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多的時間里,阮從皓不僅把五千的新兵操練得有模有樣,海防線也開筑了,最南端的暉灣鎮(zhèn)沿線已經(jīng)修建起了十多里的城墻,再把守備軍訓練好,百姓就能安穩(wěn)的過日子了。
在濠境雖然只是和東瀛的浪人武士打了個照面,但凌曜一直記著這事兒,這幾日剛回營,從南洋回來的將士先歇著,可探哨不能歇。探哨的人數(shù)和范圍都增加了,原本探哨的都是小船,現(xiàn)在放出去探哨的都是海滄船,往東一去就是百多里,尤其是附近的群島和沿岸的無人村,都是探哨搜索的范圍。
冷南楓回來后,海防線上修筑城墻、望樓和烽火臺這些工事的事便全由她來打理。凌曜和阮從皓便專注的訓練各據(jù)點和村鎮(zhèn)的守備軍以及各村鎮(zhèn)的村民民兵,現(xiàn)在梧州大營不缺銀子,守備軍和民兵的武器裝備都準備充足。凌曜把繳獲的西洋火炮運了一樽到余杭軍器局,讓軍器局琢磨琢磨能不能依照樣式仿造。
這趟南洋執(zhí)行護航,梧州大營上至將領下至士兵都受到錘煉。這幾天凌曜便一直在擬寫嘉獎各位將領的奏報,老覃犧牲之后,也得補充副將的職位。這幾個問題他思索了好些天,難以取舍。阮從皓和他從小一塊兒長大,共事也五六年了,以阮從皓的能力,絕對能夠獨立為將,縱使再不舍也得為他的前程謀劃。而他自己的四個主力侍衛(wèi),李衛(wèi)不用說,早已可以獨立的指揮戰(zhàn)艦了,朱瑜和張標這兩年來戰(zhàn)功也不少,他唯獨覺得虧欠了邵平。
奏報寫了好幾份了,沒一份滿意的。
冷南楓給他泡了盞碧螺春,端到案前遞給他,“姐夫剛差人送來的今年的新茶,嘗嘗?!?p> “嗯,好香?!彼椭淠蠗鞯氖致劻寺劜柘?,放下筆接過茶盞,輕輕吹了吹嘗了一口?!班牛吭趺从X著這茶味兒那么淡?”
“不會啊,碧螺春不就這味兒嗎?”
“不對,你嘗?!绷桕装巡璞K吹了吹送到冷南楓唇邊,冷南楓嘗了一口,想了會兒笑著說道,“你是這幾個月跟著我喝普洱喝習慣了吧?!?p> “唔,這么一說還真是?!绷桕追畔虏璞K,把她拉到案前,“來,幫夫君想個問題?!?p> “又來了?!崩淠蠗魍嶂^問,“想出來了可有賞?”
“有!先想問題?!?p> “嗯,我先猜猜,看你這奏報寫了那么多天了還沒寫好,估計是將領調(diào)配的問題,是吧?”
“真是我的女諸葛?!绷桕鬃テ鹚氖钟H了一口?!澳阌猩督ㄗh?”
冷南楓掃了一眼他剛寫的奏報,“李衛(wèi)升副參將那是極好的,你是不是操心著邵平哥和我哥?”
“還真是?!?p> “我哥嘛,你可以交給總兵大人去謀劃,現(xiàn)在沿海防線的好些大營都缺好參將,總兵一定不會讓哥委屈的??墒巧燮礁纾愕脝枂査约旱囊庠?,我去把他叫進來問問,可好?”
“行!聽夫人的?!?p> 冷南楓走到帳外把邵平叫了進來,江笠見邵平進帳,邊吃著蜜餞果子也邊跟著進來。
“主子,啥事兒?”
“邵平,有個事兒,我想聽聽你自己的想法?!绷桕卓戳丝此徒遥袄钚l(wèi)你們四個跟了我十年了,他們?nèi)齻€現(xiàn)在都獨立的領兵了,我不能再委屈了你,其實你早就可以放出去了,只是那么多年你在身邊事無巨細的操心,我都習慣了。”凌曜說到這兒頓了頓,過了一會才繼續(xù)說道,“可是你的前程不能耽誤,所以現(xiàn)下我問問你,可想外放?”
邵平沉默了一會兒,單膝一跪,“主子,”他聲音有點兒哽咽,“我不走!”
“邵平哥……”冷南楓忍不住插了一句。
“主子,公子,先聽我說?!鄙燮教痤^。
“起來說。”凌曜走上來拉了他一把。
“主子,我不羨慕他們仨。這么多年,您從來沒委屈過我。為將領兵這事兒,也不是人人都喜歡,他們仨都出去了,您身邊連個人都沒有我不放心,江笠才十五歲,除了吃還啥都不會,如果我再出去了,那您使喚誰?我不走!”
“我怎么就除了吃啥都不會了?”江笠急了,“公子,你看邵平哥說的?!?p> “會,會,你啥都會。”冷南楓連忙點頭。
凌曜覺得眼有點酸,抬手朝他肩上錘了一拳,“那你就從近衛(wèi)里面好好挑幾個帶出來,公子身邊只有個小吃貨跟著我也不放心,以后戰(zhàn)場是不能讓她去了,咱們出去了,得有人在她身邊才行?!?p> “主子!”江笠都要急哭了。
“是!”邵平立刻直起身回,“主子,您看徐叔,不也跟著老爺一輩子了么。他兩個兒子現(xiàn)在都在大公子身邊,我從來都這么想的,我就跟著您一輩子,將來我兒子再陪在小公子身邊,跟徐叔一樣?!?p> “嗯,我沒意見,夫人看可好?”凌曜瞧著冷南楓就笑了。
“啊,那得盡快幫邵平哥張羅婚事了。”冷南楓回。
“好!好!”江笠立刻跳起來,“公子,邵平哥喜歡姐夫家的那個妹子,我早就知道了?!?p> “嗯?是不是姐夫的表妹韓馨月?”冷南楓想了一想,問道。
“對對,就是那個韓姑娘,從元寶百日宴見過之后哥就念念不忘,后來每次去都見著呢,公子您沒發(fā)現(xiàn)他去了霜姐家就不想走么?”江笠逮到報復邵平的機會了。
“原來是這樣!太好了?!崩淠蠗髯ブ桕椎氖謸u著,“咱們?nèi)ヌ嵊H好不好,好不好?”
邵平臉漲得通紅,一把抓過江笠抗在肩上就出了帥帳,“走!老子今天非把你扔海里不可!”
凌曜一直瞧著冷南楓,“咋給別人提親你那么開心,你自己呢?”
冷南楓呼的撒開手,轉(zhuǎn)身就準備走,凌曜一把把人拖了回來,“剛才不是說要賞的嘛,賞來了?!?p> “哪兒啊?”她仰起臉問。
“這兒呢,一個大活人?!?p> “抗不動。”
“不用你抗,我自己跟著你走?!绷桕椎皖^附在冷南楓耳邊說道,“阿楓,回營之前爹跟我說了,他要去找?guī)煾瞪塘吭蹅z的婚事?!?p> 冷南楓愣了一下,耳根子慢慢的就紅了,她把臉埋進凌曜懷里一動不動。
“怎么了?”凌曜拍著她的頭問,“是不是跟我那天一樣,高興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冷南楓點點頭,又搖搖頭,又再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