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把總等人當(dāng)然不會知道,邊軍大營就像淋上油的柴堆,只差一顆火星就能引燃。
鄧把總自從應(yīng)付走王守備,就把所有的精力都用來調(diào)教手下。
他把之前清理亂兵收繳上來的兵器衣甲都發(fā)了下去,總算勉強做到人人都不空手。
金鼓、隊列什么的之前也練過,現(xiàn)在鄧把總就把手下六百余人分為四隊,每隊有一百余人,設(shè)一哨官總領(lǐng)。
這哨官除了劉趙二位,他又提拔了兩個新哨官,原來都是自己的親兵,屬于親信之人。
提拔之后,他找了兩人談了一次,要他們好好籠絡(luò)手下的士卒,讓士卒都得聽他們的。
他可不能再讓手下造他的反了,得靠著自己的親信好好掌控這些新的士卒。
他出城之前帶走了足夠的糧草,夠他的手下六百人用上兩個月的。不管怎么說,兩個月后,這場動亂也該要結(jié)束了。
這一練就是三天,每天他讓四個哨官指揮手下來一場實戰(zhàn)。輸了的,當(dāng)天的營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讓他們干。贏了的,鄧把總就帶著自己的親兵們和他們切磋切磋。
當(dāng)然,每次都是鄧把總把那些贏了之后志得意滿的家伙打得落花流水。
今天輪到趙哨官帶領(lǐng)手下和新哨官來一場演武。
楊旻跟在趙哨官之后,手里拿著木質(zhì)的刀盾,沖著對面的隊伍大聲呼喝。對面也不甘示弱,大聲回應(yīng)。
趙哨官笑著對手下說:“哈哈,兄弟們,跟我上。讓他們瞧瞧厲害?!?p> 后面的人被場上的氣氛激起了血勇,都轟然應(yīng)諾。
他見士氣可用,“沖!”說完就身先士卒,帶著人呼嘯而去。
楊旻緊跟身后,用手中的木盾為他抵擋側(cè)面襲來的兵器,讓他可以專心應(yīng)付身前的敵人。
這一套,他已經(jīng)練得很熟了。畢竟,親兵在戰(zhàn)場上,就是要為主將抵擋明槍暗箭。
沖了一陣,趙哨官見幾個親兵都在身后,自己這方已經(jīng)沖散了“敵方”的陣型。
眼見勝利可期,他對著后退的新哨官大喊:“別跑,姓李的。和我比劃幾招?!?p> 這是兩人第三次對上了,前兩次也都是趙哨官贏了,不過第二場的時候,那李哨官使了個心眼,陰了趙哨官一次,差點把他擒住了。
還是靠著楊旻眼疾手快,當(dāng)下砍翻了幾人,從包圍圈中把他帶了出去,才幸免于難。
這趙哨官就此深以為恥,和李哨官杠上了。
終于,那李哨官無處可跑,被趙哨官追上,打翻了護著的親兵,按倒在地上。
“哈哈,怎么樣,服是不服?”趙哨官輕踢了他一腳,算是出了一口悶氣。
畢竟都是同僚,也不敢下手太狠。
手一擺,示意親兵把李哨官扶起來,“走!”
帶著他來到看臺前,對正在觀戰(zhàn)的鄧把總說:“把總,是我贏了?!?p> “不錯,不錯。老趙你還是威風(fēng)不減?。『昧?,放開他吧?!编嚢芽偪滟澚艘痪?,示意把李哨官放開。
趙哨官嘴上說著得罪,臉上卻滿是笑容,讓楊旻和另外一個押著李哨官的親兵把人放開。
鄧把總也寬慰了那李哨官幾句:“你也不錯,老李的勇武在我手下可是首屈一指的,你還要多加努力啊。”
李哨官拽了拽身上的衣甲,抱拳答道:“屬下知道了?!?p> 又對著趙哨官說:“多謝趙哨總手下留情!”
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趙哨官還是懂的,他也回了一禮:“李哨總說笑了,我可是全力以赴。要是留手的話,勝負(fù)可就難料了。畢竟咱倆都在伯仲之間。”
鄧把總看著兩人表面上有說有笑,實際上在暗暗較勁。
他也不在意,只要不是當(dāng)面大打出手,他一般都不會管。
軍中男兒,誰沒有脾氣,可以理解。
“老趙,你帶著人先休息一會兒。等我來和你過過手?!?p> 趙哨官知道這是慣例,也不多說什么,下去休整了。
鄧把總看著手下士卒越來越精干,心里滿意至極,他自問練兵的手段還是有一點的。有兵就有機會立功,有功勞才能升官。
突然,營地門口傳來一陣喧嘩,他讓一個親兵去看看究竟是誰在吵鬧。
不一會兒,那親兵帶了幾個人過來。鄧把總一看,原來是錢先生來了。
他立即迎下看臺,快步走到錢先生身邊,抱拳見禮,臉帶謙笑:“什么風(fēng)把您給吹來了?可是欽差老爺有什么吩咐?”
“無事,現(xiàn)如今城中亂兵已經(jīng)漸漸被平定,百姓也都?xì)w于家中。只是馬威還不見蹤影,欽差怕他暗中和大營里的將官勾連,讓我過來問問你,這邊軍大營可有異動?”
鄧把總心里一嗤,“果然沒好事?!?p> 他面上不顯異色,只做謙恭狀,“請欽差老爺放心,這邊我盯住了,并無異動。”
錢先生聽了,點點頭,不置可否。
“我看你在營中操練,糧草可有缺額?待我回城中,向欽差稟報一聲,請他給你調(diào)撥一些糧草?!?p> 鄧把總大喜過望,連忙拉住他的手臂。“哎呀,多謝錢先生。我軍中的糧草剛要用完。這些士卒個個都是大肚漢,每頓都要吃掉許多?!?p> 他把錢先生拉進自己的帳篷,往他手里塞了一個錢袋?!斑€請先生在欽差面前多為我美言幾句?!?p> 那錢先生掂了掂袋子,笑得像朵花一樣?!昂谜f好說,鄧把總既然有心,我一定會為你美言幾句的?!?p> 又談了一會兒,錢先生這才告辭。
送走錢先生之后,鄧把總也無心思演武了。
他找來幾個哨官,對他們吩咐。
“如今,這欽差派人來,要咱們監(jiān)視大營的異動??缮洗文峭跏貍渚孢^咱們,不可接近窺伺大營?!?p> “兩者而言,我是沒有膽子靠近大營的。”
“下去之后,都給我把嘴巴閉牢了。要是有外人問起來,都說‘盯住了,沒有異動’??啥记宄耍俊?p> 幾個哨官也沒那個膽量,聽聞把總決定糊弄過去,齊聲說:“把總英明?!?p> “我們都知道該怎么說了。”
“那就好,都下去吧!”
鄧把總揮退眾人,自去休息不提。
……
被鄧萬年稱作毫無異動的邊軍大營其實早就暗流涌動。
特別是昨天杜能去見過程副總兵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