?p> “俺陳兄弟又不是拖了關(guān)系，才進的這鳳溪閣，要是真有關(guān)系，能不捎上你？”
“若城里也不止鳳溪閣一處體面地方，你只要有幾分本事，去其他地方，也能找個活做。要是你還是這樣在街頭浪跡，就算僥幸讓你混了進去，也待不了多久，很快就被人辭退?！?p> “聽說董大嫂要給你娶親，像你這個樣子，又怎么能養(yǎng)得起妻兒？俺勸你早點回頭，別一天天跟那些狐朋狗友瞎混，學(xué)點東西，才是正理?！?p> 董寶被牛哥這么一嗆，一激，酡紅的臉，更紅了幾分。
這時候，董大嫂也聽到聲音，與她丈夫聯(lián)袂而。董大哥的臉黑得發(fā)紫，不由分說，將董寶拎了回去。
董大嫂與牛哥告罪，陳川在旁說道：“董大嫂，等董寶醒了之后，你一定記得吩咐他去鳳溪閣。若是去晚了，可就沒機會了。”
如果董寶走之后，陳川如此說也就罷了，打發(fā)他回去而已?，F(xiàn)在特意將這話拿出來，囑托一番，其中必有什么緣故……
董大嫂小聲問道：“俺家小兒，真能進鳳溪閣嗎？”
陳川自然不會給她打這個包票，只是說：“去了之后就知道了?！?p> “讓他走這一趟，又沒有什么壞處。”
董大嫂小聲嘀咕著，替他們將門帶上。插上院門之后，牛哥說道：“怪我沒有交代，你進鳳溪閣這事不要往外說雖然只是一個雜役，在無煙街，已經(jīng)算得上體面事?！?p> “董家與我們有舊，我也不能說什么重話。這次過后，你要記得不要在外面招搖，要是再有下次，可就不像這次這樣好打發(fā)……”
陳川無奈道：“也不是招搖，我去鳳溪閣的路上，正好碰到董寶……誰知道他會跟著我去了鳳溪閣？”
“而且……既然是有舊，能幫上的，就應(yīng)該幫。若是有能力，幫他介紹引薦一番，隨手之事，又費不了什么力氣。”
牛哥詫異的問道：“你剛剛說的難道是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