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膳,凌曜便帶著冷南楓乘船前往寧州,邵平留在曲府等著他們明天回來,隨行的除了江笠還有邵平從侍衛(wèi)隊里新挑出來的三個近衛(wèi)孫暉、呂子林、趙京,都是跟著邵平好幾年的人了,也是全營一等一的好手。
一行人到了碼頭上了船,四個侍衛(wèi)便分立在船的前后守著往寧州駛?cè)?。就在他們的船出發(fā)之后,碼頭上向銳標(biāo)和洪奚也帶著自己的十幾個人分乘四艘小船跟了上去。在他們剛到碼頭的時候,洪奚遠遠的見到冷南楓只覺得似乎是見過,但他把京都里和凌曜走得近的世家子弟都想了一遍也愣是沒想起來這位小公子是誰。船行了一路,中途向銳標(biāo)問洪奚要不要動手,洪奚想了想,“不行!你瞧瞧他那四個近衛(wèi)的身形和走路的姿勢,多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們五人一敵五都不在話下,咱們這些弟兄不是對手。先跟著瞧瞧,老子不信就想不起來那小子是誰!”洪奚有些惱怒。
到了寧州碼頭,眾人上了岸,江笠提著給師傅師娘的禮物,迫不及待的就要往吳府跑,他跑了幾步又回頭對冷南楓招手,“公子,你快點兒啊。”剛說完,忽然見著河里有條船上有人見他忽然回頭便迅速低頭回身進船,這幾年跟著邵平,他的警惕性比少時長了不少,便一直盯著那艘小船。見到他的神情,另外三個近衛(wèi)也不動聲色的環(huán)視了一遍整個碼頭。只見那幾艘漁船并沒靠碼頭,而是一直往碼頭外駛?cè)?,似乎并不是在這里靠岸。
凌曜也注意到了江笠的神情,順著他的眼神四下里看了看,揮了揮手帶著人往鎮(zhèn)里走去。
“怎么了?”冷南楓似乎察覺出他們的異樣。
“沒事?!绷桕仔πΓ白?,回家?!?p> 見到冷南楓突然回來,可把阮晴給高興壞了,不一會兒宅子里就傳出了歡聲笑語。過了一會兒,劉嬸兒挎了個籃子出來,徑直走到街上賣燒雞的鋪子給冷南楓買她最愛吃的燒雞。
燒雞鋪的伙計照例給劉嬸兒包了一只,劉嬸兒搖搖手,“不不,今兒要三只?!?p> “哦,是阿楓又帶著小江笠回來啦?”伙計笑著問。
“可不是,今兒人多?!眲饍簶泛呛堑幕亍?p> “阿楓好久沒回來了吧?!?p> “嗯,有日子沒回了,夫人天天念叨,還真念回來了。”劉嬸兒付了錢道了謝回家了。
這邊劉嬸兒剛走,向銳標(biāo)便來買燒雞,他一邊付錢一邊裝坐不經(jīng)意的問,“剛才那大嬸家小公子叫阿楓?”
誰知小伙計看了他一眼,“你誰?。磕愦蚵犨@干啥?”
“不干啥啊,就是順口一問,誰讓你們說話那么大聲?!毕蜾J標(biāo)接過燒雞轉(zhuǎn)身就走了。
回到了船上,向銳標(biāo)把燒雞給了洪奚,“哥,他家仆人跟人聊天的時候我聽到了,那小公子好像叫‘阿楓’,之前曲老二說他姓南,那就是叫南楓?”
“阿楓?”洪奚細細的搜尋一遍記憶,“怎么那么耳熟,南?南郡?”突然,洪奚瞪大了眼睛,“阿楓!”
“怎么了哥,想起來了?”向銳標(biāo)問。
“哈哈哈哈,”洪奚一陣狂笑,“凌曜!敢私藏欽犯,你真是送了我個好大的禮?。 ?p> “我說呢似曾見過,這個小子是南郡冷二爺?shù)男」?,我聽他娘叫他阿楓,他姓冷。?dāng)時我一箭雙雕射穿冷二爺和這小子,凌曜清理冷府的時候肯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他沒死?!焙檗赏蝗恢獣粤诉@個秘密,一下子興奮不已?!鞍?biāo),讓弟兄們盯好了,夜里老子親自去探一探?!?p> 用完晚膳,凌曜把四個近衛(wèi)叫到前院,吩咐了一通之后讓他們四個全回寧州大營。江笠也惦記著自己回身那一眼看到的船里的人,只是有些不太放心主子一個人留下。
“主子,要不我留下,讓三個哥哥去營里調(diào)人?!彼财沧?。
“不用,你們都去,按我說的做,你也去幫我跟老爺問候一聲兒,我今兒就不去營里見他了。如果今晚沒事,那明天我跟公子去看他?!绷桕追愿劳険]揮手,四人就出了門回營了。
盯梢的人見著四個侍衛(wèi)從院里牽了馬出來,上馬就走了,于是悄悄的撤了一人回船上跟洪奚稟報。洪奚問了近衛(wèi)走的方向,尋思了片刻,對向銳標(biāo)說,“近衛(wèi)應(yīng)該是回寧州大營,凌牧之現(xiàn)在就在那兒。只是他居然讓近衛(wèi)都走了,我有點不信,這人實在是奸詐?!?p> 向銳標(biāo)琢磨了一會兒,“那會不會是去營里調(diào)人也說不定啊,咱們要不要撤?”
洪奚也正有這個想法,可他又十分的不甘心,“再等等看,丑時,如果那時候沒調(diào)人來,咱們就下手?!彼D了頓,又吩咐了一句,“派兩個路熟的弟兄悄悄去寧州大營附近蹲著,有動靜立刻回來?!?p> 府里,入夜凌曜便跟冷南楓說:“今晚你陪師娘歇著,我和師傅在兩邊廂房守著?!?p> 冷南楓見他把四個近衛(wèi)支回營了,便猜測可能是今兒回來的路上有啥變數(shù)了,可是怕嚇著阮晴,就沒多問。轉(zhuǎn)身進了正屋拉著阮晴要說悄悄話,吳慮見她們倆母女要說體己話,便呵呵笑著出來院子里抽旱煙。他一出來,凌曜便上來附耳低聲把事兒給他說了,吳慮哼了一聲,“沒事兒,我在青云屋里歇著,他的佩刀在家呢?!?p> 冷南楓窩在阮晴的榻上靠著她,阮晴和她娘的性格不大一樣,她娘外柔內(nèi)剛,一生中大事小事都是她爹決定,但她那柔中帶剛的性格也把冷槐亭套得牢牢的??蓭熌飬s是那種溫和又樂觀的樂天派,阮晴這一生可謂是順?biāo)欤孕o憂無慮的長大,嫁給吳慮后也是萬事不愁,要說目前她最大的傷痛那就是還不知道兒子的下落。
母女兩聊著今天給邵平提親的話題,冷南楓對提親這事是一無所知,問得阮晴時不時哈哈大笑,凌曜守在院子里聽著她們倆的笑聲,心里暖暖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哎,算了算了,還是交給姐夫去操辦吧,”冷南楓掰著手指都記不住這各式各樣的東西和細節(jié),“就我這記性,萬一我給漏了啥,那馨月不得受委屈了嘛?!?p> “正是正是,交給你姐夫去辦,你不用操這心?!比钋缧χf道。
“那今天躍霄還說趕著中秋給他倆把婚禮辦了,來得及嗎?”
“當(dāng)然來得及了,余杭這邊的事兒有你姐夫和你爹呢。就是回梧州之后先給邵平安家吧,這個讓從皓和曜兒去折騰,你別操心?!比钋缍谥?。
“那您啥都叫我別操心,我該操心些啥?”冷南楓抱著阮晴的腰把頭枕在她肩上,困意上來了。
“操心你自己!你跟曜兒啊。”阮晴摟著她輕輕的拍著,“前幾天凌總兵到家里來了呢。”
“嗯?又來?”冷南楓迷迷糊糊的問了句。
“是啊,”阮晴笑著捏捏她的臉,“來跟你爹商量你和曜兒的婚事?!?p> “啊……”冷南楓一下就清醒了,“這個……”
“怎么了?你也要像邵平一樣的說不急了是吧?可我看曜兒很急啊。”阮晴又哈哈笑了起來。
“娘!”冷南楓拖長了聲音,把頭往阮晴懷里拱。
“哎呀,我的楓兒呀,”阮晴抱著她的頭,“說實話,娘舍不得你嫁人,娘想多些這樣的日子跟你說體己話,真舍不得?!?p> “那就不急,讓他等著。”
“真等著?呵呵呵,我怕他急的上房揭瓦呢。”阮晴笑道。
“您這話跟姐說得一模一樣?!崩淠蠗饕残α耍澳?,即使是我成親了,我也要您和爹搬來一塊兒住,我守著你們倆。”
“好!”阮晴心里又高興又不舍。
過了子時,冷南楓和阮晴都困了,兩人靠著須彌榻睡著了。在冷南楓屋里的凌曜熄了燈,和衣而臥的趟在床上細細的聽著屋外的動靜。近丑時,果不其然屋頂有極其輕微的動靜,他輕輕的起身握住了佩刀。
少頃,前院有輕微的腳步聲,凌曜忽的推開窗戶一躍落進了院子,抬手朝著夜空甩了只響箭出去,啪的在夜空里炸出了一朵火花。他剛在院子里站定,西廂房里的吳慮也提著刀沖出了房門。借著微弱的月光,凌曜抬眼掃了一圈兒,只見院子里站著六七個人,他估摸著房頂應(yīng)該還有幾個。
“哼!看來各位是從余杭就跟了一路了?!绷桕壮谅曊f道。
“哼,”角落里一個聲音正是洪奚,他冷哼了一聲,低聲道:“上!”幾個人便沖了上來提刀朝著凌曜和吳慮就砍。
凌曜揮刀架住兩把刀朝外用力一推,砍過來的兩人被硬生生的推了后退兩步,凌曜手一撤刀在面前一挽,那兩人沒收住力朝前一閃,一人被凌曜提起的一腳踹倒在地,另一人愣了一秒,凌曜便揮刀直撲面門,他只能往后一撤,刀正好順著脖頸鎖骨劃了下來,瞬間鮮血便噴涌而出。
吳慮見來人揮刀砍過來,便側(cè)身躲過,腳底踩著太極腳步,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挠终咀×?,他剛想舉刀沖過去給凌曜解圍,屋頂刷刷刷的落下十幾個人,“主子!”江笠大叫一聲。從屋頂落下的侍衛(wèi)絲毫沒有停頓朝著對方揮刀就沖了過去,洪奚見屋頂落下的人不是自己的人便知道中了凌曜的埋伏,“走!”他喊了聲,幾步?jīng)_到院墻邊,一借力抓住紫藤花藤就翻上了墻,躍了出去。凌曜見這翻墻的身影和手法實在是太熟悉了,心里忽然就想到了一個人,馬上跟了出去,“江笠,守著。”
屋外迎面也來了一隊侍衛(wèi),“將軍,在河里。”凌曜順著侍衛(wèi)的手看過去,只見河里四艘小船已經(jīng)遠離了岸邊,一個聲音大笑著傳來,“凌將軍,久違了!你居然敢私藏欽犯,果然憐香惜玉?!?p> 凌曜一聽這聲音便心里一驚,果然是他,“洪奚!”
洪奚的聲音漸遠,“凌曜,后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