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心魘
帛陽生模樣慘烈，眸光卻是明亮，嗓音更是中氣十足。
他好似沒有受到蒼白灼燒影響一般，雙手反而向上一擺，鉗住了白炎道人的肩膀。
道人先是一驚，險些哆嗦一下，而后反應過來，惱羞成怒。
“小道士，你找死！”
道人爆喝一聲，雙臂猛然釋放出瑩瑩白光，宛若化作兩節(jié)白玉竹節(jié)。
仔細看去是白光從血肉中透出，隱約有著可怕白骨的形態(tài)。
“道爺我也敢嚇唬？給我死來！”
他雙臂猛然插入帛陽生肺腑，侵蝕性靈氣同時涌入其體內(nèi)，勢如破竹！
肺腑慘遭毀滅性攻擊，帛陽生被燒得糜爛的口鼻之中，亦是流出血沫。
白炎道人見狀，面色一松，但緊接著瞳孔又顫抖起來。
對方受如此重傷，卻不懼反笑，像是感不到疼痛一般，又猛然踏近了一步。
玉質(zhì)雙臂從其后背刺出，血水四濺，帛陽生一對黑眸卻直勾勾地盯住了他。
白炎道人愕然失神，眼中終于泛起一抹恐懼之色。
他蹬蹬后退兩步，雙臂已經(jīng)從其體內(nèi)抽出，再一看過去，那兒兩個碩大的血窟窿卻已經(jīng)不知何時恢復如初！
“你……你，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白炎道人大驚失色，帛陽生反而越發(fā)泰然。
他目光越是鎮(zhèn)定，身上異象就越是迅速退縮。
如同滴蠟一般落下的血肉，又重新長了出來，森然白骨也重新被血肉覆蓋、包裹。
一個半是血肉半是白骨的怪物，轉(zhuǎn)眼間又變回了眉眼青澀、模樣稚嫩的小修士。
他吟吟一笑，絲毫看不出剛剛?cè)缪镆话愕哪?，笑容平和而自然?p> “不是說過了嗎？小道乃賜你性命之人……”
話音落下，他又上前一步。
船板上本就不過方寸之地，他這一上前，白炎道人再往后退一步，已經(jīng)被逼到了船沿。
若是再后退一步，只怕就要跌入那深不見底的河水之中。
此刻河水漆黑一片，更是半點漣漪也無，若是跌入后果只怕不堪設想……
白炎道人又驚又懼，將嘴一張，又噴吐出了兇煞白炎：
“兀那小道士，你莫要上前了，若是你再上前，我這白炎融入三道氣機，定叫你灰飛煙滅！”
帛陽生卻不理會，反而嗤笑一聲，下一刻便出現(xiàn)在其右側(cè)。
白炎道人眼皮一跳，立刻操縱火焰飛撲過去，誰料其左側(cè)卻猛然閃現(xiàn)出一團紅光。
他連忙向那抹紅意望去，卻是一條噬人熾蛇，一下將其面容籠罩！
“啊——！”
火光閃爍，焦味彌散，道人徹底消失不見，只余一縷青煙裊裊……
帛陽生見之，收回臉上笑容，長松了一口氣，理了理凌亂的道袍：
“多虧諸位前輩磨練小道心性，才不至于翻了船?！?p> “前輩饋贈，小道就恭敬不如從命，笑納了~”
他微微一施禮，周遭畫面也朦朧成一片，像是有一只無形之手擠壓著這一切。
下一刻，壓力達到極致，畫面再也承受不住，驟然破碎！
無論是這方天地，亦或是帛陽生自己，都化作了一片虛無。
其意志也重新落回識海。
這是心魔幻境，由心魔入體而起，以心魔破滅為終。
剛剛所見一切，從睜眼開始都是虛幻，本質(zhì)是他與心魔在心智層面上的對抗。
是以，局勢雖然緊張，但帛陽生卻始終鎮(zhèn)定心神，巍然不動。
最后再擇一關(guān)鍵時機猛然發(fā)難，便將心魔一舉擊殺！
這其中，一者多虧了心魔鐘，若非此物，只怕心魔入體也難以自知。
要知道，心魔最難纏的特性便是無形難辨，且不論境界皆是如此。
二者也多虧了他心性成長跟上了修為，甚至隱有超出，從而少有缺漏、根基深厚。
這一點由突破即得九道氣機，也不難反應出來。
故而，帛陽生此前做出的選擇，雖然拖累了實力增長，但是也并非全好處，至少面對心魔之時就會更為從容。
這也能反哺他道行增長、實力精進……
帛陽生心中期待，向識海深處掃視而去。
剛剛所見之不和諧處，此刻也有變化，如同冰雪消融一般，一點點縮小，進而溶出了星星點點的藍色微塵。
既然將心魔視作獵物，那么獵手獵殺成功之后，自然也有獲得戰(zhàn)利品的權(quán)利。
這藍色微塵便是心魔破滅之后遺留，也是帛陽生從一開始就期待之物。
他此刻望著藍色微塵，立刻就有了一股恍惚好似悟道一般的體會，仿佛有人醍醐灌頂，在他耳畔訴說著道法玄妙。
識海與心魔微塵直接接觸，讓他所感如癡如醉，心神仿佛都神游于曼妙云端之中。
下一刻，八道氣機嗅聞到了這誘人之物的味道，如同餓虎撲食一般，各自朝著目標撲食而去。
其中兩道氣機，所吞入微塵格外多，在越過某個節(jié)點之后，猛然一顫便各自一分為二。
帛陽生見狀，喜不自勝。
玄妙之感漸漸散去，但好處卻是實實在在落在了他身上！
但這還沒完，他念頭一動，讓自己又沉靜幾分，再次晃響心魔鐘。
特殊頻率在識海中震蕩，未曾被撲食的微塵也從識海中翻涌出來，盡數(shù)凝聚到了心魔鐘之前。
最后一道氣機才姍姍脫離出來，從容不迫地將微塵容納。
最終，它也一分為二，讓帛陽生又更上一層樓，一共收獲了三道氣機，其余氣機同樣也有增長。
單從結(jié)果來說，藍色心念竟讓他道行又驟然拔高了四成有多！
這讓他不禁感慨心魔鐘敲響，其意義果然非同尋常！
此刻，他念頭通透，心中歡喜。
深吸一口氣之后，興奮之情才漸漸平復……
十二道氣機流轉(zhuǎn)，只余下一道，其他十一道則又回歸體內(nèi)各處，統(tǒng)御靈氣。
至于留下的這一道……
帛陽生眉頭微微皺起，卻是泛起了一絲疑惑。
特意留下的這一道有些奇怪，竟然在不經(jīng)意間融入了“依仗”……
關(guān)鍵是，連他都不知道——這依仗到底從何而來，又是何物？
他心頭覺得古怪，念頭也隨之探去。
一絲引導感油然而生，讓他不禁睜開了眼睛。
熟悉畫面入眼，首先見到的便是谷雨，正忐忑地看著他。
其皮膚細節(jié)、面部紋理，乃至神態(tài)變化，都更為清晰地呈現(xiàn)在他面前。
他微微搖頭，沒理會這些，順著引導感望去。
遠處有一青翠山脈，白云繚繞，他卻覺得這里頭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對峙。
這兩道力量打磨之間，也誕生出了濃郁靈氣，正濃縮在一狹小空間之中，靜候有緣之人前往。
帛陽生這才恍然——原來這道氣機是融入了一類似法術(shù)的地圖之中。
至于從何而來，倒也不難想，只有心魔殘留可以解釋，自然便是如此。
換而言之，此次獵殺心魔，他不但氣機得到增長，甚至還獲得了一自帶指南的藏寶圖！
他心頭火熱，越發(fā)專注其中，細細體會起心頭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