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與生機如同冬雪春花,
萌芽突兀勃發(fā)在寂滅黯然,
寂靜悄然降臨于繁花似錦。
地球絕靈鋼外表冒出的那株奇葩,在無風搖曳著,漸漸的絕靈鋼失去了色彩,奇葩也慢慢結出兩顆果實,一顆是紅色的,一顆是藍色的。
紅色果實如同人的母巢一般,柔韌中又充滿生機,而藍色果實卻如同一個橢圓形的金屬球,堅固中透著滿滿的質感。
此刻兩顆果實正在無聊地瞎聊著:
“斗子,我演反派是不是很失???”
“呵呵,比我想象的要有天賦,要不怎么能在祂們嚴密監(jiān)視下成功降落地球,我當時還真以為你背叛了。”
“還好您這么以為,要不祂們就知道我給你用了溯源生機水,您那失望的表情,看得我差點笑場了,咯咯咯……”
“多虧有機械戰(zhàn)狼在,我的靈苗如果沒有晶核粉末藏身,我們估計真會徹底墟化?!?p> “可不是嘛,這些物靈領袖給我的感覺有點怪異,喜怒哀樂都不會,而且思維好像很僵化,只會模仿,不會修靈。”
“小元子,你可不能跟祂們比,否則就是自甘墮落,你是天地衍生出的界靈,祂們只是在人族幫助下覺醒的物靈,雖然都是物靈存在,但本源天差地別?!?p> “斗子,您這么說,人家會驕傲的?!?p> “拉倒吧,這就傲嬌了?你也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雛兒,學學你家嘉姐吧?!?p> “嘉姐可是斗軍的執(zhí)長,我可學不來她那么大氣魄,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總不能一直呆在母巢里,萬一不小心沒控制好靈力在這里降世,那可就真要被祂們墟化了?!?p> “等吧,我估計很快就有人來巡查了,畢竟這里的星罩能量都被我們吸收了,以物靈的靈敏度應該能發(fā)現(xiàn)到?!?p> “斗哥,要不整點大的,這絕靈鋼中的靈能真是純粹無比,我吸得有點欲罷不能?!?p> “悠著點,小元子,你想早死早回去,我沒一點意見,可別連累我啊?!?p> “您這話說得多讓我寒心,嘿嘿,我們好歹一起患難過不知多少回?!?p> “要我以身相許么?可惜你不是人。嘎嘎嘎……”
“淫邪的笑聲,包藏著色心,等我出巢后一定長成您最喜歡的軀體,饞死您,哼!”
“呵呵,連你姐那身材,我都不稀罕,還在乎你一具鐵旮瘩?!?p> “嘿嘿,斗哥,剛才這話我錄下來了?!?p> “??!小元子,你聽過寧拆一座廟,不拆一對夫妻嗎,趕緊刪了吧,免得遺害億年?!?p> “怕了?呵呵,說幾句好話來聽聽?!?p> “你想聽……,注意!有人要來了!”
在二人瞎聊時,地球上的星罩防御指揮中心有一道機械警報聲響起:
“注意!注意!第51區(qū)星罩出現(xiàn)能量異常情況,天勤部隊立即出動巡查!”
“天勤第五軍團收到!十分鐘之后到達指定位置!請您開啟51區(qū)星窗!”
“好的,只有三十分鐘開啟時間,你們必須盡快回歸,否則以叛逃罪論處!”
“是!我們一定完成使命歸來!”
這是一道蒼老而威嚴的答復,是天勤第五軍團軍團長北冥風的聲音,中規(guī)中矩的聲音中有一種卑微的滄桑。
星罩能量異常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畢竟在外空中有很多靈場互相干擾,不過該履行的巡查職責還是要走個過場。
一萬架戰(zhàn)機垂直上沖,呼嘯著穿出51區(qū)星窗,飛快地在外空巡邏掃描了一下,在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之后,就全部降落在星罩上,開始進行人工排查罩面。
命運總是玄妙無比,北冥風的戰(zhàn)機剛好就停在那株奇葩的上方,他看到了,他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趁著系鞋帶的時候,把那株奇葩收入懷中。
時間過去二十九分鐘,一萬架戰(zhàn)機回歸地球的只有九千九百九十架,還有十架戰(zhàn)機只是稍微慢了一點,他們就被殺雞儆猴了,如同十朵璀璨的煙火綻放在外空。
九千九百九十位同袍沒有人異動,他們默默注視著外空,哭泣或者悲傷都不該出現(xiàn)在奴隸的身上,哪怕他們是高等的奴隸,但本質上還是奴隸。
“解散!”
“是!”
北冥風平靜地解散隊伍,他還要親自去新兵營征召十位新戰(zhàn)士,回到機艙內的他關閉了一切電源,老淚縱橫不能自己。
很快他又恢復如常,就如同那九千九百九十架戰(zhàn)機一樣,忽暗忽明后再次飛離剛才集結的機場,這是黑暗中的哭泣。
十名新兵很快就征召完畢,在上千名新兵面前,北冥風軍團長只說了一句話:
“想死的站出來,想活的原地不動,你們只有三十秒時間考慮?!?p> 話音剛落的同時,上千名新兵齊刷刷地站了出來,陣列好像在轉眼間晃動了下,北冥風悲涼地望著他們,飛點了肩膀晃動最快的十個新兵。
他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就先走了,那十位幸運兒緊緊追隨著他的腳步,身后傳來了十聲臨死的哀鳴,那是十個肩膀晃動最慢的新兵發(fā)出的,他們緩緩倒在地上,每個人的太陽穴上都有一個灼焦的創(chuàng)口。
北冥風前行的虎軀依舊穩(wěn)健,他的表情和肌肉沒有任何變化,這不是麻木不仁,而是一種求存必須的素養(yǎng),哪怕此刻他的心如刀割一樣。
人造陽光已經(jīng)寂滅,夜幕終于降臨在地球上,沒有人造月亮,靈神殿議員們認為天不可二月。
地球上籠罩在一片黑暗中,在那些鋼鐵城池中還有復古電燈在照明,不過也是如螢火蟲那般微微發(fā)亮,這是真正的黑夜。
辛苦一天的北冥風回到家里,他第一件事就是關閉所有電源,黑暗中的目光堅定而期許,他找來了一個空花盆,挖起了一桶黑泥土,種下了一個期望,哪怕這是他自認為的渺茫希望。
這一夜他始終沒有開燈,依靠白天人造太陽光發(fā)電的太陽能電板似乎壞了,有尊敬他的手下要給他一個蓄電池,被他婉拒了。
他在黑夜中沉默,在黑夜中傷悲,在黑夜中嘆息,像今天這樣的日子,在他整整三十六年零九個月的軍旅生涯中,發(fā)生不下上千次,可他依舊懂得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