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四靈府夜入醉詩仙
放下無影道人閑游鳳凰山不提,回到大唐長安。
四靈府中,四個少年已進入夢鄉(xiāng)。
祝云在夢中,又回到了孩提時代。
還是那個大院子,中間還是那顆熟悉的挺拔高大的老楊樹。
夏天的風掠過大地,吹得樹葉嘩嘩作響,祝毅就愛聽這種自然界的聲音。
樹下,慈祥和藹的姥姥坐在一把竹椅子上,緩慢地搖著蒲扇。
十歲時的祝毅,依偎在姥姥身邊,趴在她的大腿上,正在全神貫注地聽故事。
祝毅也很奇怪,記得十歲的時候,姥姥都走不動了,天天就坐在床上,不出門。
怎么會夢見那時的姥姥跟我五歲時一樣,坐在大楊樹下呢?
不管了,也許是另一個平行世界,專心聽故事就行了。
姥姥微笑著說:“這一次,我給你講一個愛情故事?!?p> “什么是愛情故事?”
“你現(xiàn)在不是五歲了,而是十歲了,都上小學四年級了吧?應該能聽懂愛情是什么了。”
祝毅說:“是不是就象電視里演的,夫妻雙雙把家還?”
姥姥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對,愛情的結局,通常就是成為夫妻?!?p> “這我懂,我和戴茜經常玩兒過家家,我扮演丈夫,她扮演妻子。”
“對,愛情就是這樣,你知道夫妻互相稱呼什么嗎?叫愛人?!?p> 正說著,遠處跑來一個穿著花裙的小女孩兒,祝毅一看,是九歲的戴茜。
祝毅忙站了起來,沖戴茜喊道:“嬉妹!上這兒來,聽姥姥講故事!”
戴茜一路狂奔,跑了過來,也坐在祝毅姥姥身邊。
她管祝毅姥姥也叫姥姥?!袄牙?,講吧,今天是什么故事?。俊?p> 祝毅說:“姥姥說了,今天講一個愛情故事?!?p> “什么是愛情故事?搞對象那種?”戴茜以為愛情故事就是公園里那些一對一對搞對象的故事。
“不是吧,姥姥說愛情的結局就是成為夫妻,互相稱呼為愛人?!?p> “愛人?”
“對,比如我是你丈夫,你是我妻子,那你就是我的愛人。”祝毅說。
戴茜瞪著兩只大眼睛,調皮地說:“你也是我的愛人了?”
夢戛然而止。
祝云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環(huán)顧四周,這不還是在長安四靈府嗎?
怎么會做這么個夢?難道姥姥又在暗示什么?
其實這不是夢,是碧霞元君附在了祝毅姥姥的魂魄之上,進入到祝毅十歲時的世界,將祝毅和戴茜招集在一起的。
祝毅的姥姥不是九天玄女嗎?怎么又成了碧霞元君?
九天玄女是山神青鼓的姥姥,一點沒錯,只不過這是天界上的;而青鼓被罰,貶至人界,投胎于凡人,輪回到祝毅這一世,他的人間姥姥便是那個老在夢中講故事的姥姥。
這個凡間的姥姥,一會兒被九天玄女附體,一會兒被碧霞元君附體,給祝毅講的故事,也是“因仙而異”,各取所需罷了。
碧霞元君托夢祝毅姥姥,給祝毅和戴茜講了個愛情故事。這個“夢”,戴茜也夢到了。
其實,這不是夢,而是他們的魂魄在兒時相聚了。
戴茜從大唐回到天津,住在了泰安道祝毅家馬路對面的旅館中。
這里能清楚地觀察祝毅家的小洋樓,她知道,天一亮,祝毅他們就會回來。
戴茜將麒麟散小心翼翼地放進一個箱子中,軟布包好。然后倒在床上,想睡一覺。
剛閉上眼睛,就夢見了小時候工學院宿舍后的那個大院。
院中有棵熟悉的大楊樹,樹下,祝毅和他姥姥正坐在那里。她知道,姥姥又給祝毅講故事了。
九歲的戴茜十分高興,她是瞞著媽媽偷偷跑出來玩兒的,目的和往常一樣:找二虎哥祝毅玩兒。
小戴茜朝著祝毅他們飛奔過去,與此同時,看見祝毅也站了起來,沖她擺手高喊“嬉妹!上這兒來,聽姥姥講故事!”
后面的“夢”,和祝毅夢一模一樣。也沒法不一樣,兩人共同經歷的。
兩個人不可能做同一個夢,但是,這不是夢,是碧霞元君搞的“魂魄相聚于兒時”的把戲。
碧霞元君這么做,就是為了助戴茜一臂之力,讓祝毅心中的“愛人”,漸漸地從江雪琴那里,潛移默化地轉移到戴茜身上。
說白了就是加深他們的感情。
碧霞元君知道,緣份雖然是天注定,但在未出結果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這么大的上仙,可謂是用心良苦。
祝云這一醒來,可就再也睡不著了。坐在床邊,望著窗外的皓月,陷入了深思。
他在想,人間何其美好,我何必為解封山神道業(yè),而去追索三界馭魂令呢?我何不干脆,與青梅竹馬的戴茜,找個清靜所在,恩恩愛愛地歡度此生呢?管它來生是什么?
祝云想到這,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心說壞了,我怎么想和戴茜歡度此生呢?那個夢真的,搞得人有點兒亂。
碧霞元君的手段,看來真的有些效果了。
而在相隔一千二百多年的另一個世界,戴茜夢中驚醒后,也睡不著了。
她也坐在床邊,看著窗外的月亮,思緒萬千。
兩個人所看到的月亮,雖是同一個,但卻是隔世的,一個是唐朝明月,一個是今日嬋娟。
祝云正望著窗前發(fā)怔,忽然覺得身后有動靜,猛一回頭,見床邊站著一個白衣人!
嚇得祝云從床上蹦了起來,“倉啷”一聲從墻上摘下青鋒劍,喝道:“誰?”
但見此人,氣宇昂軒,有仙風道骨之形,神游八極之表。祝毅心說,不會又是位神仙吧?
白衣人手捊美髯,微微一笑,說道:“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p> “你是誰?怎么進來的?”
白衣人笑著說:“我是推門走進來的,你的門沒鎖。自我介紹一下,我乃青蓮居士李太白是也!”
祝云晃了一下青鋒劍,說:“你是李白?那我還是杜甫呢!快快說來,到底何人?”
“我真的是李白?。〗褚乖谂d慶宮中陪皇上喝了點兒酒,然后就不知怎的跑到這來了。我看少年你不睡覺,呆坐床前賞月,就隨口來了句詩送予你?!?p> 祝云收起寶劍,仔細端祥這自稱李白的不速之客,同時還真的聞到其身上有一股酒氣。
祝云想起箱子里有一幅江采蘋送給他的李白的真跡,此人是不是李白,何不憑此考他一考?
江采蘋哪弄來的李白真跡?別忘她是梅妃啊,玄宗那有一大堆文人墨客的詩書手稿,撒個嬌賣個萌要幾件,玄宗還能不賞?
祝云一揮手,桌上的夜光草便亮了起來。
不速之客見罷,高聲吟唱:“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臺!霓為衣兮風為馬……”
“停!”祝云攔住了他,“真是給點光亮就吟詩!不是李白也是李白二世,你且過來,我這有筆墨紙硯,煩勞您給我寫幾個字?!?p> 祝云的意思是,對比一下這個人的字是否與江采蘋送給他的手稿筆記相同,就能斷定,此人是不是李白。
說完,祝云擺好筆墨紙硯,恭恭敬敬地請“李白”寫幾個字。
“李白”借著酒勁,毫不含糊,提筆便在紙上,狂書了一首五言絕句。
祝云湊過來念了一遍:“祝辭在四靈,云雨未曾經。戴月披星夜,馨香入骨清。”
要說祝云不愧是“北洋書生”,一眼就看出這是首藏頭詩。
句首四個字連在一起,就是“祝云戴馨”!
祝云看罷,倒抽了口涼氣,他怎么知道我們的名字的?而這詩中寓意,完全是有針對性的!
這就是說,此人知道他和戴馨雖然可能從小就相戀相愛,但確實是“云雨未曾經”;而戴馨天生就有體香,正是“馨香入骨清”,這也是事實。
但這些高度隱私的事,這個自稱是李白的人,怎么會如此清楚?
祝云警覺起來,問道:“你倒底是何人?”
“我說了,我是李白,你不必感謝我,這首詩送你了!”
“你是不是李白,比一下就知!”祝云說著,從箱子中翻出一幅字來,鋪在桌子上,和那幅剛寫的字并排放著。
祝云仔細對比,一筆一畫,是否是一個人的筆跡。其中重點查的是兩者都有的字,比如“云、雨、月、清”等字。
祝云對書法也有一定的了解,從小也練過。從筆跡的力道、習慣上,可以看出,面前這個人的筆跡,與江采蘋給他的那幅字,一模一樣,確定是同一個人所寫。
這反到讓祝云更加吃驚。
“你真的是詩仙李白?李太白?”祝云問道。
“詩仙不敢當,酒仙還差不多。”李白說,“小兄弟,你這有酒嗎?我做詩必飲酒,飲酒必做詩。剛才我做完詩了,酒呢?”
“酒你不是說在興慶宮飲的嗎?我這可沒酒,我?guī)煾覆蛔屛覀冿嬀??!?p> “你師父不讓你們飲酒?”
“對,因為我們十六歲,還未成年?!?p> 李白一邊在屋中轉悠找酒,一邊說:“十六歲?正好和梅妃一般大。那你得叫我叔叔了,我比你們年長十八歲,今年三十有四矣?!?p> “也不算老,不是,也挺年輕的,”祝云說,“太白叔叔,您就別亂找了,我這真的沒酒,您倒是說說,是什么風把您從興慶宮給吹到這來了?您又怎么知道我和戴馨的隱私呢?”
李白不轉悠了,站住了瞅著祝云,微微一笑說道:“今夜若無酒,我就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