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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宮昔陽行

月宮昔陽行 第五章

月宮昔陽行 陸云帆 4595 2022-03-01 10:23:42

  相對而言,后面的月宮發(fā)展紀錄片就精彩多了。

  遠景的月球不斷拉近,一直拉近到離地面只有幾百米的高度。一處昏暗的地面上,突然發(fā)出一道光柱,光柱直沖天際。幾乎同時,以光柱為中心、直徑十幾公里的圓上,六道光束也同時亮起,他們向著中間的光柱射去。光束激射碰撞中,炫目的光幕灑下,又緩緩消失。而中間光柱消失的位置出現了一片光湖,光湖閃爍間,消失的光幕又慢慢凝結。

  光湖逐漸縮小,光幕迅速變大,一直大到直徑百公里,擴大的速度才降了下來。而這時,光湖已不知去了哪里,那個位置只余一片洼地。光幕照映的地面上,不知何時有滴答滴答的水聲響起,水滴凝聚,從一小洼擴張成了廣袤的湖泊。水面波光粼粼,無風自動,在湖水的晃動中,月宮的地面爬滿了藍色,繼而又有各種紫色。拉近的影像里種種苔蘚和蕨類植物從眼前晃過,站在大廳中,眾人覺得自己穿越了歷史的長河,見證了生命的起源,甚至成為了造物主。

  影像沖向高空,就見下面的光罩內,湖泊閃亮著,它的邊緣和光罩邊緣貼在一起。原來隨著光罩的擴大,它的中心也在西移。在高空,除了湖泊,還可以看到位于湖泊西南方的人類月球基地。太空中,大型的運載飛船接踵而至?;貜囊粋€人類活動的集中地,變成了無數設施場所對比下的犄角旮旯——龐大的交通樞紐熱火朝天的建設之中。而且人們發(fā)現,影像中忙碌的身影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從一開始的全身防護服,到最后的正常工作服。甚至能看到有不在一線工作的人,他們暴露著小腿和胳膊,臉上呼吸罩都沒有了。這應該是月宮內的空氣穩(wěn)定,可以正常呼吸了。

  南方的交通樞紐建設成功,更大的艦隊運送著更多的人和物資接踵而至,一座城池拔地而起,司母戊鼎、戰(zhàn)車、司南、司天儀……一直到神武大炮,各種朝代的特色為標志的建筑群林立,而被他們圍繞在中間的是五星紅旗招展的華夏未來城。城市中,人流如織、車水馬龍,好一派熱鬧的場景!立體的交通系統出現在城市的地面和空中,懸浮車、飛行器,甚至有單人的滑翔踏板,它們看似紛雜,卻又井然有序的往來穿梭,為這座原本冰冷的月宮增添了無盡的生氣。

  東方的生命湖南北兩側,大量的農田開始形成,它的面積不斷擴大,向西一直延續(xù)到了跟城市接壤、向西南連接了交通樞紐;而向西北卻連接了不知何時出現的森林。拉遠的視角中,整個北方長起了巨大的藍色樹木,他們生長的飛快,高的能達數丈,而且森林還在瘋狂擴張,向北一直延伸到了光罩的外面,沒入月球向陽的一面;向西蔓延到了雪山。是的,西部不知何時凝聚了雪山,山頂不斷積雪,山腳不斷融化出溪流匯聚成河奔流而去。河流有的延伸進北方的森林中、有的流向南方的交通樞紐,還有一條大河貫穿了華夏城。人們把河水分流,在城市內構筑了密集的水系,種植不同的植物形成景觀。所有的河流最后都匯入了生命湖,這是一個起點,也是一個終點。

  觀影的感覺就如置身其中,見證著一切。當最后,各種型號的飛船飛離月球去往不知歸途的星辰大海,整個演播大廳都震動起來,呼應著立體的大字,夢想在實現,未來定可期!

  演播是震撼的,如果沒有最后那掉落的一個影效燈就更完美了——那燈掉下來差點砸到人。幾個一起觀看的觀光團迅速撤離,狀若無事。然而,李昔陽的心里卻留下了一抹陰影,仿若這月宮就如剛剛播放的光影,只是博人眼球的泡沫。

  踏出大廳,大家感覺到了水汽,感覺到了大地的踏實,心也平定下來。

  外面的亮光讓李昔陽和楊艾希有點睜不開眼,他們不約而同地摸出墨鏡戴上。

  楊艾希拉著李昔陽奔到湖邊,指著水面興奮的大喊,“昔陽,你看,好多魚!”

  李昔陽看到了,心卻不斷往下沉,是有很多魚,死魚!

  他知道,當生物開始大量死亡,就預示著環(huán)境已經有了巨變。然而,人們依然毫無所覺,他心里突然覺得有些冷。

  有漁船在湖邊來回的清理,所有的死魚都被吸入船只,不知道會不會成為地球上高檔酒店的珍品。

  李昔陽莫名覺得心痛,他往前走,一直走到水已沒膝才被趕上來的楊艾希拉住。他看到水下一個鹿角狀的水生物游過來,用一支觸手輕輕探了探李昔陽的小腿,似乎沒有什么收獲,就慢慢一伸一縮的離去了。李昔陽判斷,他應該是有三個岔的,因為右邊明顯有個斷裂的痕跡。他默默站著,耳中還在回蕩著導游的聲音,他卻什么都聽不進去。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他有一種錯覺,這水就是一汪眼淚,不知道是來自誰的哭泣。

  水質清澈透亮,不顯藍綠,只是單純的透明無色。他盯著自己水下的雙腳出神。

  楊艾希也覺得不安,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覺得害怕,所以她緊緊的抓著李昔陽的左手,仿佛那里有安全的溫度。

  李昔陽突然笑起來,笑的比哭都難看,因為他看到,自己腳上刮著一束枯草,枯草單薄的就像海帶,中間的枝干枯萎了,左邊的枝丫枯萎了,右邊的……缺失著……

  他明明很冷靜,腦海很清明,眼中卻止不住的流淚,仿佛失去了寶貴的東西。

  就在這時,整個空間都響起了嗡鳴聲。兩人抬頭向天空看去,一抹刺目的白炎直沖而下。四周的游覽人群發(fā)出尖銳的叫聲,耳中導游的聲音也響起“不要緊張,月球會不時遭遇隕石攻擊。能量光罩會保護我們的安全,請大家放心?!?p>  兩人盯著天空,在隕石撞擊前,華夏城的方向暴起一團強光,沖出光罩后就像一張大網張開,隕石撞上來就變成了細小的顆粒。抬頭觀看的人群發(fā)出興奮的歡呼,仿佛自己打贏了宿敵。

  李昔陽和楊艾希仰頭看了半天,兩人互視一眼,心里同時升起一個念頭,恐怕此行難以善了了——從沒聽說過,月宮的光罩會需要時間才能慢慢愈合的!是的因為他們戴著墨鏡,不像其他人被強光刺激了眼睛,只能看到那一閃即逝的對碰。他們看到籠罩整個月宮的能量屏障劇烈的晃動中延伸出幾條不規(guī)則的縫隙。能量波動好一會兒,縫隙才消失。

  “我覺得這里很熟悉、很親切,你有沒有覺得?”楊艾希見李昔陽只是呆呆的看著遠方,雙手無意識的在水面劃動著,就拍了拍他,給出一個詢問的眼神,李昔陽就這么回了一句。

  楊艾希就笑起來,“我們又沒有來過,怎么會覺得熟悉……哎,你好像還真的來過,不過那個時候你還沒有出生吧,怎么會感覺到熟悉?”

  李昔陽皺著眉頭,似乎在傾聽什么,過了一會兒對楊艾希說,“我感覺湖里有人在召喚我……”

  楊艾希打了個冷戰(zhàn),“你別嚇我,怪嚇人的?!彼南聫埻?,看到岸上游客各種歡樂的玩耍,才感覺到心安了一些。

  導游在召喚小隊成員,前往水上項目服務中心。

  他們跟了過去,大多數人要劃船,都去排隊了。

  李昔陽想潛泳,這邊人少,很快換好潛水服,領了呼吸面罩和腳鰭出來。

  楊艾希本來也想劃船的,但是她又不想跟李昔陽分開,就也去換衣服了。等換好了出來,看到李昔陽等在那里,快步走過去。李昔陽看她的眼神有些炙熱,這讓她羞澀而又開心。

  她舉了舉手中的一團東西跟李昔陽說,“我聽說水下有更漂亮的石頭哦,我買個了小網兜,可以掛在腰上,我們撿到了就裝在里面。我一定要找到一塊最漂亮的帶回去?!彼@時也發(fā)現了潛泳的好處,有點迫不及待起來。

  向水中行進了幾十米,水沒到大腿根了,兩人互相扶著穿好腳鰭,然后帶上面罩。面罩有通話功能,領取時就弄明白了。

  “我沒有這樣游過,你別太快了,要等著我,別把我丟了!”楊艾希有點不放心,告誡的聲音從面罩中傳過來。

  李昔陽點點頭。

  兩人伸手往前撲去。湖水非常清澈,在水下能看到很遠的地方,而且光亮度也沒問題。這下楊艾希才放心下來,慢慢摸索著腳鰭的使用。李昔陽一邊演示一邊指導著,“可以這樣,單腿往后擺,速度不快;也可以這樣,腰部發(fā)力,雙腿一起擺動,這樣快一些,不過比較累?!?p>  楊艾希輕輕試了一下,覺得不難。不過想快點的時候發(fā)現反而變慢了,她往后撥水的力量跟往前的差不了多少,相當于腳鰭沒起到作用,能往前走全靠手臂的擺動了。李昔陽知道這是一個初學者很正常的情況,就圍著她轉圈,等她慢慢體會。

  單腿后擺的到底還是控制不好,倒是雙腿的很快習慣了,這可能跟女性腰軟、慣于發(fā)力有關吧。只是她游得不快,李昔陽抓著她一只手,帶著她游,這樣她很輕松,只需要輕輕擺腿。放松下來不再想著發(fā)力,只是自然的擺動雙腿,速度反而快了起來。

  他們慢慢前進,到了大約兩三米深得位置,就不再向前了,開始橫向的游走,再深的地方,會有壓力帶來的不適。

  湖底的石頭并不多,大部分地方是光滑的巖石表面。他們先找到的并不是什么漂亮石頭,而是一條斷開的項鏈,也不知道是有人從脖子上拽下來扔進湖里的,還是在湖里不小心弄斷掉下來的。楊艾希開心的抓在手里,顯然這個意外的收獲讓她感覺到了幸運女神的眷顧。李昔陽都能通過面罩看到她彎彎的眉眼,這東西看著也不像是貴重的樣子,怎么高興成這樣?女孩的心思他有點不懂。

  “我們往那邊去,我看到那邊的湖底有沙子和碎石頭。這邊太光滑了,都是整塊的巖石,不可能撿到東西的?!崩钗絷栕е鴹畎M仪胺竭^去,那里雖然水略微深了點,短時間下潛還是沒問題的。

  他們游了十來分鐘才到那片區(qū)域,“我知道了,這里可能是一條河流進來的方向,所以有沖過來的砂石。你仔細找,看到有像樣的我下去給你取?!崩钗絷柌欢^,地球的都不懂,更別說月球的了。楊艾希其實也不懂,不過這東西,顏色花紋什么的看著喜歡就是好的唄,她的標準就是這么簡單。

  “我要這個大的,我要這個!你給我搬著。”

  撿撿停停,一兩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他們陸續(xù)撿了幾塊,都不是很滿意,發(fā)現更好的就把前面的丟了。直到楊艾希發(fā)現了一塊黃澄澄的石頭,像個小瓶子一樣,很漂亮。她顧不得指使李昔陽,自己潛下去抓。結果一抓那石頭東西動了,嚇得她急忙躲閃,原來那是個什么水生物背上的凸起。被一抓之下,那生物快速的游走了。李昔陽一邊潛下來一邊大笑。楊艾希有點惱,沖他比劃了一個威脅的小拳頭,腳鰭在地上蹬了一下。李昔陽卻眼睛一亮,他發(fā)現剛才水生物游走的地方隱約透著一抹紫色的光華。他頭下腳上的拔了幾下,露出來一塊橄欖球大小的石頭,樣子也差不多,只是沒那么規(guī)則還有點扁。它表面凹凸不平,正是上面那些小凹坑里露出來晶瑩的紫色。楊艾希的直覺告訴她,這一定是個大寶貝,開心的不得了。這么大塊的網兜可裝不下,抱到懷里也挺沉的。她丟了那幾塊小的,整個人還是沉在湖底,就讓李昔陽幫她抱著。

  他們這一路找找停停的,都沒有發(fā)覺,自己已經隨著水流進入了湖泊深處。湖泊底部并不平坦,也不是越往中心水就越深,最深的地方都是原來有隕坑的位置。而且他們在河流入湖的中心,這條河涌入湖中后,雖然水流速度緩慢難以覺察,卻不是真的靜止不動。他們覺得水深變化不大,也沒有多想,以為還在岸邊不遠處呢。

  兩人有了收獲,時間也過去很久了,就想返回。但是水下沒有參照,他們也不知道哪個方向是回去。順著一個方向游了一會兒,心里沒底,就想浮上水面觀察一下。就在這時李昔陽突然發(fā)現楊艾希的面罩在閃紅光,心下不由一緊,拽了她一把。楊艾希看過來,驚訝道,“哎呀,你的面罩怎么閃紅光了?”

  李昔陽回憶了一下,不確定的說,“管理中心是不是說過,如果離得岸邊太遠了會有警報的?”

  楊艾希說,“好像是。不過我們不遠吧?我感覺一直在這個地方轉,沒有幾百米吧?”

  李昔陽有些急了,奮力往水面游去,竄出來一看,四周全是水。仔細辨認了半天,才在一個方向模糊的看到了建筑的影子。遠到只能隱約看到影子的程度,怕不是得有十來公里了吧?難道都快到湖心了?他對楊艾希說,“我們抓緊回去!剛才沒覺得,恐怕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隊里該找急了!”

  然而讓他感覺驚恐的事情發(fā)生了,他在往前游,卻感覺自己在往后退,湖底的地面能作為參考。

  楊艾希發(fā)現李昔陽狀態(tài)不對,不像游泳,倒像是在掙扎,急忙問怎么了。李昔陽一解釋,她也害怕了。

  她慌亂中往后看了一眼,忍不住驚呼起來,“昔陽,你看,你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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