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被逼辭官？
翌日，方以智早早的就穿戴好他的官袍，反復(fù)的檢查了他備課的文章后，信心滿滿的準(zhǔn)備出門了。
他的心情連同這五月的北京天氣也變得溫暖起來，方以智相信以他的能力一定能把楊子正拉入大明陣營，皇帝是明君，是大明朝有史以來最為勤奮的君王，而且經(jīng)常聽臣子諫議。
最最重要的是皇帝勤儉節(jié)約，心系百姓，每餐素食，衣著樸素，這樣的君王不能興大明這天理不容啊。
只是恰逢天道有損，讓大明暫時閃了一下腰而已，等……
“老爺，宮里來人了?！边@時侍從連忙跑過來。
“嗯？這是催我進(jìn)宮了嗎？”方以智整了下衣服，拿著文章。
等他走到客廳時，宮里來的是一位年輕的公公。
“咱家見過方庶常?！?p> “有勞公公前來?！狈揭灾枪笆中卸Y。
“方庶常，咱家是來傳話的，今日之講筵取消了，方庶常不用去了?！蹦贻p公公輕輕的說道。
方以智愣了下，頓時腦海一片空白，只覺得一個字在腦海中反復(fù)的盤旋‘出大問題了’。
“話已傳到，咱家告辭！”
“啊，等下，這位公公，能告知方某為何取消么？”
這位小公公笑笑不說話，方以智這才想了什么，連忙從袖子里摸出一錠白銀塞到他手上。
然后公公點頭笑了笑。
“干爹說，如果你問起原由來，那便告訴你。昨晚圣上看完方庶常的奏本，說了句‘科學(xué)之道是一派胡言，也不過是嘩眾取寵之小道耳’?！?p> 小公公說完便輕輕彎了下腰，也不管方以智直接出門而去了。
方以智頓時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兩眼發(fā)黑，“砰”的一聲便栽了下去。
“啊，老爺，老爺，老爺，你怎么了？”
……
“大掌柜，方庶常出事了，他的管事來了?！币幌蚝苁堑驼{(diào)的中華郵行大掌柜曾永此時正坐在辦公室內(nèi)算賬，誰知一伙計跑來說了這么一句話。
“嗯？方庶常出事？走，帶我去看看?！痹蓝挷徽f，放下紙和筆就跟著伙計出了房。
這方庶常可是東家的相好，呸，亦師亦友的好朋友，他可不敢怠慢了。
“曾大掌柜，你快幫幫我家老爺吧?！痹绖偱艿洁]行的大會客廳，一個方家管事哭哭啼啼的便要跪下去。
“哎，哎，不用如此，你快說說什么情況?！痹肋B忙攔著。
這位方家管事便哽咽著把前因后果都說了個遍，曾永一聽也是眉頭緊鎖，這事大了啊。
不僅是方庶常的事還是科學(xué)的事啊，特別是皇帝那句話，可能會給科學(xué)帶來滅頂之災(zāi)，說不定連同著中華郵行都要遭殃。
“走，先去看看方庶常?！痹喇?dāng)機(jī)立斷，先去看看方以智再說。
等曾永急急忙忙來到方家，此時的方以智已經(jīng)醒轉(zhuǎn)了過來，只是人有點憔悴，畢竟他也是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當(dāng)年他的父親在湖廣當(dāng)巡撫時遭楊嗣昌借機(jī)彈劾方孔炤貽誤軍機(jī)，逮捕下獄。后由方以智以血書訴冤，才得以從輕處理。
那么大的大風(fēng)大浪方以智都處理過，更何況現(xiàn)在。
所以，他醒來后在細(xì)細(xì)思想，皇帝能說出這樣的話，肯定是楊子正的兩條建議觸怒了皇帝？
那兩條建議，兩條建議。
方以智再細(xì)想兩條建議，再結(jié)合時下形勢，越想越覺得著實、著實有點不妥。是他馬虎了，這段時間看科學(xué)，看得他做事的手段有點像楊子正，直來直去。
他估計皇帝把未來的形勢想得太好，所以會覺得楊子正這兩條計策太過剛烈。這兩條計策是走投無路時的最后計謀，現(xiàn)在形勢偏好之下，皇帝會怎么看這兩條計？
方以智把前后想了個遍后，終于理清了。不能說楊子正的計策錯了，站在楊子正一遍遍的說如今大明危如累卵的分析下，確實這兩計是暫保大明的救命之計。也不能說皇帝對未來的預(yù)估錯了，可能大明并沒有楊子正所說的那樣已到了亡國之時，哪怕是方以智也以為未來是向好的。
但理清是理清了，此時該怎么辦呢？
曾永能想到的，方以智也會想到，現(xiàn)在先不說他方以智的處境了，可能科學(xué)的處境與中華郵行的處境都要被他連累到了。
唉，都快自己太想把楊子正拉進(jìn)大明陣營了，這下子全都成了輸家。
就在方以智深深自責(zé)之時，管事的帶著曾永來了。
“老爺，你醒了？”管理看到醒轉(zhuǎn)過來的方以智激動不已。
“沒事，沒事，我不礙事。呀，這，怎么把曾大掌柜給請來了。給曾大掌柜添麻煩了?！狈揭灾枪笆郑嘈Φ?。
曾永也是苦笑：“方庶常身體無恙就好，什么麻煩不麻煩，都是自家人的事?！?p> “曾大掌柜啊，我，我這次可把子正與中華郵行給害了啊，唉，我，這，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方以智搖頭。
“事已至此，方庶常也無需自責(zé)了，之前東家曾來信說無論如何都會保全方庶常的安全，有些事當(dāng)斷則斷，留得有用之身，歷史會證明誰對誰錯的。”
曾永也是安慰道。
“啊，子正這，我害他如此，他竟然還為我想好了退路，我，我，唉?！狈揭灾谴_實是自責(zé)不已。
“方庶常，過去的都過去了，大家一起挺過這次危機(jī)才行。這樣吧，我這邊去找薛首輔活動活動，然后也去信東家，看他如何安排?！痹酪彩锹斆魅?，只說自己能做什么，方以智要怎么做他肯定不會去安排。
“這，唉，好吧?！狈揭灾且彩侵垃F(xiàn)在只能補(bǔ)救了。
“事到如今了，我唯有辭官去幫子正打理安南的生意，盡量的在這廟堂消散科學(xué)的出現(xiàn)，要不然事情會更加的不可收拾?！狈揭灾鞘锹斆魅耍€知道以退為進(jìn)，這個封建社會是這樣的，你今天辭官了并不等于以后不會被起復(fù)，大明朝起起復(fù)復(fù)的官實在是太多了。
這也是大家喜歡考功名的原因，一旦你考得功名，說不定哪天重新為官了。
“如此，也好。要不，方庶常等我去拜見了首輔大人再行事吧，萬一圣上不會……”曾永還是朝樂觀的方向去想。
“也好，曾大掌柜去問問也好。朝廷一直沒有對科學(xué)定論，但卻有許多的儒學(xué)大家上奏過挾擊科學(xué)之事，如今圣上一句‘科學(xué)之道是一派胡言’，我估計上奏的人會更多了?！狈揭灾侵肋@個世界上你起勢了，認(rèn)識不認(rèn)識的人都會捧你。當(dāng)你落難了，認(rèn)識不認(rèn)識的人都會踩你。
曾永又怎會不知？他苦笑了下，然后拱手。
“方庶常，那你等我消息吧，等到輔大人下了值，我便去問問?！?p> “好，辛苦曾大掌柜了。”
把曾永送走，方以智搖頭嘆息著看向這北京的天，真是變化多端啊。
別問為什么曾永能見到大明首輔，問就是除了皇城里住著的外，沒有哪個是曾永見不到的。
這不是他的能量，而是這大明朝只要你許以好處都可以見面談的。
況且這位首輔正在做一件大事，中華郵行可以助他。
什么大事？那就是當(dāng)下大明國庫空虛，四處都需要錢糧，薛國觀提出助晌之議，即向皇親國戚借款，然而卻得到的是皇族與勛戚們的極力反對。
這個中華郵行想息事寧人，可以協(xié)助薛首輔做這助晌之事，至少中華郵行可以捐點的。
當(dāng)然，歷史上的薛國觀是沒成功的，不僅沒成功，崇禎十三年的六月，也就是一個月后，他就會被罷官還鄉(xiāng)，一年后又會被拘回京都，下令自縊而死，并懸尸兩日。
可見要搶大地主資產(chǎn)階級的錢財會有什么下場，楊子正的重課官商的稅估計朝廷都要反了，難怪崇禎不待見這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