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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山往事

102 往事如煙

湖山往事 張正直 2038 2022-06-06 12:07:32

  倆人花了大半個鐘頭才趕到培訓(xùn)地點。這是一座稍顯老舊的部隊營房,大概已經(jīng)沒有多少軍人在此駐扎了,軍營里四處空空蕩蕩,只有春江銀行的新員工們在操場上跟著教官的口令練習(xí)隊列。

  在車?yán)锔C了半天,沙樂天下車活動一下腿腳,伸著懶腰打量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蛟S是平時天天呆在城市高樓大廈間的緣故,此刻眼前的一草一木竟莫名讓他生出一股久違的親切感。

  人力同事在營房里與負責(zé)的士官寒暄了幾句,出門快步走到沙樂天身邊:“站外面不嫌曬嗎?走,去屋里涼快一會兒。”

  “不用,我活動活動?!鄙硺诽炫由碜幼隽藥讉€伸展運動,悶悶不樂的抬手看看表:“現(xiàn)在才十點半,離下午上課還好幾個小時呢。咱們就在這里干等著?”

  “可以進屋看看報紙,或者去周圍山上轉(zhuǎn)轉(zhuǎn)也行?!蓖碌穆曇艉鋈蛔兊糜行┘鼻校骸皩α?,你今天沒其他事兒吧?”

  “啥事兒都沒有。已經(jīng)做好全天奉獻給春江銀行的覺悟了。”沙樂天撩起眼皮看看他:“怎么,你有事兒要辦?”

  “還真有件事,挺麻煩的。”同事煞有介事的皺起眉頭:“丈母娘這兩天身體不太舒服,一大早就打電話叫我送他去醫(yī)院。可是這地方齁遠齁遠的,一來一回再加上去醫(yī)院,起碼得好幾個小時,你說這可怎么弄呢?!?p>  你是有其他私事要辦吧!只是這個謊扯的未免太沒有水平了。沙樂天心中暗笑,卻也沒必要多管閑事,于是配合著他的口氣說道:“遠也得去?。≌赡改锏氖聝嚎梢欢ǖ蒙闲?。你趕緊走吧,我在這兒看著他們?!?p>  同事精神一振:“嗐,其實他們都是二十多歲的人了,能出啥事兒?何況還有當(dāng)兵的管著,圈在基地里出不去,領(lǐng)導(dǎo)純粹是多此一舉。不過有你在這里看著,我就更放心了。”

  “行了,這里的事兒你就別擔(dān)心了?!鄙硺诽煸谒成陷p輕一推:“快去吧,路上慢點開?!?p>  “好,那我走了,屋里有張桌子是咱們用的,抽屜里有幾本雜志和小說,你要是無聊就隨便打發(fā)一下時間?!蓖麓掖毅@進車子,降下窗戶探頭一笑:“午飯在他們食堂吃就行,我把丈母娘送回家就來接你。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沙樂天沖他抬了抬下巴,目送車子駛出大門,然后背著手慢慢溜達到操場邊上。新員工們正在教官的口令下一板一眼的踢正步,沙樂天看著遠處二十多個身著迷彩服、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年輕男女,忽然有種強烈的異樣感覺。

  是了,初一暑假參加軍訓(xùn)時也是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怪不得剛才一下車就會感到有些親切,大概軍營給人的印象都是相似的吧。不過這里的建筑布局越看越熟悉,沙樂天愣愣看著似曾相識的營房和操場,心中殘存的零星記憶一點點被喚醒。

  沒錯,這肯定就是他們十幾年前軍訓(xùn)的地方。除了路邊的樹木更加粗壯茂盛之外,眼前的一切都能與自己的記憶吻合,就連用來壓籃球架的大石頭也依稀還是當(dāng)年那塊,只是曾經(jīng)粗糲的表面已經(jīng)被磨的有些光滑了。

  故地重游般繞著營房和食堂轉(zhuǎn)了一圈,模糊的往事接二連三洶涌襲來。沙樂天難以克制的傻笑了幾聲,忍不住伸手去輕輕觸摸墻上的磚縫和銹跡斑斑的窗欞子。

  那片草坪,對,休息時教官曾帶著幾個男生在那里抓過螞蚱。還有門前這棵樹,哈,那天夜里緊急集合,班主任馬善友就是在樹下大罵賈喜奮“懶驢上磨屎尿多”??上М?dāng)初的軍訓(xùn)只有短短五天,如今能記起的細節(jié)實在極其有限,印象最深的事情大概就是臨走前一晚那場送別晚會了,還有……在晚會上一展歌喉、大放異彩的朱蕊。

  朱蕊——這個名字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出現(xiàn)在自己的腦海中了,沙樂天心中一陣激蕩,恍恍惚惚走到營房門前,手撐著身子緩緩坐在水泥臺階上。

  自從高三那年在學(xué)校和家長的壓力下被迫分手,朱蕊的父母每天晚自習(xí)都來接她放學(xué),沙樂天找不到空子可鉆,只能偶爾趁著老師不注意與她在學(xué)校里互訴幾句衷腸。后來高考迫近,倆人忙著沖刺復(fù)習(xí),便沒有精力再偷雞摸狗的見面了。

  高考發(fā)榜之后,沙樂天曾經(jīng)收到過一個號碼傳呼,后面掛著他與朱蕊以前約定的數(shù)字暗號。當(dāng)時他正和朋友在郊外爬山,待回到市區(qū)后匆匆忙忙找到電話撥過去,接聽的卻是安裝公用電話的商店老板。

  據(jù)老板說,上午的確有個學(xué)生模樣的年輕姑娘在這里打過傳呼,但是等了半個小時都沒等到回電,走的時候似乎很是難過。沙樂天懊悔不已,隨后幾天不斷找機會給她家里打電話,但一直無人接聽。

  大學(xué)生活伊始,各種新鮮的事物體驗撲面而來,很快占據(jù)了沙樂天的所有時間精力。直到一天晚上熄燈后躺在床上與寢室舍友們談起各自的初戀體驗,他才又一次強烈的思念起了朱蕊。

  此時他使用的傳呼臺已經(jīng)倒閉,剛興起的Chinaren校友錄開始在同齡人之間悄然流行起來。沙樂天隔三差五便上網(wǎng)搜尋朱蕊的信息,卻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線索。他再一次鼓起勇氣給她打電話,卻聽到了空號的嘟嘟聲,想必他們家已經(jīng)搬走了。

  一晃又是幾年過去,朱蕊的音容笑貌在他心中已漸漸不那么清晰了。如今她過得怎么樣呢?在湖山嗎?還是去了外地?呵,二十七歲的年紀(jì),估計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吧,或許兒子都會打醬油了。

  呆坐半晌,沙樂天微笑著長長嘆了一口氣,晃晃腦袋趕走紛亂的思緒。不過這番追憶倒是讓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于是趕緊掏出手機打開前幾天收到的短信——這個周末忙的稀里糊涂,把王奶奶給自己介紹的對象完全拋到了腦后,實在是太不禮貌了,必須盡快跟人家聯(lián)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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