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宇宙,星辰浩瀚。
大千世界,復雜多變。
你我都只不過是上帝手中的泥塑玩偶,只是因為某一個普通的清早,上帝看著一成不變的宇宙模型感覺到了無聊,所以便揮了揮手————
模型便獲得了「生命?!?p> 模型們按著上帝預設的路線日復一日的重復著“生活”,彼此之間相敬如賓,謙和友讓。
可突然有一天,上帝覺得無聊,為模型們的生存加設了新的條件。
食物,房屋,工具,衣服……
只有強者才能搶占更多的資源。
模型的世界開始發(fā)生了戰(zhàn)爭,開始有流血,謾罵,悲傷,痛苦……
為了結(jié)束痛苦,模型們竟然協(xié)商著訂下了約定——禮儀,道德,法律。
看著那憑空產(chǎn)生的一行行條文,上帝興奮的拍手鼓掌,仿佛為自己給模型賦予了生命的行為感到驕傲。
與此同時,他聽到了人們的祈禱————
“岐山的神明啊,保佑我伐紂得勝,還這九州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菩薩保佑,武氏不要隨先皇陪葬……”
“天啊,這九州之廣,就沒有一個天下寒士的棲身之所嗎?”
“神明保佑,此次海上偷襲清國,一舉成功,當不負我明治維新以來歷代天皇的勤勉!”
“真人在上,愿這亂世早日終結(jié),民眾得以安居樂業(yè)?!?p> “……”
興奮的目光逐漸變得悲憫,上帝伸出手,滿足了那些人的愿望。
可他又發(fā)現(xiàn),這些模型的愿望永無止境。
窮的吃不上飯的時候只想要一萬熱粥,有了熱粥又想要一碟咸菜。
剛夾起咸菜,又聞到了香噴噴的燒雞,吃上了燒雞腿,又惦記上了人家腰里沉甸甸的銀子。
有了銀子,又覺得身不由己,想要掌控權利。
權利在手,又忽然發(fā)現(xiàn)生命竟然已經(jīng)到了盡頭。
那些曾經(jīng)追逐的竟然都成為了過眼云煙。
現(xiàn)在,黎昕明明已經(jīng)獲得了“重生的”機會,可是他卻并不是很高興。
“姐,能不能把房租還我啊,要是真能再活個十年八年的,我就不租這房子了。太貴了!三個月三萬塊啊!”
“這可是我全部的積蓄了?!?p> 黎昕突然跪在女人的身旁,拉著女人的袖子哭喊著想把房租要回來。
雪和嘴角微微抽動,
“好像我不把房子租給你的話,你就只能活三個月了吧。三萬塊錢和命,你要哪個?”
“當然要錢!”
黎昕想也不想的回答。
井宏、雪和:“……”
饒是見多了世面的井部長也是第一次碰到黎昕這樣的人,不由得好一陣無語。
“小黎同志啊,這三萬塊錢是住在這里一定要支付的。這規(guī)矩不是我們定的?!?p> 井部長還在解釋,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嗤笑,黎昕不用看也知道是君昊。
“倒也不是不可以?!?p> 君昊看了一眼井宏,
“井部長不是對那輛會飛的車很感興趣嗎?”
井宏的眼神由疑惑轉(zhuǎn)為恍然,對一旁的黎昕道,
“是這樣的,小黎同志,如果你能找到那輛車的主人,并邀請他加入工部的招募考試,我可以從工部的經(jīng)費里給你批三萬塊?!?p> 前一秒還在為自己討回了房租而高興的黎昕,瞬間有一種不詳?shù)念A感,
“我能問一下……工部的考試內(nèi)容有什么嗎?”
——————
S市第一醫(yī)院,211號病房里突然傳出一聲怒吼,
“我靠,你大爺?shù)氖侨藛幔榱巳f塊,就把老子賣了!”
黎昕站在離病床一米遠的位置,手里拿著醫(yī)院特制的白色枕頭擋在胸前,一本正經(jīng)的道,
“冤枉??!人可是正經(jīng)洲屬的公務員,有編制,五險一金都是按最高檔交的,怎么就是把你賣了呢!”
床上的人正是幾天前和黎昕一起被抓到廢棄工廠,甚至倒霉的被推進棺材里的司機——許長安。
神奇的是在醫(yī)院里待了幾天,許長安的中發(fā)依舊清爽,胡須也依舊是梁朝偉同款。
一切似乎都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看著黎昕的目光變得不是很友善,甚至在聽到黎昕的說辭后,許長安毫不留情的戳穿道,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嗎?就是刀山火海得第一個往前沖,槍林彈雨沒有命令不能后退。
我天天開個出租車,要吃又吃,要喝有喝,想去哪就去哪,干嘛想不開去那地方!”
話音剛落,卻見黎昕一臉失望的看著他,許長安眼角微微抽動,
“不是吧大哥,美人計不是這么用的,我可是純爺們!”
這哥的腦回路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清奇?。?p> 黎昕扶額,搖了搖頭,
“你要是實在不想去也行,把車交上去。人家本來想要的也不是你。”
“不行!車在人在,車亡人亡!”許長安表示強烈拒絕。
黎昕實在忍不住了,直接一個抱枕扔向病床,許長安趕緊向旁邊躲去,剛好避開。
“劫”后余驚的許長安捂著胸口一副萬分悲痛的樣子,指著對面的黎昕,
“不能為你所用,就要毀掉是嗎?天吶!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嚓,你夠了,戲精附體嗎!”黎昕吼道。
瞬間便吸引了病房里其他人的注意。
黎昕連忙擺手,笑著向眾人解釋道,
“沒事,沒事,我同事,腦子不太好。”
許長安還想說什么,被黎昕先一步捂住了嘴巴,好在很快眾人的目光散去,黎昕放開了掙扎的許長安,嚴肅道,
“你以為我是在求你嗎?我是在幫你!”
許長安白了他一眼,“編,繼續(xù)編,哥聽聽你怎么編下去!”
“你的那輛車沒暴露就算了,可現(xiàn)在人家已經(jīng)知道了。不僅知道,人家已經(jīng)把你的祖宗十八代姓甚名誰都查清楚了?!?p> “太過分了!我都不知道我祖宗是干嘛的!明天你把資料帶過來我看看!”許長安憤憤道。
“喂喂喂,這是重點嗎,老哥!”
“不然他還能把我的車搶走嗎!”許長安話音剛落,便看到黎昕一副「你終于開竅了」的表情。
咽了咽口水,許長安開始緊張起來,
“我艸,不是吧!這么沒有底線!”
黎昕回敬他一個白眼,
“你以為?人家只要想,分分鐘就可以在本子里找一條給你帶上,到時候不僅是車保不住,連人都……”
黎昕攤了攤手,隨即嘆息道,
“現(xiàn)在像我這么善良,又有底線的人已經(jīng)很少了。”
“嘔!”許長安一邊嘔吐狀,一邊手在床下尋找,
“盆呢!我盆呢?”
下一瞬便被黎昕一把薅回了床上,
“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看在你救過我一命的份上,該說的兄弟我都跟你講了。
這是考試的邀請函,時間、地點,考試內(nèi)容上面都有。去不去在你。”
將黑色的信封擺在許長安的面前,黎昕轉(zhuǎn)身就要離開,卻突然頓住。
正在研究信封的許長安,感覺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抬起頭,只看到黎昕一臉的擔心,
“那個女孩怎么了?”
許長安順著黎昕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只見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中年女人正拉著背著粉色書包的小女孩離開,而女孩一邊哭,一邊蹲在地上盡自己的最大努力不被女人帶走。
好巧不巧的,那個就是那天蹲在公交車站的女孩,也就是黎昕跑回廢墟之地想要找的人。
“你還記得那些躺在棺材里的人,身上都連接著管子吧?!?p> “嗯?!崩桕奎c頭。
“那些管子可以抽取他們的能量,等到能量耗盡,人就會死去。
我只是進去待了一會兒便在醫(yī)院里待了這么久,她媽媽因為失蹤的時間太長,身體又不好,所以等到救援人員感到的時候,只剩下一口氣了,基本上已經(jīng)沒救了?!?p> 許長安說著不禁心情愈發(fā)的沉重起來。
“他爸爸……”
“他沒有爸。”
黎昕一臉驚訝的看向許長安,后者攤了攤手,
“自從確定了單身女性生子同樣可以享受生育險后,單親家庭已經(jīng)很常見了好嗎?”
“那個女人是誰?”黎昕問。
“兒童救助中心的員工,要把小女孩帶回去照顧,以后可能會把小女孩送到新的家庭,也可能就在福利院長大大。”
“也有可能長不大。”
許長安說完又用極小的聲音補充了一句,可黎昕還是聽到了。
兒童救助站的中年女性一直在努力的進行勸說,可沒有任何育兒經(jīng)驗的女人根本無法撫慰女孩失去母親的傷痛,更無法阻止醫(yī)院走廊里越來越多的圍觀群眾,以及病人們在房間里的議論紛紛。
小女孩似乎漸漸聲嘶力竭,悲慟的哭喊聲漸漸淹沒在嘈雜的人群。
忽然間,一個微弱的聲音傳入耳內(nèi)——
“哥哥……”
黎昕怔怔的低下頭,小小的手扯住了自己的衣角,輕輕搖晃。
不知道如何穿過了人群的小女孩仰望著黎昕,紅著眼眶,沙啞著嗓音祈求,
“我知道你是超級英雄,可不可以把媽媽從另一個星球帶回來?!?p> “把媽媽還給我。”
瞳孔不自覺的放大。
心臟,瞬間被無名的物體擊破,一層又一層的保護膜立時粉碎。
血淋淋的,久久無法恢復原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