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云端之上的黎明（一）

　　　　【陣型】第七百十二線——

　　余燼的硝煙彌漫盡整片天空，這股刺鼻的氣息混雜著血腥味。不安寧的靈魂發(fā)出無力的吶喊，傷痕累累的軀體訴說著；這場戰(zhàn)爭，永不會平熄，是一場永不會失敗，或勝利的折磨。

　　“還剩多少人？”她頓了頓，那怕是與機械結(jié)合的身體，也早已疲倦不堪，“還活著呢？”

　　“九人，已經(jīng)不到原來的百分之十了……”這個沉重的消息，她不得不從下屬的口中得知。

　　她們是消耗品，是為了成就那位大人怎么也不嫌多的墊腳石。

　　“再堅持一下，上頭說增援快來了?！彼仓?，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謊言，“我們就解脫了——”

　　“下一波，還有多久？”——“大約只有不到一小時，不過我們的目標(biāo)已經(jīng)做到了?！?p>　　她沉默了——如今的生命不過是廉價品，她們就像一粒粒的小石子投入茫茫的大海中，止驚起了一小片浪花后又沒入了死亡的寂靜。

　　無人會銘記她們的名字。

　　“告訴姐妹們，能成為你們的上頭是我的榮幸，如若真有下輩子的話，希望下次見面時不會再是這種鬼地方！”時機已至，她們準(zhǔn)備作出最后的掙扎！

　　“它們，要來了……”

　　……傾刻，夢醒了——

　　“終于睜開眼了。。?！睖厝岬穆曇簦路鹫娴哪苤斡鷤?，“你會問，【這里是哪里】，對么？”

　　“——這里，是【黎明】，是我們的【家】！”

　　“再睡一會兒吧，這里很安全的?！卑殡S著這個聲音的落地，朦朧的睡意使她又閉上了疲倦的雙眼。

　　艦長室——

　　“黃昏已落，黎明將至——”男子一頭的青絲如瀑布般傾泄而下，作為地下【土地】的支配者，他自詡為【王】。

　　【罪譽】，乃是它的姓與名，由曾經(jīng)的大型運輸艦船改適而成的龐然大物，這頭鋼鐵巨鯨長約850米，寬約103米，高為68米，可利用的空間大致就有20萬米。

　　雖說它并沒有什么殺傷力的火炮的影子，卻搭載著最為恐怖的兵器。

　　——【GT】，是血肉之軀與工業(yè)中誕生的作品，在這場戰(zhàn)爭趨于【完美的藝術(shù)品】。

　　“老師……”空靈的聲線，猶如夜鶯的歌唱。

　　“【蕾爾婭】，我最得意的學(xué)生，能告訴我在這個世界上，究竟還有像我一般的存在？”

　　“嗯。老師您還有我在身邊啊?！?p>　　這個答復(fù)顯然并沒有滿足他的期望，畢竟是【舊時代】的人類，亦是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存在。

　　“是么……愿意陪我坐下來，消費一下奢侈的時間呢？”散發(fā)著淡淡果香的紅色液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優(yōu)雅地跌落在水晶杯上。

　　“無上榮光——”藍(lán)發(fā)的少女恭敬道，鋼鐵造就的怪獸雖覆蓋了身體的一部分，她卻依美麗動人，甚至金屬更是為她添加了幾分的冰艷。

　　——“喲，我可以進來嗎？”門外傳來一名男子的聲音。

　　“請進吧?！蓖蹙従徴f道，“我等你許久了?！?p>　　門被打開，一個高挑的身影踩著囂張的步伐，他不緊不慢從旁邊揀起一張椅子，把這當(dāng)自家似的坐在了王的面前。

　　“嗨，吾友?！苯鹕凶酉却蛘泻舻?，“我是來談生意的……”

　　“想蹭茶就直說?！?p>　　“不愧是您！除了你，誰都不夠懂我。”見借口被無情的揭開，他更是厚顏無恥的開擺起來，“那玩意，一天不喝渾身難受?。　?p>　　“你先下去等我吧。”王拍了拍手，蕾爾婭便離去了這。

　　不久后，一顆球狀物體飄浮著過來，有條不紊地進行泡茶的每一個步驟。

　　這種小家伙叫【機械球】，龐大數(shù)量的它們支撐著“罪譽號”整個后勤系統(tǒng)——可以說，這艘戰(zhàn)艦?zāi)軌蛲暾倪\行都仰依著它們。

　　“還挺有趣的——不過，這小玩意也是【焉】的獵物之一，你不怕嗎？”男子打笑道，顧不得滾燙的溫度，只是放涼了一會便匆匆下咽，“哇！苦后略帶些甜，就是這個味！”

　　“放心吧，【丘】。”丘，是王眼前金色男子的姓名，“在8000米天空的庇護下，地下的終焉是伸不夠它獠牙的……吧？！”

　　“哦，我明白了?！鼻鹕炝藗€懶腰，仿佛是正為下一刻準(zhǔn)備著。

　　茶也喝了，招呼也打了，也該是時候做正事了。

　　唰——

　　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佩槍，已對準(zhǔn)了王的腦門，“允許我的冒犯，吾友，這樣，才能勾引起小貓咪的興趣。”

　　“那你成功了呢?！彼恍嫉恼f道。

　　與蕾爾婭的存在如出一折，不過，這名橘發(fā)少女已然徹底與機械融為一體了。簡直是一把冰冷且鋒利的刀，“放下槍?！?p>　　“你還是如以前一樣呢，【阿爾法】。”即使被刀抵住脖子，男子仍沒有改變剛剛的幽默與輕松。

　　“你怎么能這樣對你以前的老板呢，現(xiàn)在你夢寐以求的樣子可是我出資的啊?！?p>　　“放下槍?！彼木嬗忠淮雾懫?，“——你說的我也知道，不然你現(xiàn)在就不可能活蹦亂跳?！?p>　　男子不語，隨即扣動板機——砰！彩色的紙屑落在王的頭上。

　　“還真是，很有趣呢?！痹掚m如此，王卻是一臉的無語。

　　自始自終，這場鬧劇的主人根本沒一絲的動靜，他看待丘時，真的只不過是似永遠(yuǎn)長不大的弟弟。

　　“玩歸玩，鬧歸鬧，生意還是要做的?！彼仪鸬念^還在，沒被阿爾法斬下?！芭赖竭@八千米的高度就夠不容易了，我可不想把身家性命留在這?！?p>　　——丘名下的一塊地出了些【小問題】，自認(rèn)為交情深厚的他便來到了這里。

　　“沒人。”王看起來毫不猶豫的說。

　　“別啊，您明明才救了一隊人。”男子伸出九根手指頭，用央求的語氣說，“那，這個數(shù)吧?！?p>　　【終焉】，是天然的災(zāi)難，還是【神】降下的懲罰。靈魂盡數(shù)被腐蝕的軀體已失去了生命的尊嚴(yán)，淪為【焉者】的他，不，是它們被焉所驅(qū)使著，猶如尸潮般的它們早已攻陷了百分之九十二的地表。

　　這個惡劣的數(shù)據(jù)仍不斷增加著。

　　各國不得不棄掉以往的恩怨，組成了反抗終焉的聯(lián)合——【陣型】由此誕生。

　　這是個由一千六百七十七道防線組成的壁礌。

　　就算如此，還是沒能阻止終焉的腳步，甚至連緩解的效果都微乎其微。

　　官方?jīng)]有說法，就像逃避現(xiàn)實消失了般，只懂得一味添派GT死守?！?p>　　“于是乎，城市很久之前便開始轉(zhuǎn)向自治了。沒有法律的約束與實施，資本已然是一種代表力量的一樣了?！?p>　　要問丘為什么這么清楚，因為他就是一名資本家，萬惡之首。

　　但他為自己辯解道，“我其實是一半的資本家和一半的良心企業(yè)家啦?！?p>　　一寸土地一噸金，出九個億的丘實際讓王吃大虧了。

　　“……也罷，我便答應(yīng)這個許求吧?！苯蛔∏鹚乒芬话闼览p爛打，王最后還是點頭了，“不過，按照你我的【契約】，要——”

　　“【約法三章】嘛，不就是要出26%的錢來建設(shè)濟民建筑?！鼻鹨豢诖饝?yīng)，“良心這玩意我個人覺得我還是有的?！?p>　　不過，丘實在無法明白——一個竟然居住在上千米高空的人類，還不愿接觸人間煙火又似隱居于世的仙人，他本該不必這般睜眼，可眼中止有同情與悲愴。

　　大英雄的做法在這世道怕是只有傻子一樣的人會去做了。

　　“但……你仿佛真的是【圣經(jīng)】里被譽為【慈愛的上帝】的神?！?p>　　“這種舊時代的作品竟還會有人去看嗎?！蓖醯难哉Z中不免可以看出一分被激發(fā)的興趣。

　　“【淺閱】一下罷了?！鼻鹂嘈Φ?，“畢竟舊時代現(xiàn)存的事物少之又少，我手頭上的皮毛根本不足以支撐哪怕一個體系。”

　　“我，就算一個，對吧！”王從柜子拿出一個黑色厚重的本子，“我自己印刷的，記得還我。”

　　那是一本貨真價實的《圣經(jīng)》，“自然我會的。”沒有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有的只是一個對【朋友】的平等對待。

　　“真不可思議，知識竟會以這種紙質(zhì)的東西傳承下來，電子才不是最好的保存方式么？”

　　“二者雖是同一介質(zhì)，卻又完全的不同——以我個人來說，紙上寫的字，才是最初的起源和最后的本源?！?p>　　“難說，我們祖先一誕生就會使用現(xiàn)在這些【高科技】產(chǎn)品了?！?p>　　“我（們）——的祖先是經(jīng)歷了漫長時間的洗禮，因此才會擁有眾多神跡般的玫寶。”

　　“跟王你說話讓我感覺我們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這是一種不可多得的體驗——因此，【事實】才會在現(xiàn)在駐足?！?p>　　“——我挺羨慕你的，你有像我一樣懂你的人，而我卻沒任何可以懂我的人?！?p>　　“我會努力成為那個人的，首先，你身邊的人是我——這一選項打勾！”

　　……

　　二人交談甚歡，以上難以理解的思想交流比比皆是。當(dāng)丘離開時王是親自送他的，還提著一大包茶葉。

　　丘邀請王是否有空能與他共進晚餐，王也答應(yīng)了。

　　『人與人之間相遇，還真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