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里脊、火爆腰花、孜然羊肉,再加一份素菜清炒綠豆芽。
四道菜全都被老者一掃而光。
以他的年紀,還能有這么好的胃口,也算是相當難得了。
“真是美味,每道菜各具特色,比之樊樓的炒菜更上層樓!”
老者以手撫肚,連連贊嘆。
“老丈這話倒是說對了,我這里的許多菜式都是獨此一家,哪怕樊樓也做不出來!”
寧復難得主動開口道。
“不光比樊樓好吃,而且還便宜,這些菜若是放在樊樓,至少也要一貫錢!”
老者說著一招手,外面守著人立刻進來,準備結賬。
“本店新開業(yè),前十位客人只需要兩百文即可!”
寧復提醒道。
“咦,那我是第幾位客人?”老者好奇的問道。
“第一位!”
寧復實話實說,絲毫不覺得沒面子。
“哈哈哈~,若我明日再來,豈不是還能占便宜?”
老者聞言大笑一聲,感覺這個年輕人更有意思了。
“對了,明天還是這些菜式嗎?”
“不是,我做菜都是按照三百文的標準來做,菜式卻會經(jīng)常變化,一切看我心情!”
“有趣,竟然還有這樣做生意的!”
老者再次一笑,隨即讓人結賬,這才轉身離開。
寧復關上店門,隨即長出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這個老者的身份,但對方很可能是新黨之一,而且身份應該不低。
接下來的幾年里,新黨得勢,這樣的人能來店里吃飯,對寧復來說是個不錯的開局。
別的不說,對方回去后幫寧復宣傳一下,說不定就能帶來幾個新客人。
…………
晚上,寧復繼續(xù)寫狄仁杰的話本。
現(xiàn)在話本已經(jīng)寫了大半,剩下的就是主線劇情,最終大BOSS當然就是武氏一族。
不過在大勢之下,光靠狄仁杰一人根本挽救不了大局。
“咚咚咚~”
外面忽然傳來敲門聲。
寧復打開房門,只見柳清心俏生生的站在外面。
“有事?”
“這個給你!”
只見柳清心將一樣東西遞給寧復。
寧復接過來這才發(fā)現(xiàn),是一本新裝訂好的《孟子》。
打開書頁,上面寫滿了娟秀的小楷,甚至在一些句子旁邊還加了注釋。
“你……”
寧復有些不解,對方明知道他不愿意讀書,為何還要送書給自己?
“夜深了,你也早點睡!”
柳清心卻不給寧復詢問的機會,轉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看了看手中的書,又看了看柳清心的房門,寧復也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第二天白天,依然沒有客人登門。
直到傍晚時分,昨天的老者又來了。
寧復依然做了四道拿手菜,對方吃的眉開眼笑,結賬時還是優(yōu)惠了一百文。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一直到第九天,老者依然是店里唯一的客人。
寧復把做好的菜送到桌子上,終于忍不住問道:“老丈,我做的菜好吃嗎?”
“好吃啊,你沒看我每次都吃的精光嗎?”
“這么好吃的菜,您就沒告訴過別人,讓別人也來嘗嘗?”
寧復再次問道。
這都九天了,還是這老頭一個客人,寧復總感覺有點不對勁。
“你看我像傻子嗎?”
老者卻露出一本正經(jīng)的表情向寧復反問道。
“您老這是什么意思?”
寧復不明白對方為何這么問?
“你自己都說了,前十個客人優(yōu)惠一百文,我當然要守住這個秘密,把十次吃完再說了!”
老者振振有詞的道。
“好有道理!”寧復無言以對。
傻子竟是我自己!
看到寧復發(fā)窘的模樣,老者卻是開懷大笑,隨即才開始享用美食。
“明日老夫再來!”
老者走的時候丟下一句,這才轉身離開。
“這老頭,臉皮真夠厚的!”寧復吐槽。
他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只小白羊,然后被同一個人薅了十次羊毛。
當天晚上,柳清心再次敲開寧復的房門,然后送了他一本《大學》。
加上前幾天送的《中庸》,四書已經(jīng)被柳清心寫完了,估計接下來就該寫五經(jīng)了。
第十天下午。
寧復百無聊賴的坐在店里。
昨天那個老者的話,寧復越想越郁悶。
本來給前十個客人優(yōu)惠是為了吸引客人,結果現(xiàn)在變成被人薅羊毛的漏洞了。
今天從早上開始,寧復就在等一個新客人,希望能把最后一個優(yōu)惠的名額用掉,免得再看那個老者得意的嘴臉。
然而這一天都已經(jīng)快要過去了,馬上就要到老者來吃飯的時間了,卻還是沒有新客人前來,這讓寧復也有些失望。
這時店門口的光線一暗,有人走了進來。
寧復以為是老者來了,于是頭也不抬的道:“今天怎么來這么……呃~早!”
寧復話沒說完,卻發(fā)現(xiàn)進來的并不是老者,而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而且他還認識。
“拜……拜見柳叔父!”
寧復手忙腳亂的起身行禮,進來的中年人正是柳清心的父親柳正。
“女兒都已經(jīng)嫁給你了,還叫我叔父?”
柳正嘆了口氣反問道,看向寧復的眼神中滿是失望。
他看著寧復從小長到大,也一直資助、督促他讀書。
可惜寧復太不爭氣,根本無心學業(yè),這也使得柳正對他越來越失望,所以才有了去年退婚的事。
“叔父把侄兒拉出來擋箭,就沒考慮過侄兒是否會因此受到牽連?”
寧復卻站直身子反問道,目光如炬的反盯著對方,絲毫沒有退讓。
“你……”
柳正為之語塞,隨即又十分驚訝的道:“你變化很大!”
“年幼喪母,年少喪父,總歸會有些變化!”
寧復隨口回道。
柳正聞言沉默了片刻,隨即問道:“清心呢?”
“在房間里寫東西,我去叫她出來見您!”
寧復說著邁步就往后面走。
“不必,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柳正卻忽然叫住寧復。
“這……”寧復猶豫了一下,“那您稍等一下,我做幾個菜,咱們邊吃邊聊!”
上門是客,柳正再怎么說也是長輩,所以該有的禮數(shù)還是要有的。
寧復以最快的速度做了幾道菜,端上桌后也柳正相對而坐。
“炒菜!難怪你敢在門外掛那個牌子!”
柳正看著面前的炒菜也露出驚訝的表情。
“菜雖好,識貨的人卻不多,除了一個老是占便宜的客人,您是第二個進店吃飯的。”
寧復實話實說道。
“你也不差這點錢,之前燴面不是被你賣了幾百貫嗎,旁邊的包子鋪也有你的份子吧?”
柳正對寧復的情況了若指掌。
寧復也并不覺得意外,柳正是開封府的推官,消息極為靈通,想要打聽一個人的情況簡直太容易了。
“清心來我這里,是您故意安排的吧?”
寧復忽然開口問道。
之前寧復問過柳清心,她說柳正事先并不知道她逃出來的事,寧復相信她沒有說謊,但事實卻絕不像她說的那么簡單。
“不錯,清心這丫頭心高氣傲,讓她嫁給蔡家的紈绔子弟,她自然是寧死不從,所以我就讓她大哥幫她逃到你這里!”
柳正倒也十分干脆的承認道。
“蔡家?”寧復眨了眨眼,“哪個蔡家?”
“新任的開封府尹蔡京,也是我的頂頭上司?!?p> “蔡京已經(jīng)回京了!”
寧復有些驚訝,難道說經(jīng)常來自己店里吃飯的老者就是蔡京?
“你知道蔡京?”
柳正更加驚訝,寧復年紀還小,又不是官場中人,怎么會知道蔡京?
“變法與黨爭之事,我還是知道一些的?!?p> 寧復隨便找了個理由。
“你既然知道變法,那我也不瞞你了!”
柳正聞言松了口氣。
“陛下親政,重新啟用新黨,蔡京也再次得勢,他兒子要娶清心,其實就是借此拉攏我,讓我成為他的心腹,可我總感覺這幫新黨不靠譜,說不定哪天新黨又會被貶,所以才不愿意與蔡家聯(lián)姻!”
寧復聞言暗自一笑,如果只是以利益來看,柳正其實錯失了一個抱大腿的好機會。
要知道蔡京日后官至宰相,封國公,位列三公之一的太師,高逑見到他都要自動矮一頭。
當然柳正的選擇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道理,這幾年新舊黨爭十分激烈,一會新黨得勢,一會舊黨上臺。
柳正不是寧復,能夠預知未來,所以他不愿意站隊新黨也很正常。
柳正在說完上面的話后,卻一直在打量著寧復。
片刻之后柳正這才再次開口道:“你真的變了,變得更穩(wěn)重了,是不是你父親在臨終前,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了?”
“呃?什么事情?”
寧復聽到這里卻心中一驚。
寧父去世前只告訴過他一件事,就是他們寧家的出身秘密,現(xiàn)在柳正這么問,難道他也知道寧家的秘密?
柳正一直觀察著寧復的表情變化,這時也微微一笑道:“果然如此,身上背著這么大的秘密,難怪會有這么大的變化!”
“您……您到底在說什么?”
寧復強撐著不肯承認,心里卻暗自叫苦:自己那個不靠譜的老爹,不會把這么大的秘密隨便告訴別人吧?
北冥老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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