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出妖，只要是人跡罕至的地方基本都有妖怪，或是死去的亡魂，或是冤死的惡鬼，再就是各種畜生修煉成精。
亂世的百姓不僅要面對朝代更迭的戰(zhàn)亂，還要遭受各種妖怪的侵襲。只要沒有軍隊駐扎的地方，都是妖怪橫行之所。
沿路走來，看到很多破敗損毀的房屋，估計不是受兵匪之亂，就是被妖怪所毀。亂世里不配有家，能活一日茍活一日。
長煙落日孤城閉，濁酒一杯家萬里。
走了半天，看到一個酒肆，出乎意料的是這大晚上的竟然還亮著燈。
酒肆旁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寫著“博北鎮(zhèn)”三字，風吹日曬，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了，燕赤霞借著酒肆外面的燈籠才看清。
推門而入，屋內喧囂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
酒桌上坐著五六個體型壯碩的大漢，都往門口看來，眼神中帶著警惕和敵視。
燕赤霞沒有理會，徑直來到酒保桌前。
“店家，打角酒來，有吃的沒有?！闭f著扔出一小塊碎銀，這塊銀子有七八錢，二三斤肉一壺酒是足夠了。
那店家打扮的人瞇著眼看了看燕赤霞，又帶著詢問的眼神看向酒桌上的眾人。
有個臉上有疤的人站起來，晃晃悠悠的走到燕赤霞旁邊。
“大晚上的，從什么地方來的賊子，有沒有通行證。”
店家見此，不再理會燕赤霞，自去忙了。
燕赤霞趴在桌子上，紅色的眼睛盯著前方，仿佛沒有聽見他說的話。
疤臉男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把臉湊到面前，一股酒氣襲來。
“喂，為什么不說話?！?p> “放開手，我只是想來吃杯酒?！毖喑嘞祭淅涞卣f道，剛殺掉一個惡心的妖怪，他實在不想再惹是非。
“想吃酒就要聽我的話，看著我！”疤臉男大喝一聲。
酒桌上的其他人都慢慢站了起來，有的人從腰間拔出了配刀。
燕赤霞轉過頭去，紅色的眼珠子好似兩顆火焰球，死死地盯著疤臉男。
“紅眼道士，他是紅眼道士。”他的語氣驚異之中帶著些許恐懼。
那伙人一聽，呼拉一下就圍了上來。
燕赤霞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么叫他，以前的記憶像是被從抽屜里拉出來一樣，“紅眼道士”這四個字仿佛就是抽屜的鑰匙。
當時的道觀有兩種，一種是修仙修道的正規(guī)道觀，學的是養(yǎng)生修為之術，求仙問道之法。道士都是錦衣玉食，絲緞道袍，一縷拂塵，了斷生死欲望，一心只求升仙，個個仙風道骨，不問世事。
第二種道觀學的是驅魔斬妖的法術，也就是燕赤霞學藝的地方。他們學的道術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殺妖除魔，平時也要像正規(guī)道觀一樣煉丹，但練出的丹藥多用來強肌增力，壯骨健皮。
兩種道觀除了外觀打扮不同外，最大的區(qū)別就是殺妖除魔的道士眼睛都是紅色的。
因為他們在修道前就要服下“破厄丹”，是為了抵御妖魔，增強自己法力的必經之路。這種丹藥又被稱作“斷腸散”，因為正常人吃了會肝腸斷裂而死。
如果能熬過這一關，除了能學會“乾坤借法”“通天神眼”這些法術，再就是會留下一個后遺癥，眼睛變成血紅色。
紅眼道士既是區(qū)別于修仙修道這些正規(guī)道士的稱呼，更多的是一種蔑稱。他們平時干的都是些臟活累活，在亂世，沒有幾個人會花錢雇傭他們殺妖除魔，而且這個工作極度危險，搞不好就會被反殺。
這就造成了紅眼道士冷血無情，嗜殺如命的性格。
非是本意，實則是為了活命。
“這紅眼的怪物，沒娘的雜種，殺了他?！?p> “用他的血摻酒喝！”
“殺！”
眾人惡聲惡氣的叫囂著。
疤臉男一手扶著燕赤霞，另一只手悄悄地從后面抽出來一把尖刀，他想趁著對方不注意一擊斃命。
畢竟道士有紅眼，殺人一刀斬。
他的尖刀已經抓在手中，猛地往燕赤霞頭上扎去，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長劍出鞘，白光一閃，疤臉男拿尖刀的手連著半邊身體被一劍劈成了兩截，鮮血四處飛濺，灑到站在最前面的兩人臉上。
屋里本就逼仄，濃烈的血腥味一下填滿了整個酒肆。
趁著眾人愣神的一剎那，燕赤霞左跨步右扭身，手隨身動，劍隨手出，噗噗兩聲，左右兩人的胸前都被刺了一劍。
兩人無力的跪倒在地上，還保持著舉著武器的姿勢，撲地倒了，身下滲出一大片血跡。
余下的三人也算勇猛，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都舉著刀砍向燕赤霞。
燕赤霞縱身一躍，一手搭住房梁，輕輕一蕩，飄落到三人的身后，還未落地，扭身揮出一劍，正砍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頭顱滴溜溜轉著圈落在了墻角，一個無頭的身體噴著血柱倒在了地上。
那兩人發(fā)一聲喊，都往門外跑去。
燕赤霞一個健步，挺劍直刺，又結果了一個。
最后那人手抓在門把手上剛要拉門，噗地一聲，一把尖刀把他的手死死地釘在門上。
那人發(fā)出殺豬一般的尖叫，疼得跪倒在地。
燕赤霞緩緩地走上前去，把劍收入鞘中。
“再喊一聲我就讓你永遠喊不出來。”
那人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疼得滿頭大汗。
“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半夜在這喝酒?！睉?zhàn)亂的小鎮(zhèn)，基本上日落而息，很少有人能夠大半夜的出門，更不要說聚在一起喝酒了。
“...山...匪...”那人艱難地從嘴里擠出這幾個字，已經疼得快暈過去了。
“聽沒聽過千年樹妖?！?p> 那山匪點點頭，“蘭...若寺。”
燕赤霞有些意外，本來是隨口一問，沒想到這人還真的知道。
他蹲下身子，扶住那人被釘住的手。
“我要拔出刀來，你忍一下。”
還沒等他出聲，一下子就把刀拔了出來。
那人發(fā)出一聲慘叫，燕赤霞用布條給他纏了一下，疼痛略微減輕了些。
他把那人拉到桌子旁坐下，回頭看時，滿地的死人，店家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