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等到陳林來報太后走遠后，文武百官頓時全都跪了下來。
趙禎大發(fā)雷霆：“邊關那么多將領，就沒人比鎮(zhèn)國長公主更懂戰(zhàn)法嗎？怎么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鳳夜羽不卑不亢的道：“遼軍多于宋軍兩倍之數(shù)，就算將士們想上三天三夜，也不會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p> 趙禎也深知，宋軍本就兵力不足，還因之前白白損失了近十萬。如今能守住幽云關已算奇跡，至于奪回失地，他想都沒想過！
可……那是他的親妹妹??！
一個小姑娘生生落在敵軍手中，他想都不敢想……
鳳夜羽繼續(xù)道：“奪回失地后戰(zhàn)線拉長，縱使褚元帥有通天之能，區(qū)區(qū)兩萬人也撐不了多久。陛下應早做決斷，盡快派援兵增援。”
“可是卿晚……”趙禎的嗓子啞啞的。
“陛下，”鳳夜羽抬起頭，眼睛中閃著淚光：“三姐姐早已在口中藏了劇毒——守好三姐姐和諸位將軍用生命換來的疆土，才是正道?！?p> 包拯道：“陛下，臣附議?！?p> “臣也附議。”龐太師深深地將頭低了下去。
“守！不僅要守，”趙禎用拳頭狠狠的錘在龍案上：“早晚有一天，朕要踏平上京！”
黑云山。
鳳卿晚跌跌撞撞的摔倒在雪堆里，自從她趁耶律尋不備逃了出來，已經三日水米未進了。
她身上的傷口結了痂，又因一次次跌倒而撕裂。已經分辨不出她的身上到底是雪水，還是血水。
眼前的景物漸漸模糊，鳳卿晚徒勞的抓住身邊的枯草，又脫力松開。
看來這一次，是真的不會出現(xiàn)奇跡了……
鳳卿晚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竟然生出了一絲絲慶幸。一切結束了啊，終于不會再痛了……
半盞茶的功夫后，一只小雪狐在雪地里翻翻找找，竟然挨到了鳳卿晚的身邊。
“吱吱——”
小雪狐歡樂的叫著，喚來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
老人看到鳳卿晚，眉頭一皺。他順手抄起了鳳卿晚的手腕：“呀，這女娃娃還沒斷氣??？！”
摸了一會兒，他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喚來了一個老婆婆。兩人齊心協(xié)力的將鳳卿晚扶下了山去。
鳳卿晚在朦朧間，似乎聽到了陣陣鳥鳴。
——鳥？地府也有鳥嗎？
鳳卿晚費力的睜開眼睛，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頭兒正在給自己施針。
“醒了？”老頭兒瞥了鳳卿晚一眼，面無表情的道：“小姑娘，老夫不管你是什么人，從今往后，你得端茶倒水伺候老夫還債！”
“還……債？”鳳卿晚用盡了全身力氣，發(fā)出的聲音卻依舊細若蚊吟。
“你說為什么？”老頭兒吹胡子瞪眼：“老夫費盡千辛萬苦去往幽云，只為找到并月草，沒想到竟然被你壓在身下，毀了！全毀了！”
鳳卿晚實在沒有力氣回答他，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
傍晚，鳳卿晚被老頭兒強行叫醒，被生生灌下一碗苦澀的藥汁。
老頭兒還惡狠狠的說著：“老夫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救活你，還完債之前你敢死試試看！”
鳳卿晚乖巧的喝完藥，虛弱對老頭兒深施一禮：“多謝恩公搭救。敢問恩公姓字名誰，我現(xiàn)在身在何處？”
“藥王谷！藥王谷聽過沒？”老頭兒興沖沖的道：“老夫就是這藥王谷的谷主！”
“見過藥王谷主?！?p> 見鳳卿晚溫和有禮，老頭兒忍不住話多了起來：“小姑娘，你是得罪了什么人了不成？”
“瞧瞧你那一身傷，鞭傷、棍傷就不說了，烙傷也有，還滿是勒痕！老夫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折磨人的！”說著說著，藥王谷主還替鳳卿晚憤憤不平了起來。
鳳卿晚低笑不語。
就算被百般折磨，她也終究是沒舍得去死……
“你不說，老夫也猜得到。”藥王谷主道：“你應該是什么大戶人家的丫鬟，被主子折磨成這樣的吧？嘖嘖嘖，下手真是狠啊……”
鳳卿晚輕笑：“您老猜對了一半，是仇家傷的我?！?p> “我就知道！”藥王谷主一副大義的樣子：“以后你就留在藥王谷，給老夫當個使喚丫頭，老夫保證沒人敢再欺負你！”
鳳卿晚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谷主，如今這是幾月了？”
“咳，聽到鳥鳴聲沒？馬上就要進三月了！”
“我整整昏了五個月？！”鳳卿晚倒吸一口涼氣：“那邊……”
鳳卿晚生生的將“關”字吞了回去。
“哪邊？哪邊怎么了？”藥王谷主很是奇怪。
“沒什么。”鳳卿晚沉默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藥王谷主突然一陣狂笑：“小丫頭，上當了吧？如今不過才八月末而已！你果然有秘密！”
鳳卿晚掙扎著單膝跪下：“谷主的恩情，小女一定會報。只是家中尚且有急事，懇請谷主放小女回去，三個月內必歸！”
“回去？”藥王谷主大笑：“憑你現(xiàn)在的身子，能不能走出這道門去？”
“另外，你的左臂傷及筋脈，若是留下還有一線希望。你若執(zhí)意離開——就等著剁掉吧！”
“谷主……”鳳卿晚還想掙扎，卻被藥王谷主一掌劈暈了過去。
鳳卿晚整日被藥王谷主按著喝各種亂七八糟的湯藥，各個奇苦無比，不過效果倒是奇好。
到了九月初，鳳卿晚已經可以獨自下床散步了。
自從鳳卿晚隨手烹了一壺茶后，藥王谷主便再也喝不慣其他茶水了。
他不是命令鳳卿晚給他烹茶做飯，就是揪著她陪自己下棋。鳳卿晚也被這個臭棋簍子逼得沒脾氣。
烹茶煮酒鳳卿晚只是學過，不論是在鎮(zhèn)西王府還是在皇宮，自然都輪不到她親自下手。如今卻是整日熏在煙火氣下，還要被藥王谷主那個怪老頭呼來喝去。
不過鳳卿晚對這一切都毫無怨言，既然藥王谷主救了她的命，她自當結草銜環(huán)回報。
恍然間，九月已經過半。鳳卿晚端著眼前的湯藥眉頭微蹙：“又換藥了？！”
“對！祛疤的藥。”藥王谷主理所當然的答道：“就算你不在乎，我也不愿意看到你臉上那道疤，礙眼！”
鳳卿晚沒再猶豫，端起藥一飲而盡。
下一秒，鳳卿晚猛的抽出案上的長刀，鋒利的刀刃橫在了藥王谷主的項上。
藥王谷主被鳳卿晚的劍壓倒在椅子上，卻是一點都不懼：“小丫頭，這就恩將仇報了？”
“你為什么用藥控制我？”鳳卿晚冷喝道：“從前日開始，你就不是在給我治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