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奇怪的夢
凌眠這幾天狀態(tài)很好。
她長的本就不錯,脾氣又好,在劇組里格外受人喜歡,一切都很順利。
日子平淡而充實的過著,直到容姨打來了一個電話。
她在凌家當了十幾年的傭人,也算是凌家的一份子。容姨看著凌眠從咿呀學語到出落的亭亭玉立,雖然她現在服侍的是凌柔和新夫人,但她一直是偏向凌眠的。
按舊時的話說,凌眠是嫡出的,凌柔是庶出的。
凌眠不再回凌家的這些年,容姨一直充當聯系凌眠和凌家的紐帶。
她打心底里希望凌眠有一天還能回家,可一個外人,對老板的家事也不好說什么,容姨也不知道凌眠當年為什么離家。
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個在家里當小公主似的寵著,一個卻在外面受苦受累,容姨這個淳樸的中年婦女,想想那個氣呦。
歸根結底,這事怪凌先生,那凌柔帶回家時都和凌眠差不多大了,任誰都能猜出來,他在外面養(yǎng)人養(yǎng)了許多年了,凌眠一個孩子,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
容姨嘆嘆氣,還是告訴了凌眠,凌父最近做了個小手術,說不嚴重還怪嚴重的,希望凌眠能來看看。
她努力的想拉近父女倆的關系,凌眠從小沒有母親的照料,這孩子總得有個父親關心吧。
掛斷了電話,凌眠心里復雜,凌父心臟一直不好,她是知道的,她對父親,多少還是留有溫情的,就算這些年來他對自己不聞不問,凌眠依舊記得父親小時候對她是如何的好,事事有求必應,什么好東西都恨不得給她全拿來。
凌志恒以前,的確是個好父親,大概從什么時候開始呢?她和凌眠記憶中那個慈祥和藹的父親判若兩人。
那是凌眠十六歲吧,凌志恒對她的態(tài)度忽然就冷淡起來,物質上的給予倒是沒有減少,但她能明顯感覺到,凌父恒對她的耐心和關心在一天天的消逝著。
直到有一天,在外面喝的伶仃大醉的凌志恒回家后看見端著醒酒茶的凌眠忽然就像瘋了一樣,將她手中的茶奪來狠狠砸在地上,然后大吼道:“滾!滾!滾!你們都背叛了我!你們都是沒有心的人!”接著將客廳砸了個天翻地覆。
凌眠嚇壞了,眼淚大顆大顆的砸在地板上,甚至差點被凌志恒拋起的東西砸到。
還是容姨反應快,既心疼又害怕的將凌眠帶回了樓上的房間。
豎日,凌志恒的房門一整天都緊閉著。
接下來的幾天,凌眠都沒再見到過凌志恒。
直到有一天,她們家的客廳里突然多了一個瓷娃娃般的女孩,長長的黑發(fā)留到腰際,雪白的皮膚,淺淺的梨渦,靈動的雙眼,怎么看都讓人移不開眼。
之后,客廳的門開了,凌志恒和一個年輕美麗的女人一齊進來了。
“這是林阿姨,這是凌柔,以后她們就是你的媽媽和妹妹了?!辈蝗菥芙^的,凌父冷冷道。
那天的事就像沒發(fā)生過一樣,凌父沒有解釋,沒有道歉,凌眠也懂事的不去問。
說來也奇怪,凌柔來到凌家后,凌志恒又變得像從前一樣,他耐心、溫和,只是這樣的好脾氣全給了凌柔。
凌眠在家里漸漸透明了起來……
晚上在黎媽那吃飯,見凌眠總是跑神的模樣,她忍不住問。
“眠眠,是不是有什么事???”
凌眠在黎媽面前也無需隱瞞什么,就一五一十的對她說了容姨的話。
黎媽聽完,若有所思,最后,她勸凌眠回家看看。
黎媽一向羨慕有父親這個角色的家庭,黎蒼很小的時候,她就和好賭成性的黎蒼爸離婚了,這么多年來,黎媽拉扯黎蒼的過程中吃了不少苦。她知道凌眠有個條件很好的爸爸,所以她希望凌眠能向原生家庭靠攏一些,而不是這樣被她和黎蒼拖著。
入夜,凌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她本就有這樣的想法,經黎媽一勸,倒也下定了決心。
只是,家在眼前,情卻更怯。
這一晚情緒紛雜,凌眠注定睡不好,怎么做都是一個夢。
沒有盡頭的森林幽濕陰暗,連枝梢的月亮都慘白凄冷,旁邊的樹影電影般掠過,她一直在跑,跑的氣喘吁吁,仿佛在追著誰,四下無人,只有她劇烈的呼吸聲。
那林子的盡頭忽然就多了個人,模模糊糊的,月光給他黑色的輪廓描上虛幻的白邊,凌眠沒由的感到一陣恐懼,卻不是生理性的恐懼。
像逃避某件事般的,她拒絕去那人旁邊,可身子卻不由自主的靠近,越來越近,那人忽然轉過頭來……
“江嶼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凌眠猛的從床上坐起,嘴巴甚至還在自動開合著。
“對不起……”
她仿佛還在夢中,那種巨大的悲痛像一只手,將她緊緊撅著,凌眠感覺就要窒息了。
良久,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醒來了,洗的泛白的雛菊被子,落灰的床頭燈,米黃色的窗簾,這陳設,是黎媽那間狹小的臥房。
凌眠刨了刨散亂的頭發(fā),細嫩的手指不經意劃過臉龐,是一陣濡濕。
她哭了嗎?
不可置信的,凌眠又抹了幾把臉,滿手濕潤。
天啊,她在夢中怎么會哭的這么傷心。
接著回憶之前的事,凌眠一臉疑惑,誰是江嶼?江嶼是誰?
她怎么都記不起來了,甚至夢里那個人,模糊的只有身形。
那張臉,明明那樣熟悉,卻像被從記憶里生生扣下一樣,怎么都想不起來了。
直到出門坐上車,凌眠還是忍不住想。
江嶼是誰?誰是江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