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川回?zé)o顏街之后,先是將銀子和書放好,又去找董寶想要將那事告訴他。
心道,這小子應(yīng)該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去傾述了。
要不然總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自尋短見吧?
屬實犯不著!
見了董大嫂,囑托她,如果見了董寶,一定要教他來牛哥這里。
有好事與他說。
與她說話的時候,董大嫂很是局促不安。
她問陳川的時候,還以為董寶進鳳溪閣這事是板上釘釘。
在陳川進去之前,董寶如果說‘進鳳溪閣’的話,她只會認為癡人說夢。
陳川進去之后,情況就完全不同,她這樣想:‘陳風(fēng)子’一個跛子都能進去,她家小子哪點也不差,身體也健全,又有一個鳳溪閣的舊人引薦,進去應(yīng)該也不難吧?
哪想到這鳳溪閣竟這般難進!
董大嫂眼神游離不定。
“俺覺得董寶這小子,不進去也挺好。這兩天我在鄉(xiāng)下給他說了個媒,只要置辦些聘禮,就能讓他成家了?!?p> 陳川心中一驚,因為在他眼中,董寶一直是個小孩子,雖相較現(xiàn)代的同齡人要成熟不少,但身體發(fā)育不完全,總不該這么早結(jié)婚。
但想想也不奇怪,早婚早育本就是農(nóng)業(yè)時代的常態(tài)。
陳川想了半刻,道:“董大嫂,你不必著急,俺在里面都看見了,下午辭了一個小廝,正需要人補上。董寶明日再去一趟,興許就進去了?!?p> 董大嫂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道:“那也不耽擱結(jié)親!”
她往陳川的右腳就這么瞟了一眼,道:“也不知道你是在鳳溪閣做什么的?!?p> 陳川隨口回道:“俺就是傳話的,先生說啥俺說啥?!?p> 董大嫂提起籃子,道:“怪不得嘞,像你這樣,也干不了什么重活?!?p> “百草街有好些個醫(yī)師,要不你去那里試試,看看能不能將你這條腿給治好?!?p> 陳川點了點頭,心中卻有些不以為然。
右腿之所以不靈便,一是因為原身急著趕路,將腿摔的有些骨折。這病也找醫(yī)師看過,都不如自己拿兩木板固定,來得實在。有陸青他‘貢獻’的氣血,早就好個差不多了。
其二便是靈體與這具身體并不兼容,這問題也在他‘身心合一’之后解決的差不多了。
他現(xiàn)在之所以維持這個形象,只是不想讓自己的的變化,顯得太驟太快。
也許也是時候找個‘神醫(yī)’,讓自己有理由擺脫‘跛子’這個身體了。
……不行!
在驅(qū)趕那‘陳風(fēng)’的那個貴人出現(xiàn)之前,他還要維持一段時間這個狀態(tài)。
他倒要看看,倒是是什么要的貴人,什么樣的貓,居然能嚇得陳風(fēng)連夜逃出城,最后居然死在破廟里。
剛重生的時候沒有感覺到,后面逐步用氣血去修復(fù)身體時候,陳川才發(fā)現(xiàn)。
陳風(fēng)的死因并不是受到了驚嚇,也不是因為饑餓。
恰恰是那一些看起來不致命的細小爪痕。
氣血就是通過這些爪痕逐漸流失的。
宛如給氣球戳了一個小孔,里面的氣通過小孔,全都散了出來。
陳川是用靈性為手,將小孔補足之后,方才逐漸聚起身體內(nèi)的氣血。
拿著竹杖,他又去買了筆墨紙硯。
回來的路上,無煙街的入口的第二棟房子,柳樹前,兩個人坐在軟墊是對弈。
陳川好奇的往那里看了一眼,黑白二色分明,顯然是圍棋,此世名為‘弈’的東西。
對于圍棋,陳川只了解一些基本的規(guī)則,什么氣眼啊、打劫啊什么的。
具體的形勢,他顯然看不出了,只知道兩方混戰(zhàn),黑白兩色交錯,戰(zhàn)況激烈。
執(zhí)白棋的,也是無煙街的居民,是一個姓范的夫子,三十多歲,長須美鬢,帶著方巾。
而他對手則是一個較為年輕的,只比董寶大上幾歲,但是儀表堂堂,雖穿著不那么露骨,但舉動中的那份從容,顯然不是尋常人家能夠養(yǎng)出來的。
二人對弈的這般專注,自然發(fā)現(xiàn)不了居然有人在旁觀看。
一局過后,方才注意到陳川,范夫子笑問道:“你也對‘弈’感興趣嗎?”
陳川點頭又搖頭。
他對圍棋的興趣缺缺,但是對下棋的人還是有幾分興趣。
與其說對下棋的人感興趣,不如說對他腦子里面的學(xué)識感興趣。
在看他們下棋的時候,陳川想的是偷學(xué)幾手,有空的時候和范夫子下上兩局。
若是拉進了關(guān)系,興許連拜師錢也省了。
嘴上卻說“我只是看你們下得起勁,所以好奇你們在下什么?!?p> 范夫子之前與陳風(fēng)交往不深,但在一條街上住,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原主陳風(fēng)就是一個木訥憨厚的性子,又對讀書人出離奇的敬重。
若是以前的陳風(fēng),聽到范夫子這一席話,絕對不會以這種平淡的語氣回話。
心中納悶,范夫子又問道:“看了這么長時間,看出點什么了嗎?”
怕嚇著陳風(fēng),范夫子的語氣盡量平緩。
陳川干笑一聲,雖然他不會下棋,但是對于圍棋體現(xiàn)的理念還是了解一些的。
“弈道來自戰(zhàn)爭,棋盤縱橫,善弈者精于計算,處變不驚,可以養(yǎng)出大處著眼,小處著手之習(xí)慣?!?p> “但又非止如此,俺剛剛看兩位先生對弈之時,將身心全部投入其中,將外界的繁雜事物都忘了?!?p> “俺就在想,如果在不對弈的時候,就能達到這種境界該多好!”
范夫子捻須道:“吾等對弈既不是為了做三軍之帥,也不是為了忘記世間其他事物,借此小道取樂罷了!”
說完就哈哈大笑。
陳川點頭道:“先生說的是,俺下次再來看你下棋吧。”
范夫子笑容立止,激動之下,甚至薅下來一根胡子。
他有些后悔的想道:“這陳風(fēng)還不容易打著膽子與我說話,又將那些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見解與我說。必定是等著我夸獎,而是竟這般與他回話,實在不該。”
“他這番要離去,必定是被我剛剛那席話打擊到了?!?p> 范夫子在這無煙街對弈過多次,但是那些莊稼漢,又哪里知道什么是縱橫棋盤,什么是圍棋。
對他們來說,還是填飽肚子要緊。
他不得已只能找來同為文士的方林一,這才能過過棋癮。
好不容易見到一個對‘弈’感興趣的,只要稍加培養(yǎng),就能多一個棋友。
結(jié)果就讓自己親手推走了……
實在是不該!
范夫子急忙將喊道:“陳小子,莫走,再說些你對‘弈棋’的看法吧,這次吾絕對不笑你!”
陳川為難道:“范先生,不是俺不與你說,俺只是聽過一點點有關(guān)弈棋的事情,都告訴你了?!?p> “還有一些俺雖然記得,但記不全的,都是一些怪話,不說也罷!”
坐在范夫子對面的方林一眼中閃過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