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40左右,禮賓路中心路段:
街道上已經(jīng)沒有行人,四周大廈頂端的霓虹燈也不再閃爍,只剩下路燈昏黃的光芒照耀著腳底下的路面。
孟暉拿著大功率手電筒,獨自一人蹲在臨河的人行道上搜索檢查,他的同事則在周圍忙著拉警戒線。
自從上一次的案子受到打擊之后,孟暉就放棄一切,申請調到這座城市來工作了,他走之前,除了自己的前助手陸彌,沒有跟任何人告別,包括曾經(jīng)幫助過他的那些伙伴們。
唯一的原因是他不想再跟周晉有任何瓜葛,那個男人曾經(jīng)占據(jù)他全部思維,也讓他犯過很多的錯誤,如今,他只想逐漸忘記過去,和穆酥蘇在一起。
?。蠒熀椭軙x以及穆酥蘇三人的感情糾葛,請閱讀《月桂別墅》案件,這里不便復述)
“組長,有發(fā)現(xiàn)什么嗎?”一個年輕警員跑過來詢問孟暉,他俯下身,氣息噴吐在孟暉臉頰旁邊,癢癢的。
“還沒有,你們沿著血跡往前跟蹤一段看看,如果有新的發(fā)現(xiàn),立刻回來報告我。”
“好。”
腳步聲漸漸遠去,孟暉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腿腳,他比過去清瘦了很多,臉頰變得尖瘦,手腕上也骨頭突出,可以看出,這兩年他過得確實不容易。
垂眸沉思片刻,,孟暉走向河邊護欄,那里有兩片高高的鐵絲網(wǎng),他戴著工作手套的手指在鐵絲網(wǎng)上一點一點移動,目光跟隨手指仔細觀察。
地上的血跡不多,呈噴射狀零零散散灑在路面和橋欄桿上,鐵絲網(wǎng)也沾到了不少,看樣子,像是皮肉被劃破噴濺出來的,但傷口不可能很深,應該也沒有觸及到動脈,要不然不可能只有這么點血。
為什么這么說?是因為在不久之前,有個人目睹這里發(fā)生了一起兇殺案,他驚慌失措之下報了警,可等孟暉帶著警員趕到這里,案發(fā)現(xiàn)場只剩下了血跡,報案人和受害者統(tǒng)統(tǒng)不見了。
他們嘗試撥打報案人的電話,通了,卻一直無人接聽,沒辦法,他們只能一邊跟蹤調查報案人的身份信息,一邊對現(xiàn)場展開搜索行動。
另外,還有一個奇怪的地方就是,他們是在晚上十點左右接到的報案電話,按照慣例,這段路晚上十點左右還非常熱鬧,可除了失蹤的報案人,居然沒有其他目擊證人。
那么明顯的血跡,難道路人沒注意到嗎?孟暉他們一到達,就立刻詢問了周邊商鋪,以及購物中心的門衛(wèi),得到的答案都是:沒看見這里有任何異常。
如此一來,警察們就只能認為報案人是在報假警了,可孟暉隱隱覺得,這件事沒那么簡單。
即便對方真的報了假警,那么血跡要怎么解釋呢?第一,大面積鋪散開來,呈點狀的血跡,不可能是有人故意潑上去的。第二,從血跡的顏色以及凝固程度來看,被害者受傷的時間肯定在晚上十點之前,那個時間段,即便有人走到這里,無意中被鐵絲網(wǎng)劃傷,附近也肯定有人會注意到。第三,目擊者報案的時候,定位確實是在禮賓路上,他當時十分激動,在電話里大吼大叫,難道也沒有人注意到嗎?
種種原因結合到一起,令孟暉疑竇叢生,他希望能從周圍找到有用的線索,順藤摸瓜調查下去。
‘希望沒人被殺,是我多慮了?!?p> 在心里想著,孟暉的手指改變方向,沿著鐵絲網(wǎng)向下摸索,他似乎有了一點發(fā)現(xiàn),眉頭微微蹙起,顯得很嚴肅。
“暉…”
此時身后突然傳來呼喚,孟暉猛地一驚,回頭看去,原來是剛剛派出去的警員回來了。
“你叫我什么?”
“孟警官,我叫你孟警官??!”警員顯得很奇怪,還看了看周圍,好像孟暉問的不是他一樣。
眼前一陣恍惚,孟暉趕緊調整狀態(tài),繼續(xù)說:“對不起,我好像聽錯了,你說吧,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前面河岸底下的草叢中找到了大片血跡,還有疑似人的皮膚碎屑和一個毛線編織袋,但未發(fā)現(xiàn)尸體?!?p> “走,去看看!”孟暉立刻說,他收回手,立刻向警員所指的方向跑去,連手指被鐵絲網(wǎng)勾破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暉,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遲鈍了呢?對不起……’
沒走幾步,虛空中似乎又想起了呢喃的聲音,孟暉猛地停下腳步朝后看去,卻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甩甩頭,繼續(xù)邁開步伐。
手指上的血跡滴落下來,被路面吸收,留下淡淡的痕跡。
——
“小晉,你去那邊把腳印拓下來,這里我來就行了。”稍微年長一點的警員命令說。
另一個人立刻照辦,他看上去頂多二十二三歲,戴著警帽看上去很年輕,大口罩遮住了他三分之二的臉龐,只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眸,目光靈動,看上去銳利的又聰慧。
他臨走之前問:“周警官,通知孟警官了嗎?”
“通知了,他正在往這邊過來?!?p> “那報案人找到了嗎?”
“還沒有…哎!你別那么多問題,趕緊去做事,目前現(xiàn)場情況復雜,待會兒該怎么辦?得聽孟警官的,他比我們都經(jīng)驗豐富的多,明白嗎?”
“是,我明白了?!毙x不再多啰嗦,轉身離開。
年長警員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此時,孟暉正好走到他身后,看到小晉離去的背影,不知怎的,孟暉又愣了一下。
他問:“剛剛離開的是誰?”
“哦,是個沒來幾天的小警察,大學剛畢業(yè),聽說是主動申請來我們警局工作的,很積極的一個年輕人?!?p> “他叫什么名字?幾歲了?”孟暉的問題很奇怪,他沒有立刻詢問現(xiàn)場情況,居然打聽起了同事的身份信息。
老周不禁瞟了他一眼,說:“你不知道嗎?他都調過來好幾天了,資料信息你那里也應該有一份吧?!?p> “哦,我這段時間太忙,還沒回過辦公室?!泵蠒熃忉?,有點牽強。
“小孟啊,不是我說你,別那么拼命工作,很傷身體的,你人那么瘦,臉色也不好,要多注意休息調養(yǎng)。”
“好了,老周,我們現(xiàn)在先不談這些,趕緊跟我說說現(xiàn)場情況吧,局里還等著報告呢?!?p> “好?!崩现茼樖职情_一點草叢,指著和爛泥混合在一起的血跡:“這里鮮血還沒有完全被泥土吸收,估計噴上去還不到兩個小時,從我們發(fā)現(xiàn)的時間往前推算,應該是晚上11:30之后,很可能被害人在上頭受傷后,自己移動到了這里?!?p> “下來的石頭臺階上,還有通往這里的泥土帶,都有發(fā)現(xiàn)腳印,很清晰,我們正在逐一拓下來。”
“可上面人行道上沒有腳印,這個怎么解釋呢?”孟暉問。
“可能被害人的鞋子是干的,鞋底沒有沾染到血跡,所以沒在人行道上留下腳印。嗯…我只是說有這個可能性,具體情況還不確定,這邊的石頭臺階很潮濕,所以他走到這邊之后才留下腳印也不足為奇。”
“確實如此,那么你認為為什么人行道上只有星星點點的血跡,而這邊卻有那么多呢?”
“嘔吐。”
“是嗎?你是說被害人皮外傷并不嚴重,這些血是他吐出來的?”
“對,很有這個可能。你看,小孟,這里的鮮血都堆積在一起,向周圍蔓延,那些醉鬼吐出來的污穢就是這種樣子,我仔細檢查了周圍,感覺像是被害者走向階梯后,一路嘔吐一路走到了這里。”
“那他會不會滑到河里去了呢?”孟暉不斷提問,但是他的目光中卻沒有疑惑,因為這些問題的答案他自己也觀察出來了。
老周繼續(xù)回答:“泥土上沒有劃痕,不像有人落水,周邊鄰居也證明沒聽到落水的聲音?!?p> “那你認為尸體會到哪里去呢?”
“這個還沒法猜測,小孟,被害人可能只是受傷,不一定會死亡,你為什么直接說尸體呢?”老周反問。
孟暉蹲到他身邊,說出了一句令人震驚的話:“因為被害人是走到這里才被殺害的!”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