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步計劃
劉媛媛是個活潑的姑娘，有她在，木訥的許篷都被侃得發(fā)出“哧哧哧”的低笑。
李慎很享受這種氛圍，周圍人潮涌動，單獨的個體就像是一葉孤舟，但幸好，愛人與朋友就在身側(cè)。
就是姐姐頭上有點綠。
這種氛圍沒有保持太久，周圍喧囂的人群突然安靜，不約而同地讓出一條道路，一個中年男性朝他們走來。
李慎瞇起眼，下意識往前一步，擋在姜杉前面，他記得這個人。
吳博——周六毀滅者，節(jié)假日掠奪者，勸退大師，高考工廠主。
上一世吳博正式成為他們的年紀(jì)主任后，學(xué)校的心理老師再也不能賦閑在家。
在畢業(yè)后，他還時不時聽到些不好的慘劇。
但李慎此刻坦坦蕩蕩，剛剛他就在注意和姜杉保持距離，維持在一個朋友的社交距離。
而且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樣？
重活一世，死都死過了，他還會怕什么？他只怕姜杉扛不住壓力。
看著吳博越走越近，李慎他們也知道這是來找他們的。
周圍的氣氛頓時變得肅穆。
李慎看著吳博顫顫巍巍舉起手，食指指著他們，面部的每一塊肌肉在顫抖，扭曲出一個憤怒的表情。
霎時間，兩片嘴唇相互拍擊，唾沫星子橫飛。
“男男女女走得怎么這么近，分開！”
“你們知不知道，這是在高中?！?p> “你們室友呢？是不是早戀！”
周圍人群都與身邊的同伴面面相覷，幸虧是同性，否則他們也要挨罵。
假如說到此為止，詢問也算正常，吳博下面的話讓眾人大跌眼鏡。
“女孩子怎么能這么浪蕩，你們兩個，昨天晚上有沒有在寢室！”
原本竊竊私語的人群，頓時鴉雀無聲。
李慎連忙拉住許篷的手腕，他剛剛看見許篷的青筋炸起，如同怒蛇。
老實人總是得了一點水就把別人當(dāng)涌泉。
李慎正想開口，身后就傳來姜杉冷靜的嗓音。
“老師，你不是應(yīng)該先問問我們早上干嘛去了嗎?！?p> 邊說著，姜杉拉住劉媛媛蠢蠢欲動的巴掌。
分手計劃還是交給劉民強實施吧，這個老師過于極端，會讓自己身邊的人也跟著遭罪。
媛媛在她身邊，已經(jīng)像頭小母獸一樣蠢蠢欲動。
媛媛是劉民強的女兒，什么時候被別的老師這樣罵過。
吳博本來還想說更重的話，先行立威，但姜杉坦蕩的話語直接壓住他的氣勢。
周圍傳來大部分學(xué)生們不善的眼神，眼前幾個學(xué)生也都蠢蠢欲動。
吳博意識到，這畢竟不是原來執(zhí)教的學(xué)校，學(xué)生還沒被馴化得服服帖帖。
“說吧，你們?nèi)ジ陕锪??！?p> 他的聲音也降了幾個聲調(diào)。
“練2000米去了。”
姜杉說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沒說鍛煉，也沒說自己就是體育生。
吳博看到姜杉用手中的毛巾不停擦汗，穿著打扮也很運動。
幾個人臉上泛著運動后的紅暈，眼神更是肆無忌憚，桀驁不馴。
難道是體育生訓(xùn)練？普通學(xué)生可不會早起，在大夏天的早晨自討苦吃。
周圍的人群也響起竊竊私語。
“這老師誰啊，說話好過分?！?p> “早上起來跑2000米，他們是不是體育生啊。”
“那個女生你都不認(rèn)識啊，她是，唔。”
一個男生捂住了另一個男生的嘴巴，打著圓場。
“她是上次運動會長跑第一，破了校記錄的。”
但他們都知道，天城高中的體育生，不在學(xué)校里訓(xùn)練。
長跑第一，誰會記得？
迎著吳博懷疑的目光，姜杉也不等他再問，拉著劉媛媛就往食堂走。李慎也拉著許篷跟上去。
吳博本還想再問，他們是不是體育生。
但被周圍的學(xué)生議論的感覺確實不好受，只能憤怒地環(huán)視四周，讓他們噤若寒蟬。
回頭，看見李慎和姜杉的背影，他總覺得似曾相識。
四個人頭也不回得走進(jìn)食堂，劉媛媛此刻臉蛋還是氣鼓鼓的，但看見剛剛許篷攥緊的拳頭，她不禁展顏一笑。
她真的蠻羨慕姜杉的，現(xiàn)在，她好像也有人在乎。
她突然掙脫了姜杉的手，粗暴地扯著許篷的袖口，把他拉到打包窗口。
扭頭，看到許篷又變得和紅炭一樣的臉，她的聲音輕快而愉悅。
“杉杉，我拉著小火把先走了，不打擾你們倆了。”
小火把，小電燈泡，很貼切。劉媛媛的臉上流露出一抹竊笑。
看著許篷離開的背影，李慎扯了扯嘴角，好像是因為他，姐姐的綠色更蔥郁了。
長輩自有長輩福吧，他不管了，他也管不了。
兩個人挑了個僻靜處坐下，隨后，姜杉就讓李慎一個人坐那，問了李慎想吃什么后，就自己去窗口買飯。
等姜杉回來，兩碗熱粥端在手上，手指還掛著幾個塑料袋，里面是李慎最喜歡的燒麥，但沒有油條，反倒是幾個雞蛋一晃一晃。
其實姜杉怎么會不知道李慎喜歡什么，她不用問也知道。
至于油條，她覺得不健康，還是得逼著李慎吃雞蛋。
李慎看到雞蛋的一刻，就愁了臉頰，重生了也逃不過吃雞蛋的命運嗎？
但他還是習(xí)慣性地接過粥。
兩碗熱粥，筷子不停攪拌，熱氣翻騰而上。
透過蒙蒙水汽，面前的姜杉正細(xì)心地剝著蛋殼，修長手指下，白嫩的蛋白顫顫巍巍。
隨后，整個雞蛋就放在李慎旁邊的袋子中。
李慎總覺得，前世無微不至的姜杉又和眼前的重合在一起，這讓他不禁失神。
“吃雞蛋啊，老李。”
“吃雞蛋啊，老李?！?p> 姜杉的呼喊把他拉回現(xiàn)實。
李慎也把攪拌得涼了的粥推到姜杉面前，一切好像都一模一樣。
最后要分開，也許就是因為要分開吧，所以她才這么控制不住自己，想把自己最后一點一點的好榨出來。
“以后，就叫你老李吧，怎么樣?！?p> 喝了一口粥，姜杉抬眼，看著李慎。
李慎剛剛還在吃蛋黃，聽到這句話，蛋黃頓時卡在喉嚨，一句話也說不出。
待咽下去之后，姜杉已經(jīng)老李，老李地叫了起來，聲聲清脆。
其實他想讓她叫老公的。
“老李，吃慢點，還一個呢?！?p> “老李，燒麥里有香菇，我這個給你吧?！?p> “老……”
李慎豎起耳朵。
“老師知道了，不會讓我們分手吧?！?p> 姜杉開始了表演。
李慎黯然，高中生畢竟還是怕老師和家長的，他們得低調(diào)一點。
“不會的，我不會放棄的，老師都是很現(xiàn)實的，成績不退步，他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p> 李慎說得很堅定，他這一次，不用姜杉的幫助，成績也不用擔(dān)心。
“杉杉，以后你上課不用幫我做筆記了，我現(xiàn)在很有自信。”
“嗯?！?p> 她低下頭，一筷一筷挑著米粒。
姜杉也說不清是悲是喜，計劃有了突破性進(jìn)展，她不用擔(dān)心因為“筆記”的事而惹李慎懷疑了。
她很開心，但她才是成績會退步的一方，她才是會放棄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