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南楓尋思著匯豐的徽記尋思了一路,還是沒想起。夜里她又一次被她爹為她擋箭的噩夢給驚醒,醒過來之后她習(xí)慣性的伸手去握她爹的發(fā)簪,卻突然想起這是在吳霜府上,發(fā)簪沒帶在身邊,“發(fā)簪!”她猛的一下清醒了,沒錯,匯豐的徽記跟她爹的發(fā)簪上的紋路一模一樣,這下她徹底的睡不著了,起身在房里坐到了天亮。
一早,冷南楓坐立不安的等著江笠,他夜里跟師傅歇一屋,好不容易見他出來了,冷南楓立刻跳過去問:“江笠,躍霄今天在哪兒?”
“主子?昨晚就和阮將軍回營了啊?!?p> 這下冷南楓只能讓自己先靜下來,早飯后他們一行也要回寧州了。
回到水渡,冷南楓第一件事就是沖回自己屋里拿他爹的發(fā)簪,細細一看,果然是匯豐的徽記。她把發(fā)簪放進懷里,轉(zhuǎn)身就跑到前院去牽馬,吳慮見她神情不太對,忙叫?。?p> “楓兒,去哪兒?”
“師傅,有個事兒我去營里確認(rèn)一下,晚點回來跟您細說。”
“慢點兒慢點兒,誒,江笠,快跟上?!眳菓]連忙讓江笠追了上去。
兩人打馬狂奔到了新校場,這次兩人的腰牌加身份確認(rèn)過后便直接進了校場。凌曜正在福船上監(jiān)測戰(zhàn)艦的炮火射擊練習(xí),邵平過來跟他說了句話,他便起身下了船,乘駁船上了岸。見冷南楓迎了上來,便笑著問:“怎么了?想看戰(zhàn)艦的練習(xí)?”
“不是,是這個?!崩淠蠗靼阳⒆舆f了過去。凌曜接過來一看,“這不是你爹的發(fā)簪嗎。”
“嗯,你看那上頭刻的紋路,跟昨天匯豐的徽記像不像?”
凌曜再一細看,果然是。他瞬時也意識到這發(fā)簪一定和匯豐有關(guān)聯(lián),“你先別急,咱們先好好想想?!绷桕紫肫鹬八谛爬锔f的南郡鑄幣的事,這還得好好問問冷南楓,于是帶著她進了營帳。
“阿楓,有個事兒我必須要問你,南郡鑄幣局的事,你有沒有從你爹的口中聽到過什么事兒,或者是他偶爾提及的事。”
“沒啊。我去鑄幣局還沒去礦山的次數(shù)多,因為礦山是我家的,但鑄幣局不是?!?p> “那鑄幣局鑄造好的錢,押運的事都是誰負責(zé)?”
“我三叔啊,偶爾三叔去不了才是我爹,沒有第三個人。”
“那你知道都運往哪里嗎?”
“蜀郡。我只知道蜀郡,從蜀郡還會到哪兒就不知道了,我爹從不跟我和娘說這些,這些還都是我偶爾跟著他的時候,聽他吩咐人的?!崩淠蠗饕娝蝗粏栕约哼@些,有點奇怪,“怎么了?”
凌曜于是把雙峰山藏匿的那些南郡鑄的錢幣的事跟她說了一遍,“看來,南郡鑄的錢,有一部分是被你三叔他們運到了余杭,做了走私?!?p> 冷南楓睜大了眼睛看著凌曜:“就他和我爹?”
“不可能。南郡鑄幣局是官府的,如果沒有官府的人里應(yīng)外合,他們怎么可能如此順暢的走私?!绷桕紫肓讼耄爸昂檗稍谀峡?,幾乎是把整個冷家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任何證據(jù),那這些證據(jù)你爹就一定不會放在南郡,我猜,在余杭?!绷桕孜罩掷锏陌l(fā)簪對冷南楓晃了晃。
“可是,銀莊里只有錢啊,怎么會有證據(jù)?!崩淠蠗鞑唤狻?p> “那得去看了才知道?!绷桕讓に贾@毫不知曉底的細事兒,他和冷南楓都不能貿(mào)然的去打探。于是,回身向帳外把邵平叫了進來,“邵平,你立刻趕去余杭匯豐銀莊一趟,出示這根銀簪,就說是來提貨,看看是個什么情形,現(xiàn)在去還能趕上打烊,你回來就直接去師傅家找我。對了,帶上李衛(wèi)和朱瑜,有個照應(yīng)。”
邵平轉(zhuǎn)身就出去了。
“躍霄,你還記得咱們在礦山的時候,沒找到三叔,如果被趙參將繳了的那批錢是三叔藏的,那他會不會來余杭?”冷南楓微微的有點發(fā)抖。
凌曜聽出了她的擔(dān)憂,走到她面前把人拉到懷里輕輕的拍著,“沒事,你先別急。洪奚現(xiàn)在到處想找他,官府里洪奚這條線上的人肯定都在盯著他,他那么謹(jǐn)慎的人不會不知道,以三叔的能耐,他現(xiàn)下應(yīng)該是安全的?!?p> 冷南楓伸出雙手抱住凌曜,把臉埋在他懷里,“我想找到三叔,可又怕他出現(xiàn)在余杭,那么多人要找他,我怕得要命。”
凌曜覺得心被戳了一下,心疼得摟緊了她:“阿楓,我在呢。”
凌曜等她平靜了一些,想起還有一件事兒,于是一邊拍著她一邊問道,“阿楓,有件事兒我沒搞明白?!?p> “嗯,啥?”冷南楓抬起頭瞧著他。
“那天,我在你家的族譜里沒有看到你的名字,這是咋回事兒?”凌曜輕聲問道。
“嗯,不止是我,還有我娘都不在族譜里。爺爺不許我娘進府,府里的二夫人和哥哥是在我娘之前我爹娶的夫人,后來我爹把我娘帶回家,就一直住在外面的單獨的院子里,所以我們不在族譜上。去年爺爺去世了,大伯說過三年后把我和娘的名字收進家譜,可還沒到三年呢……”冷南楓的聲音有些哽咽。
“哦,是這樣啊。那正好了,我讓爹把你的戶籍落在師傅府里就更方便了?!?p> 阮從皓結(jié)束了訓(xùn)練之后回到營帳,凌曜把事情的大概跟他說了一下,三人就一起回了水渡。吳慮見他們回來了,冷南楓的情緒似乎好了一些,便不多問。晚飯后,在屋里坐下,凌曜便把今天的事跟吳慮說了一遍。
吳慮嘆了口氣,“少將軍,不管余杭和京都要查什么,或者最后能查出個什么,對我而言它都不重要。我唯一只求……”吳慮抬手撫了撫坐在他跟前的冷南楓的頭,“只求楓兒好好的,槐山和他的兄弟們做過什么都跟楓兒無關(guān)。”
“師傅您放心,這個我明白。”
吳慮和冷槐山,少年時代相識,結(jié)下的緣分穿越數(shù)十年的光陰,跨越千山萬水最終匯集在冷南楓身上,當(dāng)年兩位少年肩并肩的行走在京都街頭的時候,怎會想到數(shù)十年之后也會一起護住身后那個弱小的身影……
酉時后,邵平他們仨回來了。邵平一進院子,水都來不及喝一口就沖進屋,“主子,真被您猜中了?!?p> 邵平他們趕到匯豐銀莊,表明了來意并拿出了銀簪,伙計一看那銀簪就請出了掌柜。掌柜的請三位進了雅間,原來這枚銀簪代表的是匯豐銀莊最高等級的客人,但要查閱客人存入銀莊的物件,需要驗證五福章。邵平便說,圖章在東家手里,他只是先來確認(rèn)一下地方,便回了。
凌曜問邵平可有察覺什么異樣,以邵平那種斥候的警惕性來判斷,銀莊是安全的,掌柜的并不知道銀簪的主人是誰,他們只對客人托管在這里的貨物安全負責(zé)。
凌曜看向冷南楓,“阿楓,這五福章,你可曾見過?”
冷南楓搖搖頭,“既然是那么重要的東西,我爹和三叔絕不會隨意的放在什么地方,但這東西肯定得是他們倆都很熟悉的,因為不管他倆誰來余杭,都得帶著啊。”冷南楓想想都覺得累。
“嗯,那三叔的東西里,你能在你家見到的,有啥?”凌曜問。
“沒有啊,就他送我的那把匕首啊。”冷南楓順嘴就回了。
“匕首?匕首!我給你順手拿回來的那個?在哪?”凌曜一下站了起來,似乎想到了啥。
“在我房里,我去拿?!崩淠蠗鬓D(zhuǎn)身出去把匕首取了過來。
凌曜拿過匕首細細的再看一遍,可實在看不出哪里像五福章啊。
吳慮接了過來在燈下認(rèn)真的看著這把小匕首,他對著燈光細看這匕首的象牙手柄,突然覺得這手柄的里面有陰影似的,于是握住手柄,試著轉(zhuǎn)了轉(zhuǎn),這一擰還真是神奇了,“嗒”的一聲手柄轉(zhuǎn)開了。孩子們都睜大了眼睛的看著吳慮,吳慮輕輕的把匕首抽了出來,這匕首的手柄是個長方形象牙柱,除了刀尖這一面沒有,剩下的那五個面,每一面分別刻著一個圖章,有陰刻有陽刻……
吳慮把匕首遞給了凌曜,凌曜接過來細細瞧了瞧,“師傅,明天只怕我必須帶著阿楓去一趟匯豐,畢竟這是她爹的東西,她要看一看。”
“好!”吳慮點了點頭,“你多謹(jǐn)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