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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靈自由

第三十九章:狂暴巨獸

生靈自由 邪惡的江狼豺盡 13325 2023-11-18 20:00:11

  內(nèi)營非常狹窄,高大壁壘四面環(huán)繞下橫豎不過百余步的空間,根本無法容納多少守備力量。事實也正如天罰所想的那般,黑燈瞎火中隱約看去,列陣于內(nèi)營帥旗前嚴陣以待的不過上百個黑影,數(shù)量還不到中營伏兵的十分之一,作為犬族最后一道守備力量確實顯得有些太過單薄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內(nèi)營守軍卻并未選擇坐以待斃,而是在獠牙衛(wèi)隊沖過營門的一剎那瞬間啟動,百余道黑影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掠過帥旗與營門之間的廣場,向天罰一行展開洶涌的反沖鋒。更奇怪的是,他們并沒有像其他犬族士兵一樣以手持兵械的人形態(tài)作戰(zhàn),而是赤裸著單薄的狼犬獸型撲面而來。

  天罰本以為這不過是敵人最后的垂死掙扎,壓根沒把這些眼前這些小家伙放在眼里。當著撲面而來的一眾狼犬,他大大方方地擺開格斗架勢準備應敵。伴隨著外營的又一次劇烈爆破,驟起的烈焰再一次短暫照亮了眼前的來犯之敵,緊跟在后的蒙格揉著眼睛又細細觀望了一陣,隨即發(fā)出一聲驚呼:“不對勁啊老大!這不是普通狗子,這是……”

  可話音未落,天罰便已大喝一聲,將掀起的臂盾狠命砸向沖在最前的一只狼犬。誰知竄至半空的狗子并未后退躲閃,而是以四足穩(wěn)穩(wěn)踩中臂盾的凸角,并就勢躍至劍齒虎的側(cè)面——幾乎與此同時,劍齒虎忽覺左側(cè)大臂一陣刺痛,仿佛是有幾枚針一般尖銳的物事深深扎進了皮肉……

  好在蒙格及時搶上前來,揮出拳頭將叮咬在天罰左臂上的狼犬狠狠打落,劍齒虎也急忙以右手調(diào)轉(zhuǎn)瓦格哈爾,瞄準倒地狼犬的軀干猛戳四五下,直至血肉橫飛,五臟六腑盡數(shù)暴露,然而狼犬卻絲毫沒有要斷氣的意思,依舊瘋狂揮舞著雙爪試圖繼續(xù)對天罰造成傷害。近距離觀察后方才看清,狼犬的兩只前爪不知何時竟已向前戳出了十道尖刺一般的凸起,酷似他先前使用的鋼爪,但所不同的是眼前這些長爪并非額外的裝備,而是狼犬指尖骨爪的延伸,猶如十柄伸縮自如的出鞘短劍——正是靠著它們,狼犬在前一輪的交手中幾乎將劍齒虎的左臂完全洞穿。

  直到被瓦格哈爾狠命貫穿了心臟后,倒地狼犬這才嗚呼哀哉著停止了掙扎。若是再仔細檢查一番你或許會發(fā)現(xiàn),眼前這只狼犬不僅只是爪子長,四肢與軀干處的肌肉發(fā)達程度更是遠超尋常同類——不,甚至是超出所有正常生物該有的程度,足以帶動利爪硬生生刺穿盔甲,將痛苦帶入對手的軀體。

  盡管狼犬已然再無動靜,可蒙格卻依舊在他身上狠狠補了好幾劍,同時還有些心有余悸地說道:“不把他們的心臟完全摧毀是沒用的,因為這可是……異犬軍團的異犬??!”說罷,蒙格渾身一陣哆嗦,顯是害怕至極。

  “異犬軍團?!”即便是捂著胳膊齜牙咧嘴的天罰也忍不住發(fā)出了驚呼。在老軍師那邊學習基本軍事常識時他便已聽說過這支臭名昭著的軍隊,可他當時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還能有機會與他們交上手,甚至是因為輕敵而吃上大虧。

  保護區(qū)的動物們崇尚武道或魔道,而犬族那邊自然也有應付的對策——科技。在從人類世界引入基因改造技術(shù)后,江都的生物實驗室很快便將這一尖端技術(shù)投入了軍事領(lǐng)域,由此誕生出一系列強化肉體與硬件的基因戰(zhàn)士,而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異犬。異犬又名饕餮犬,關(guān)于他們的來歷有很多種說法,有說是藥物注射后突變的,有說是激光強照后改良的,也有說是從胚胎開始便接受過基因改造的,但無論如何,最終結(jié)果卻是不變的。異犬們普遍接受過閹割并幾乎完全喪失自我意識,個性與情感全部盡數(shù)被抹去,卻換來了極為夸張的戰(zhàn)斗機能與戰(zhàn)斗欲望。相比普通狼犬,這些太監(jiān)狗不僅身體更強壯、爪牙更鋒利、行動更敏捷、反應更迅速,而且肉體的痛覺神經(jīng)異常遲鈍,甚至就連斷肢開膛這般重傷都毫不在意,簡直堪稱是血與肉鑄成的戰(zhàn)爭機器。更令人驚訝的是,異犬那些修長的趾爪在作為穿刺性武器的同時,亦如醫(yī)用針管一般具備吸血功能,在戰(zhàn)斗時能以敵人的鮮血來治愈自己身上的傷口,真正做到了物理上的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

  異犬軍團,正是一支以異犬為骨干、以其他多種基因怪獸為輔的惡魔般的部隊。人類狗腿子們的喪心病狂,由此可見一斑。

  吃虧的不僅是劍齒虎。伴隨著后續(xù)異犬接連不斷的涌現(xiàn),身邊戰(zhàn)友們也隨即開始了此起彼伏的痛苦尖叫,受創(chuàng)見血者不可勝數(shù)。突如其來的形勢驟變令獠牙衛(wèi)隊不得不由進攻轉(zhuǎn)入防守,暫時以一字排開的盾墻阻擋住敵軍的攻勢。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打起仗來不要命的異犬們頭腦著實不怎么好使,他們并未選擇從左右兩側(cè)繞開防御進行包圍,而是十分倔強地試圖從正面進行突破,尖銳長爪確實威力巨大,甚至是能直接洞穿厚重的方盾,但到底是原始的獸型限制了戰(zhàn)術(shù)發(fā)揮,異犬們猛攻數(shù)次,卻依舊無法從盾墻上打開突破口,天罰和他的好兄弟們也終于得以獲得片刻的喘息。

  “老大,他們的攻勢很猛,咱要不要先撤一波?”蒙格一邊拼死撐住盾牌一邊問道。

  “撤?往哪里撤?”天罰暫時松開插在已死異犬胸前的瓦格哈爾,用空閑出來的右手掏出口袋內(nèi)的一小瓶碘酒,找不到棉簽與棉絮就直接盡數(shù)潑灑向左臂的傷口,不等包扎便又齜牙咧嘴地重新提起了龍骨劍,“外面已經(jīng)打成一片稀爛,這些混蛋玩意兒一旦沖出去后像群馬蜂一樣四散開來搞破壞,再收拾起來可就更麻煩了!趁著他們還被咱堵在內(nèi)營里面,趕緊集中力量給他們一鍋端了!老子還就不信這個邪了,他們難不成都是鐵打的嗎?必須給他們一點教訓,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獠牙衛(wèi)隊的鐵拳!全體就位,準備拼刺刀!”

  在頂住異犬們的又一輪攻勢后,宿衛(wèi)連全體戰(zhàn)士一齊發(fā)出怒吼,緊跟著將身上攜帶的短矛自盾牌后一齊擲出,瞬間扎倒了眼前的一大片異犬。盾墻隨即大開,沖殺而出獅子們迅速擺成先前訓練的三個九人小陣,各自與當面之敵絞作一團,戰(zhàn)況迅速進入白熱化。雙方都打擊了眼,蒙格等小禿子甚至干脆扔下武器重新幻化為獅形,靠著原始的蠻力去與異犬們硬碰硬廝殺;而異犬們的兇悍程度也絕對是不遑多讓,甚至即便是被長矛扎在地上動彈不得,居然還能毫不猶豫地將長爪刺向同樣倒在身旁的同伴,互相交換鮮血以治愈身上的傷口——異犬們幾乎堪稱不死之身,常規(guī)手段根本無法令他們停止戰(zhàn)斗,除非是直接毀滅那些跳動著的邪惡心臟。

  這是無疑是劍齒虎所經(jīng)歷過的最血腥最殘暴的一次貼身搏殺,其激烈程度遠超峽谷的那場鏖戰(zhàn)。雖然很想跟兄弟們一起并肩作戰(zhàn),但他也清楚自己肩負著更要緊的任務——及時斬落帥旗,向外圍作戰(zhàn)的友軍傳遞勝利的信號。時間已不允許他與敵人再有過多的耽擱。

  踩著倒地異犬的身體快速通過場地,天罰目標直奔營地正前方矗立著的旗桿。在砍翻最后兩只礙事的異犬后,劍齒虎怒吼著高舉起瓦格哈爾,朝向纏繞旗桿的繩索狠命揮砍而去。

  然后——

  他只覺左肋下方猛然遭受一記重創(chuàng),眼前的世界頓時傾覆了,整個身子也連帶著一起失去了平衡。

  -

  這幾乎是發(fā)生在一瞬間的事,劍齒虎只覺頭昏腦漲暈暈乎乎,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待回過神來時,他已經(jīng)倒在了幾米開外的地面上,腰側(cè)鎖子甲與厚實的棉衣盡數(shù)被撕裂,皮膚表面也多出了三道明顯的血痕,不過好在傷口較淺并不致命,否則天罰可沒辦法像異犬那樣靠爪子吸血恢復體力。

  抬眼望去,卻見一個漆黑的龐然大物橫貫于帥旗與自己之間,體型足有史前的巨型短面熊般大小,身材依稀能辨別出狼犬的影子,只是圍度實在粗壯得過分,嘴臉面孔更是扭曲得像個惡鬼,碩大的四枚獠牙直直戳出唇外,比致命刃齒虎的更長更粗,眼角則被緊繃著的肌肉拉扯得格外狹長,勉強能分辯出眼珠是血紅色的,透過那混沌的眼球,他似乎還能看到隱藏在怪物肉體最深處的潛在意識——毫無理智可言,唯有一團雄雄燃燒著的嗜血魂魄。

  來者——犬熊,又名偉犬熊,犬族方面代號:犬熊大將軍。生物實驗室里創(chuàng)造出的新一代基因怪獸。體型龐大,力量出眾,足以同時壓制數(shù)只成年獅虎,一般作為小隊異犬的主心骨存在。

  直面那比自己高大得多的雄偉身軀,天罰只覺自己的腿腳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頓時深感敵我雙方實力懸殊,但既然已經(jīng)走到這里,他更絕無可能示弱逃避。鯉魚打挺竄至半空的他丟開瓦格哈爾與臂盾,咆哮著將身體迅速切換為刃齒虎的原始獸型,朝著體型足是自己五六倍的敵人徑直撲去——這一戰(zhàn)不容有失,并非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勇氣或?qū)嵙?,只為不辜負?zhàn)友們的期盼與犧牲。

  然而畢竟是力量差距顯著。面對劍齒虎劈頭蓋臉的猛撲,泰然自若的犬熊甚至根本懶得哆嗦,僅僅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側(cè)過身子,避開徑直襲來的爪牙。二者身體相錯而過的瞬間,先失一招的劍齒虎已然暗叫不妙,可還沒等他再調(diào)整身位,犬熊卻又突然展現(xiàn)出與龐大身軀不相符的靈敏,以騰起的雙爪精準自半空中截住劍齒虎,抱緊身軀來了個標準的過肩摔。盡管天罰迅速兜轉(zhuǎn)身軀及時站起,并高揚起右爪展開反擊,可令他大吃一驚的是,他向來引以為傲的雷霆一擊此刻竟未能造成什么傷害,銳利虎爪自犬熊那粗糙的體表橫掃而過,卻只留下了幾道不甚明顯的刮痕,連毛都沒抓掉幾根,更別提見血了。

  趁著他原地愣神的工夫,返過身子的犬熊迅速緊跟著回敬給他一巴掌——僅僅一擊,便將二百多公斤的劍齒虎打飛出七八米開外。

  犬熊扭曲的嘴唇向上微揚,進行著頗為詭異的冷笑,同時邁著幅度夸張的步伐緩緩緊逼上前。天罰也想掙扎著起身迎戰(zhàn),卻突然驚覺遭受重創(chuàng)的身軀已然失去了知覺,不僅耳畔奏響起巨大的轟鳴,血液似乎也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涌過太陽穴,逆流至胸腔的胃酸更是令咽喉隱隱作痛,好幾次重新爬起的努力嘗試終究只是徒勞。

  該來的到底還是來了,犬熊轉(zhuǎn)瞬間便已步入了劍齒虎的視野,再度舉起那有如磨盤般大小的巨爪,隨時準備朝他腦殼狠狠拍去——

  天不該絕,就在凝聚起萬鈞之力的巨爪抬至最高處時,兩條鐵鏈突然從側(cè)后方襲來,尖端短椎深深刺入犬熊的大腿,將毫無防備的犬熊拖拽著踉蹌倒退數(shù)步,險些當場撲倒在地。惱羞成怒的犬熊迅速回首以巨爪回擊,而體態(tài)輕盈的來者卻只是輕輕一躍,便已從半空倒轉(zhuǎn)著翻過犬熊的頭頂,同時收回雙鏈優(yōu)雅落地,恰好阻攔在犬熊與劍齒虎之間。

  天罰這才艱難地抬起頭來,看清了來者那纖細的身姿,以及那跳躍在黑夜深處猶如火焰一般的紅色長發(fā),不是紅又是誰?

  “看起來你們這邊不怎么順利啊,小老弟。”紅將鏈條頂端的那兩柄尖椎好似短劍般倒握在手,外圍爆破出的焰光清晰勾勒著她嘴角那一抹不屑。幾乎與此同時,剩下三個瑪莎姐妹也已然趕到,各持武器護在劍齒虎的周圍。

  相比被困內(nèi)營陷入焦灼的獠牙衛(wèi)隊,留在外圍負責驅(qū)散敗兵的瑪莎營簡直不要太輕松。在白風等新兵的配合下,瑪莎雌獅迅速完成了既定目標,眼下正順著木門殺入內(nèi)營,配合蒙格一行對眼前殘余的異犬們展開圍剿。異犬固然兇殘異常,但到底還是寡不敵眾,加之瑪莎雌獅們在蒙格的指導下也迅速掌握了攻擊心臟的要訣,方才焦灼的戰(zhàn)況很快轉(zhuǎn)變?yōu)楠{族單方面的碾壓態(tài)勢。不過片刻工夫,異犬碎裂的尸體便已鋪滿當場,僅剩最后殘存的一小群異犬且戰(zhàn)且退,被獠牙衛(wèi)隊的盾墻與長矛連帶著那頭犬熊一并團團包圍在最中間。

  “瞄準他們的心臟打!”當耳鳴聲逐漸消散后,天罰聽到了那壁廂蒙格又一遍的大聲強調(diào),“只有摧毀了心臟,這幫狗東西才能徹底嗝屁!至于那個傻大個,呃,等等讓我想想,老軍師好像沒說過這玩意兒該怎么打……”

  “沒有說,那就隨意發(fā)揮好了!”新兵隊列中傳來白風清脆的笑聲,“要不我們試試用刀把肉從那狗熊大將軍身上一片片刮下來,研究下他能不能解體成一堆小狗熊,然后再重新給自己拼回去?!毖粤T,他居然和周圍幾個小禿子一起捧腹大笑起來。

  領(lǐng)頭異犬以猙獰咆哮回應著獅子們的嘲笑,隨即突然背過身去,舉起利爪深深插入犬熊的身體——內(nèi)訌?看起來不是。彪悍的犬熊居然愣是沒有動身反抗,反倒是沉默著平靜接受眼前的一切。周圍其余異犬也趕忙紛紛效仿,一時間犬熊的粗壯體表叮滿了異犬,就仿佛一滴臟血上吸引成群的蒼蠅,著實有些令人摸不著頭腦,旁觀的獅族官兵們不由得面面相覷,直覺告訴他們敵人的所作所為背后必然醞釀著什么陰謀,可沒有命令誰都不敢上前貿(mào)然打斷。

  出人意料的是,異犬們的長爪并不若方才戰(zhàn)斗時那般抽取血液,反倒像是在把自己的血液與生命輸入犬熊體內(nèi),不過片刻工夫,異犬們的骨骼、肌肉與毛發(fā)便已紛紛融化、分解,轉(zhuǎn)換為超越生物學解釋范疇的能量存在,盡數(shù)注射入犬熊體內(nèi)。更可怕的是,伴隨著異犬們的溶解與注入,作為能量容器的犬熊正有如充氣氣球般迅速膨脹起來,變得愈發(fā)健碩、愈發(fā)高大。

  “奶奶的,白風你真是個烏鴉嘴!”盡管明明是在謾罵,但周圍的獅子們卻分明察覺到到了蒙格聲線的顫抖,“別光看著啊,快點阻止他們——?。 ?p>  還沒等蒙格說完,伴隨著犬熊的又一輪狂吼,幾乎被能量完全撐爆的體表隨即傾瀉出一股耀眼的紅光,周圍地面也同時暴起毫無來由的氣浪,將包括蒙格在內(nèi)的一眾宿衛(wèi)連兄弟們盡數(shù)掀翻在地,就連后排的瑪莎雌獅們也不禁倒退數(shù)步,她們根本無力阻止眼前的這一切,只能紛紛抬手遮蔽住幾乎被強光晃瞎的雙眼……

  當融合升華結(jié)束時,站在包圍圈內(nèi)的是一只體型堪比巨型猛犸的的龐然大物——它已經(jīng)不是什么基因改造獸了,就是個徹徹底底的怪物。

  除了怪物之外,還能有什么詞匯用以形容它呢?外形延續(xù)了原本犬熊的大致輪廓與驚人粗壯度,只是身長與肩高均暴增了數(shù)倍有余,愈發(fā)緊湊的肌肉表面更是多了好幾層密密麻麻相互疊加的鱗甲,外加背部拉起的好幾道荊棘狀骨板,在清冷的月光下一并閃爍出凡胎肉體所不該有的金屬質(zhì)感,拖拽在地的長尾有如巨蜥,尖端還額外向兩側(cè)延伸出了幾根長刺,酷似書本圖鑒中描繪的侏羅紀劍龍。伴隨著怪物的咧嘴示威,以近乎一百八十度垂直角度張開的上下頜距超過兩米,寬度更是足以當場吞下一只雄獅,不過最可怕的當屬牙齒,不僅有緊密排列上下齒冠的各色獠牙,腔頂與舌苔上甚至還綿延出好幾道較為細小卻更加尖銳的倒刺,正配合著怪物氣勢磅礴的怒吼極盡展現(xiàn)著其主人的恐怖戰(zhàn)力——與其說是吼聲,倒不如說是將原先犬熊的底噪與那幾十只異犬各自聲線的粗暴糅合,巨大底音之后尾隨著無數(shù)詭異的顫音,酷似魑魅魍魎的演奏共鳴。

  “不就是變大了一點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毙“转{依舊還在試圖以調(diào)侃緩解大伙的緊張情緒,“出肉疊甲倒是玩全了,不過我看你也就這樣了。大家不要怕,跟我一起準備開沖,用長矛弓箭堆死這玩意兒,聽我口令,五四三二……”

  “一……啊——”就在最后一聲脫口而出的同時,怪物那碩大的腳掌便已朝先前嘲笑聲最大的新兵連所在方向踩去,伴隨著地面的劇烈震蕩,以巨爪為中心方圓十多米的地表頓時綻放出不規(guī)則的裂紋,連帶著兩個直面巨爪的新兵一齊消失在激蕩而起的塵埃深處——迸射出來的除了碎裂的巖石,還有慘呼著飛出去老遠的白風。

  僅僅看似隨意的普通一擊便有如此驚人的破壞力?望著腳下依舊不斷向外延展的裂痕,無論是獠牙衛(wèi)隊還是瑪莎雌獅都不禁暗地里咽了口唾沫,同時心有余悸地慶幸爪子沒有拍向自己這里。

  不過怪物并沒有留給大家太多的喘息。瞬間奪走兩條性命的巨爪再度伴隨著怒吼聲調(diào)轉(zhuǎn)方向,以驚人的速度撲向部署在右側(cè)的瑪莎營,僅僅一個沖擊便徹底擊碎了雌獅們的陣列。瑪莎雌獅誠然也是精英中的精英,可她們在軍事上的定位是突擊部隊,不僅所著防護甚少,就連武器也多為短矛或細劍等近戰(zhàn)格斗類器具,根本不適合對付這種皮糙肉厚的巨物,再加上身為領(lǐng)袖的四姐妹都在另一個方向陪著劍齒虎,故而面對豬突猛進的怪獸完全毫無招架之力,紛紛尖叫著朝兩側(cè)潰散而去,原先緊密的包圍網(wǎng)隨即瓦解了。

  眼瞅著怪物要徑直沖向通往外界的木質(zhì)營門,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身影卻忽的闖至怪物面前,手舉厚實的方盾硬生生扛住了劈砍而來的巨爪——居然是最先被氣浪掀飛出去的蒙格。他以雙臂勉力支持住方盾,盾面與怪物爪尖撞擊所產(chǎn)生的火花伴隨著幾乎劃破耳膜的巨響籠罩在他身前,可即便如此,這位獠牙衛(wèi)隊的副指揮卻依舊沒有選擇退縮,而是將命令連帶著大口鮮血一齊噴濺出口:“宿衛(wèi)連全體就位,絕不能讓他從這里出去!”

  話音剛落,一連串的響應自周圍接踵而至。宿衛(wèi)連的重裝步兵紛紛重新回歸戰(zhàn)局,和蒙格一起組成了密集的盾墻——前排和中間的盾牌手負責抵擋住從正前方與頭頂襲來的巨爪,而剩余的兄弟或協(xié)助舉盾,或以手中的長矛、直劍等武器自盾牌間隙中刺出,對眼前的怪物施展反擊。他們排成了四個七人陣列,二十八個宿衛(wèi)兄弟,不多不少,沒有一個選擇逃避……

  在遠離戰(zhàn)團的另一端,白眼與比比合力攙扶起喘著粗氣的天罰,麗絲比則重新拾來他先前掉落的龍骨劍與臂盾。紅沒有回頭看他,瑪莎大姐頭那尖銳的目光直指數(shù)十米開外正與宿衛(wèi)連展開對戰(zhàn)的巨型怪物——由于蒙格他們的拼死抵擋,緩過神來的新兵連與瑪莎雌獅們終于得以重整旗鼓,在怪物的左右兩側(cè)再度形成了包圍,各持兵器配合著展開攻擊,甚至有不少雌獅干脆直接以獅形態(tài)徑直攀爬撲到怪物身上,找準鱗甲的間隙張口噬咬,可所造成的傷害到底還是太不夠看了,還沒等怪物展現(xiàn)出絲毫的疲態(tài),正面獠牙衛(wèi)隊的盾墻便已開始了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在怪物的重拳猛擊下土崩瓦解……

  “小老弟,我們要上了,你身上的傷怎么樣,要不要先在一旁歇歇?”紅將自己的身軀向下壓倒,猶如一只壓縮的彈簧般蓄勢待發(fā),金色的眼瞳中找不到絲毫的畏怯,所能看見的唯有酷似獵手的極端激昂與狂熱情緒,仿佛隨時靜候獵殺時刻的開啟。

  “嗨,瞧不起誰呢大姐頭。”天罰冷笑著抬手抹去嘴角殘留的血跡,隨即將裝配完畢的瓦格哈爾與臂盾一起交叉胸前,以示做好了戰(zhàn)斗準備,“走,我們一起上!”

  于是下一秒,他與瑪莎四姐妹齊頭并進,共同加入了對怪物的攻勢。

  “終于回來了老大,真是想死你啦!”正在陣列后方指揮作戰(zhàn)的白風發(fā)出欣喜的叫聲,同時緊跟著對周圍新兵大聲吶喊道:“弓箭隊準備,掩護他們!”

  一連串冰雹般的箭雨從三個方向的半空齊刷刷飛向怪物,甚至還不乏瑪莎營所投擲的短矛混雜其間——盡管絕大多數(shù)都被鱗甲彈開了,不過仍有少數(shù)箭矢找準了甲片之間的皮肉,怪物的攻勢頓時得到遏制。幾乎與此同時,沖至最前的比比發(fā)出凄厲的尖叫,將小小的身體連帶著酷似鯊鰭的雙刃一同加速至極限,在滑鏟掠過怪物身體的瞬間以刀刃橫掃鱗甲,給那丑陋的大腿表明留下了一道駭人的傷口。緊隨其后的紅也一并朝上方擲出連接短錐的雙鏈,卻見電光火石之際,兩道迅猛攻擊有如閃光的流星般自怪物高聳的脊背上呈X形交錯而過,伴隨著噼里啪啦的激烈火光,靠近尾跟的兩枚骨板應聲而斷。

  怪物遲鈍的神經(jīng)終于察覺到了異常。他暫時放過了正前方即將崩潰的蒙格一行,轉(zhuǎn)身對付起了來自后方的攻勢。就在怪物背身而過的瞬間,緊急剎住步伐的白眼連忙卸下連弩展開點射,目標直指那雙沒有甲片防護的狹長眼眸,令怪物不得不抬起手臂護住面部。趁著他暫時失去進攻能力的片刻,天罰怒吼著飛竄至半空,右手高舉起閃爍淡綠色光芒的瓦格哈爾,奮不顧身地直直劈砍向怪物的左胸,銳不可當?shù)膭θ袑⒋笃[甲連帶著皮肉一齊撕裂開來,露出隱藏其下的森森肋骨。而用力過猛的天罰也隨即在半空中失去平衡,仰面摔在了怪物的身下。

  他抬眼望向怪物受損的前胸,本想確認自己所造成的傷害情況,卻意外自破碎體表與肋骨間隙處看到了一顆蠕動著的漆黑心臟,頓時一道靈光閃過腦海——“不把他們的心臟完全摧毀是沒用的!”蒙格先前所說的話再度浮現(xiàn)耳畔……既然異犬如此,那么由眾多異犬與犬熊融合升華而來的怪物也應該擁有相同的弱點。

  “注意,這家伙的心臟漏出來了!”冒著被怪物發(fā)現(xiàn)后一腳踩成肉泥的危險,他大聲吶喊著提醒周圍戰(zhàn)友,同時再度舉起瓦格哈爾狠命向前刺去——不過這次卻意外失了手。怪物移動著的身軀令他錯判方向,劍尖并未擊中心臟,而是深深插入了靠上的脖頸。劍齒虎慌忙倒轉(zhuǎn)力道試圖拔劍,怎奈仰面倒地的姿勢著實不利于發(fā)力,不光劍沒能拔出來,反倒是讓齜牙咧嘴的怪物注意到了他的存在。驟然抬升的軀干連帶著緊握劍柄的天罰一并脫離地面,還未等他有所反應,掃蕩而來的左爪便已將他擊飛出去老遠,重新狼狽地跌回地面。

  怪物再度朝劍齒虎揚起了巨爪,但又很快被側(cè)翼緊急殺來的麗絲比擋及時吸引了注意,卻見昔日里文靜兮兮的金發(fā)小雌獅仿佛完全換了個人,展現(xiàn)出天罰前所未見的癲狂戰(zhàn)意,她沒有固定的武器,就胡亂撿拾起身邊戰(zhàn)友掉落的兵刃拼命扔向怪物——細劍,直劍,折斷的長矛,甚至是隨地可見的箭矢,可終究無法阻擋住那鋪天蓋地般襲來的巨爪……這次又輪到劍齒虎保護她了,就在劍齒虎自后方抱住小雌獅撲開的瞬間,巨爪貼著他倆的頭皮而過,將麗絲比原先站立的地方錘出了足有半米深的坑洞。

  “呸,可惡……要不是這次來的匆忙,不然非得讓你嘗嘗機關(guān)術(shù)式的滋味……”在將一顆沾血的破碎后槽牙吐至地面后,緊咬嘴唇的麗絲比用拳頭恨恨擂向眼前的地面,與以往的淑女形象簡直大相徑庭。

  “不要認輸??!”一連串的雄渾吼聲接踵而至,余聲未落,蒙格等好兄弟已然自他倆旁邊沖殺而過。宿衛(wèi)連早已疲憊至極,甚至隊伍中還有不少帶著傷的,卻依舊義無反顧地重新投入對怪物的圍剿作戰(zhàn)。怪物的周身再度閃過此起彼伏的刀光劍影,響徹的不光有武器撞擊聲與鱗甲破碎聲,同時也夾雜著不少的慘呼與哀嚎……

  而趁著怪物攻擊間隙的空擋,自后方凌空抽身避開長尾橫掃的紅高高擲出長鏈,緊隨其后的比比亦是心有靈犀,迅速在半空中接過鏈尖的短錐并切換為雌獅獸型。她緊咬短錐發(fā)起猛沖,一路左右閃避開怪物的爪擊,同時拖拽身后的鎖鏈在怪物的腿腳間來回纏繞、交錯。那壁廂,白眼將最后一盒箭匣壓入連弩,繼續(xù)瞄準怪物的雙眼連續(xù)點射,直打得他閉眼發(fā)出慘呼——“就是現(xiàn)在!”紅厲聲喊道,隨即以雙足猛踏地面發(fā)力,配合著另一端的比比將鎖鏈直直繃緊,腿腳被束的怪物頓時失去了平衡,有如一座山丘般側(cè)躺倒地,整個營地的地面都仿佛顫抖了三下。

  距離怪物最近的兩只瑪莎雌獅發(fā)了聲喊,將長矛狠狠刺入怪物的背脊,可就在矛尖扎進皮肉的一瞬間,她們卻意外發(fā)現(xiàn)眼前橫貫的這幾道荊棘狀骨板突然爆出了藍白相間的閃光,幾乎與此同時,怪物擴張至極限的口腔咽喉處也隱隱滲出了相同顏色的光芒……在聽見耳畔開始回蕩起嗡嗡隆隆的蓄能雜音時,天罰已自知大事不妙,可下方的麗絲比反應更快,小雌獅忽的抱緊他的后腰翻了個圈,以單薄的身軀將他死死擋在身下——“危險!快臥倒!”

  下一秒,自怪物體內(nèi)傾瀉而出的劇烈的熱射線橫貫整片戰(zhàn)場,周身也再度爆出一陣洶涌的氣浪,不僅貼身作戰(zhàn)的宿衛(wèi)連兄弟們盡數(shù)倒地,吐息路徑上的七八個獅族官兵更是直接灰飛煙滅,連帶著后方百米開外的另一面木壘墻壁也一齊被炸出了一道十多米寬的缺口。

  “我去,還帶這么玩的?!”躲在盾牌后面逃過一劫的白風驚呼道,“真把自己當哥斯拉了啊……”

  這一番駭人射線再度令怪物得勢,當他掙脫鎖鏈重新攀爬而起時,周圍不少獅族官兵已經(jīng)開始打著哆嗦向后退卻,包圍圈搖搖欲墜,似乎很快就要又一次崩潰……

  及時挺身而出挽救軍心的依舊是比比,她率先猛沖出散亂的隊列,以所持雙刃對準怪物的側(cè)身狠狠招呼;白眼拔出射空了的箭匣,將連弩倒握成短柄銅錘的姿態(tài),從另一個方向猛砸怪物背脊上的骨板。蒙格他們重新列為三個九人小隊,從三個方向輪番吸引怪物的仇恨,盾牌幾乎碎裂殆盡,那就以板甲與肉體作為前排,掩護身后的戰(zhàn)友用長矛發(fā)起刺擊。紅也放出雙鏈牽制住怪物的雙腿,只是過度消耗的體力已無法支持她再進行下一輪的攻擊,“再這么耗下去我們肯定得先被他拖垮,快想想有沒有什么好辦法?”精疲力盡的大姐頭用盡全力繃緊鏈條,帶鞋釘?shù)难サ讓⒛_下地面硬生生犁出了好幾米長的溝壑。

  辦法?再度掙扎起身的天罰晃了晃腦袋,將原先混沌的視野重新歸于正常,他自己倒是并無大礙,不過護在他身上的麗絲比就沒有那么好運了,方才那一波音爆般的氣浪瞬間將瘦削的小雌獅擊飛出去老遠。當天罰一路攀爬著重新找到她時,側(cè)躺在地的她正用力咳嗽著噴出鮮血,他連忙輕推后背以幫助她咳血,萬幸,麗絲比看起來并無生命危險。

  “別,別管我,心臟……”麗絲比虛弱地抬眼望向怪物胸口,“心臟,心臟就要逃走了,快……”平抬欲指的右手忽然無力地落在地上,金發(fā)小雌獅已然不省人事。真所謂一語破天機,劍齒虎瞬間醒悟——對啊,心臟,之前自己還一直惦記著呢,怎么就差點忘了……

  “跟那些異犬一樣,心臟應該是他的弱點,照準心臟打,沒準能有奇效!”在將昏厥過去的麗絲比托付給陣列后方的瑪莎營醫(yī)師后,天罰趕忙向周圍伙伴們大聲宣布道,“大家趕緊往后退,不要再做無意義的犧牲,找準機會集火心臟!”

  不過……說起來容易,執(zhí)行起來卻又是另一碼事了。似乎是察覺到了他們已經(jīng)知曉自己的弱點,怪物不再像先前一般四足著地爬行作戰(zhàn),而是像兩腳獸那樣以健碩的后腿踐踏地面,上半身則連帶著兩只前爪高高聳立而起,這樣做固然降低了攻擊的效率,卻也將作為弱點的前胸脫離了絕大多數(shù)武器的攻擊范圍,而且左右兩側(cè)的雙爪也可以同時為胸軀提供格擋。更要命的是,天罰剛才被怪物打飛時并沒能把劍一并從鱗甲的間隙里拔出來,眼下瓦格哈爾可還依舊深深嵌在怪物脖頸與軀干的連接處呢!要想把劍拔出來,除非讓怪物先乖乖站好,同時再讓開雙爪與腦袋的防護,但是,這可能嗎……

  可仿佛是聽見了天罰心中的祈愿,就在他咬了咬牙,下定決心要單用左手臂盾的鋼爪發(fā)起沖鋒之際,怪物周遭被后退獅子們留出的空間突然閃過一抹熟悉的紫光,像極了江都港口那晚的風景……還未等劍齒虎回過神來,卻見原本覆滿鮮血與破碎鎧甲的紅褐色土地瞬間爆出一道鐫刻著古老字符與紫色紋章的法陣,無端浮現(xiàn)的霧嵐也與大家的視線一齊移動,猶如紫色絲絹制成的綢緞般起伏于法陣上方,將怪物膝蓋以下的部位完全吞沒,同時還能依稀嗅到些許清爽的甜膩氣息,這是——薔薇的香味?!

  一道猶如呢喃,又宛若詠唱般的女聲清晰地響徹整片戰(zhàn)場的上空——

  “黎明彌漫幽暗沉睡的林間跳動著的絕望誰在低聲吟唱……”

  “群星點綴萬籟俱寂的夜晚遺忘者的哀傷以戰(zhàn)證明希望……”

  “逆浪彼岸綻放不屈意志泛漾……”

  “薔薇浴火聚光風起云涌新章!”

  下一個瞬間,只見朦朧的霧嵐中忽的伸出無數(shù)條紫色的透明帶刺藤蔓,盡情纏繞于怪物的腿腳、軀干、雙臂與脖頸上,令原本正肆意囂張的怪物緊急終止了所有動作——藤蔓明明看上去異常纖細,好像隨隨便便就能輕松掙脫開來,卻將怪物桎梏得像是被施加了時停咒語一般牢固。伴隨著藤蔓表面紛紛綻放出紫色薔薇的花蕊,怪物脖頸以下的部位盡數(shù)失去了操縱,唯有那顆丑陋的大腦袋連帶著剩余的半截脖子正進行著注定徒勞的旋轉(zhuǎn)掙扎。

  “就是現(xiàn)在!”百米開外的墻基廢墟頂端,天空綻放的信號彈將紫葡萄纖小的身軀輪廓映襯得格外清晰,卻見她將發(fā)光的右手平抬直指怪物,正頗有些費勁的調(diào)整著手指的弧度,以操縱更多藤蔓層層包裹怪物的身軀,“我沒辦法拖住他太久……剩下的,就看你們的了!”

  “交給我吧!”天罰吼了一嗓子,便即邁步展開猛沖。倒在一旁的蒙格喊了聲老大,高高擲出了自己所用的直劍,天罰從容抬手接過,緊跟著喊道:“紅姐!”

  “我在!”自另一側(cè)趕來的紅回了一聲,同時十分默契地朝天罰擲出鎖鏈,并在他左手握住鏈尖的瞬間以雙腳猛踏大地,有如預備鏈球一般將鎖鏈連帶著劍齒虎一起揮舞至半空。天罰則在身體被加速至極限的同時果斷松開鎖鏈,調(diào)整下一步的飛行方向直指怪物的胸口。

  事情卻并沒有那么簡單,他的雙腳方才離地,怪物便突然以低垂的脖頸作為回應,將唯一可以活動的腦袋護在胸窩與劍齒虎之間,完全洞開的咽喉深處再度泛出青藍色的光芒,同時周遭空間又重新開始回蕩起嗡嗡隆隆的雜音,天罰頓時暗叫糟糕——這家伙又要噴熱射線了!

  然而就在吐息脫口而出的瞬間,天罰突覺一只有力的腳踩中了后背,原有的飛行路徑立即偏轉(zhuǎn),卻也令怪物脫口而出的熾熱射線與自己擦肩而過——眼角余光望去,那個小小的身影借著他身體作為跳板已然竄至更高處的天空,此刻正猶如跳水表演一般越過吐息的橫掃直沖怪物面門而去,正是手持雙刃的比比,她在發(fā)出銳利尖叫的同時用盡全力,將兩支刀刃狠狠送入了怪物的雙眼,“別忘了,這里可不止有你!”言罷,她又借著怪物因疼痛而抽甩腦袋的動作一躍而出,瀟灑撤離了戰(zhàn)斗。

  可是對于天罰這邊來說,情況就稍微有些不妙了。在被比比猛踩一腳以后,他簡直比斷了翅膀的鳥還要慘,只能直愣愣地徑直摔向皸裂的地面,毫無任何緩沖的手段可言。正當他準備閉眼祈禱最好不要臉先著地時,地面上又一道迅疾身影卻又猛地闖入了視野——竟然是白眼!她以棒球場上的打擂姿態(tài)橫握那柄銅錘,那只獨眼正朝他撲閃出惡作劇般的狡黠,“天罰老弟,你想當全場醒目擔當嗎?”

  “什……啊——”還未等他有所回應,白眼揮出的棒槌便已精準命中他左手的臂盾,將他原本呈下落趨勢的身體再度擊飛至七八米高的半空。眼前一片天崩地裂般的來回飛旋,地表的全部都仿佛被擰成了混亂的萬花筒,然而洶涌灌入軀殼的冰涼空氣反而令他的大腦無比清醒,并很快理清頭緒,找準了正確的答案——白眼可絕非毫無章法的亂打一氣,而是再次將他擊回了飛向怪物胸口的軌道。眼下怪物正因雙眼的劇痛而本能抬起腦袋將射線亂噴一氣,胸口的要害以及鑲嵌著瓦格哈爾的下脖頸頓時防護大開,這對他來說無疑正是絕佳的破防良機。

  “沒想到吧,這可是我們精心準備的進攻路線!”于半空中貼近怪物身軀的天罰迅速伸出雙手,以左手抓住龍骨劍的同時,將右手所持蒙格的佩劍也一并深深刺入怪物的鱗甲。在雙手一齊緊握劍柄的剎那,天罰只覺瓦格哈爾似乎與自己產(chǎn)生了共鳴,卻見伴隨著黑劍的微光閃爍,就連自己的身軀也迸射出了絲絲綠光,原本酸軟麻痹的肌肉轉(zhuǎn)瞬間又重新充滿了力量。他以雙腳猛踏怪物體表,怒吼著將全身氣力壓至雙劍之上,兩道劍刃由上及下,以半圓的弧度劃過怪物的整片左胸,甚至將他整個身子連帶著一起在半空中兜轉(zhuǎn)起圈子——僅僅一擊,便將怪物的胸腔,包括那顆跳動著的邪惡心臟一并,徹底斬為兩段……

  怪物連帶著那些透明藤蔓一起轟然倒地,龐大的身體抽搐了一番之后,便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了。

  結(jié)束了……嗎……

  回落至地面又重新爬起后,天罰只覺頭腦依舊殘存著戰(zhàn)斗時分狂熱情緒的余溫,他有些摸不著頭腦,在無意識地抬手將瓦格哈爾收回劍鞘后有些事不關(guān)己地回頭望向身后那一圈高聲歡呼勝利的戰(zhàn)友們。剎那間,伴隨著四肢血液回流頭部,他突感全身癱軟,無聲地仰面倒向了地面。

  -

  “你沒事吧,天罰!你醒醒??!”

  頭腦與身體的劇烈搖晃將他失去的意識勉強重新拉回現(xiàn)實。當混沌的雙眼重新聚焦完畢之際,他第一個看到的是沾滿煙塵與汗水的纖細臉龐,紅幾乎將整張臉靠近在他眼前,正緊張檢查著他的呼吸與脈搏。卻見輕咬嘴唇的大姐頭眉頭深深蹙緊,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般。他很少見她如此焦慮與擔憂。

  見他悠悠醒轉(zhuǎn),紅發(fā)雌獅尖叫著朝他臉上呼了一巴掌,還未等他回過神來,她又突然將他的腦袋連帶整個上半身一齊擁入懷中,“笨蛋,又裝死!嚇死我了……”

  站在周邊圍觀的蒙格等好兄弟以及其他瑪莎姐妹一齊發(fā)出起哄般的唏噓,而他也被眼前這一連串意料之外的突變驚訝到根本無力反抗,只能在她胸口前掙扎般的拼命眨動眼皮,“別,快沒法呼吸了。胸,胸……大家都還看著呢?!?p>  紅這才恍然大悟般將他推開,然而用力有些過猛,又把他的腦殼重新磕碰回了地面,伴隨著他哎呦一聲慘呼,圍觀的人群又傳來了一陣嘲笑?!鞍。瑢Σ黄?。”紅尷尬地捂住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說道。

  “我沒事,命大著呢……”他齜牙咧嘴地捂著后腦重新坐起身子,望著身后那具劇烈蒸騰黑色氣體的同時有如冰塊直面烈日一般迅速瓦解、萎縮的怪物尸體,他這才重新聯(lián)系上的先前的記憶。從怪物尸體消失的速度與程度來看,自己剛才應該只昏迷了幾秒鐘……“其他人呢?應該都沒事吧?”

  “麗絲比沒事,只是過度疲勞,睡一覺應該就好了?!币慌缘谋缺日f道,“蒙格他們也沒事,但是其他人可能就不太好了,白眼姐正在那邊清點傷亡,結(jié)果過一會兒才能出來,估計得有二十多個犧牲的吧,受傷的就更多了……”

  劍齒虎緩緩將臉低沉入陰影,“這么多的傷亡嗎……”

  歡笑頓時變?yōu)槌聊?,幸存者們頭頂方才散卻的硝煙隨即為陰郁的密云所取代,無論是獠牙衛(wèi)隊還是瑪莎雌獅都盡數(shù)停止了嬉笑。他們或擁抱傷者低聲哭泣,或整理裝備一言不發(fā),或手撫前胸為死者祈禱。在始料未及的犧牲面前,似乎就連眼前輝煌的勝利都顯得不那么甜蜜了。

  “啊嘞嘞,你們這邊情況怎么樣?!辈恢螘r,穿越了半個戰(zhàn)場的紫葡萄已然走到了他們這邊,“我們那邊已經(jīng)收拾得差不多了,番茄和格林他們還在外圍打掃戰(zhàn)場,到處搗亂的散兵游勇還是不少……這一仗打得很漂亮,很完美,得多虧了你們啊?!?p>  天罰盡力令自己因疼痛而幾乎失去知覺的臉部肌肉擠出笑容,“哪里哪里,四個方向四個戰(zhàn)場,我們獅族部隊只承擔了正面的四分之一,剩下大部分可都是狼兄弟們打的。更何況,剛才若非陛下您及時出手相助,我們估計到現(xiàn)在都還得跟這傻大個兜圈子呢,著實不怎么光彩,丟臉都還來不及呢,怎敢冒然向您邀功啊?!?p>  他在橫臂以表行禮的同時抬眼望向紫葡萄,卻見她的瀟灑戎裝已不像出發(fā)前那般熠熠生輝,黑曜石胸甲上面滿是刮痕,騎士裙的邊緣道道割裂,下巴連帶著小半張臉都被血跡染紅了——看起來之前的戰(zhàn)斗中,她應當是和他一樣身先士卒帶頭沖殺。不過他總覺得,臉上沾著敵人鮮血的紫葡萄是最美麗的,就像涂抹著世間最高貴的胭脂,這或許也是生靈最原始、最野性的美,也是一種充滿力量的美。

  “都說了多少遍了,別陛下陛下的叫,我們不是朋友嗎?”紫葡萄微微一笑,沖著他伸出了右拳,“來吧,像白子和瑪莎姐姐那樣表示表示友誼——碰一下唄?”

  “哈哈哈,是我糊涂了?!彼不匾宰约旱挠胰笆鞘鞘?,我親愛的紫姐,今后任憑差遣。”

  兩拳相擊的瞬間,他又留心到了紫葡萄手背上的那抹薔薇痕跡——依舊猶如圣痕般圣潔且一絲不染,唯一稍有些奇怪的是,原本呈輪狀依次綻放的薔薇少了一邊,只剩下兩片的花蕊看上去顯然缺乏了不少的美感與平衡感,而原本該是第三片花瓣的位置,此刻卻意外覆蓋著一層酷似淤青的寡淡青紫色痕跡。

  這是……

  他在心底留下了一絲疑惑。

邪惡的江狼豺盡

自寫文以來字數(shù)最多,自我感覺也是最精彩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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