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貝穿著舅姥姥新買的小裙子,大大的親了口舅姥姥。
“姥姥,你為啥對我這么好?”
“稀罕你唄,你姥姥呀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說起來這還是怪事。你那會可一點不打眼,黑黢黢的,瘦了吧唧的,就一雙眼透著靈性。”說完,看見貝貝撅起嘴,一臉不高興。彭惠芬撲哧一聲,笑著繼續(xù)說道:“不過那是以前,現(xiàn)在貝貝可好看了,看,這小衣服穿著多漂亮?!?p> 貝貝聽了這話,才笑嘻嘻的鉆到舅姥姥懷里。
“姥姥,我現(xiàn)在笛子吹的可好了,一會我吹給你聽啊!還有還有姥爺說我字寫的..........”嘰嘰喳喳的跟小鳥似的,彭惠芬看著貝貝的小模樣,心里妥帖舒服的不行。
含飴弄孫不就是他們這些老人最想要的么!可惜孫子她那個媳婦不讓帶,乖囡明天又要回去了。
女婿昨天和他們通了氣,他不僅找了文剛,還找了文蘭,讓她沒事就回家看看。別弄的有媽的孩子跟沒媽一樣。只是偉民跟他們說這事的時候說好像蘭姐處對象了。
老兩口決定送貝貝回家前跟她好好說一說。堂姐已經(jīng)年紀大了,說不通了。少不得要小丫頭委屈點了。
“貝貝來,姥爺問問你?;厝ズ罂匆娔阃馄旁趺崔k?”
貝貝想了想,回到:“不知道?!?p> 彭惠芬摸了摸貝貝的頭,問道:“乖囡,你心里怨你外婆不?”
貝貝搖搖頭,怨不怨有什么用。前世為這收音機的事被打了好幾次,她都怨恨成那樣了。重生回來還不是照樣挨揍。
“真不怪她?”
“不怪,我有姥爺姥姥,不稀罕”最后三個字貝貝說的聲音極輕,可是李啟森老兩口都聽見了。
二人心里五味陳雜,倒不知道擺什么表情妥當,最后齊齊面無表情的看著貝貝。
“不怨就好,回去別犟嘴。要是你外婆再打你,能躲就躲,躲不了找你舅舅。記住千萬別像這次一樣死倔死倔的?!迸砘莘覈诟赖?。
李啟森繃著臉,嚴肅的問道:“記住沒?”
“記住了!”貝貝用力的點點頭。
......................
貝貝回東愛路也有一個禮拜了。
李老太被堂弟,弟媳婦,還有兒子輪番上陣說了個遍,本來些許的歉疚,到這回也都成了怨氣。她和貝貝本來就不親,現(xiàn)在對著貝貝幾乎沒張好臉。
寶寶和小明太皮,家里根本呆不住,倒是趙麗麗貼心些,祖孫兩人還能說說話。不過李老太心里也清楚,和這個便宜孫女就是面上活,真有事,還是小明和寶寶最緊要。
日子就這么平靜的過著。
四月中旬二寶從老家回來了。
本來想著在那多呆兩天,正好把家里的老房子拾掇拾掇。
結果武新路那鋪面有了消息,二寶只能把手頭的事情交給了同村關系好的哥們,又囑咐了一遍,這才急匆匆的坐車趕回來了。
武新路鋪面那事,二寶走之前托了他郭哥看著,過完年加工廠是淡季,沒什么活,郭金子就跑的勤。
他是三教九流都能打交道的人。以前坐過牢,后來他媽因為他坐牢的事被人氣的了風,出來后他就不再瞎混了,老老實實的進了加工廠上班。
郭金子動了點心眼,每天找那鋪面老板老羅侃大山,那人除了祖上留下點產(chǎn)業(yè),沒別的能耐,吝嗇,愛占小便宜不說,人還好高鶩遠,整天做夢發(fā)大財。
正好前段時間郭金子的一個哥們打南邊回來,三人坐一塊喝了幾次酒。
郭金子的哥們其實就是個打工的,他這次回來也是眼紅老板掙的多想拉個人合伙自己干?;貋硪埠眯┨炝耍思衣犃说故峭庖黄鸶?,可一說要出錢就沒了下文。
郭金子的哥們和那老羅一見如故,你來我往的,交情倒是迅速火熱起來。
老羅有錢沒人,郭金子的哥們有路子有人就是沒錢。兩人一拍即合,商量了沒幾天就去了趟廣州,呆了一個禮拜就回來了。
回來之后,老羅就張羅著賣鋪子,一張嘴就是八萬。八四年,萬元戶在武新路那片都是稀罕的,誰有那實力?
這事擱置了有一個多禮拜了,郭金子想了想還是把二寶叫回來了。這么好的機會要是價錢合適不買太可惜了。
貝貝聽了二寶的交代,粗粗算了下,最少要把老羅開的價錢砍掉一半才合適。這事難度挺大,不過可以試試。要太多就劃不著,畢竟這幾年這種事會不少。
“貝貝,我想著是不是叫郭哥跟我一起干?”二寶問道。
“你怎么想到這個事的?”貝貝笑著問道,又咧開嘴調(diào)侃了句:“怎么不叫小梅姐?”
二寶苦了臉:“貝貝你就故意笑話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梅家瞧不起我這個個體戶,哪里肯讓她丟了工作,跟我干這個?”說完正了正神色,說道:“以后咱們肯定規(guī)模會做大,可就我一個人實在精力不夠。郭哥這個人見得多,人也實在,我信的過。再說了,你不是想在空間里養(yǎng)點魚蝦自己吃么?,要再添個人我就有時間了。”
貝貝白了他一眼:“你養(yǎng)的活么?”
那次一千條魚苗撒進去沒了影以后,二寶就在河上游攔了塊,專門養(yǎng)魚。結果倒沒有不見影,就是有不少沒養(yǎng)活。貝貝算了算,養(yǎng)魚和種果樹比,成本高還有風險,加上現(xiàn)在勞動力只有二寶一個,暫時不準備養(yǎng)魚。就算養(yǎng)也是自己吃,小打小鬧的。
二寶訕訕一笑,舔著臉問道:“那郭哥的事?”
貝貝點點頭,笑著說道:“咱們二寶舅舅說了算。”
這事就這么定了下來。
二寶找郭金子做了一番懇談。其實就是帶著老家的酒和他郭哥搓了頓,郭金子第二天就辭去了加工廠的活,跟著二寶在攤子上幫忙。
因為多了個人,再加上農(nóng)田還在休眠,二寶空閑了很多。貝貝就讓他去考個駕照,不過這時學開車要開證明,手續(xù)很多,還有的等。
水果攤生意還算穩(wěn)定,除了蘋果梨香蕉,只要當季市面上有的水果,二寶都拿出來賣。這樣一個月能賺個四五千。
貝貝讓二寶給郭哥開了二百的工資,是廠里得三倍還多,不過干的活也多,還沒有休息天。就算是這樣,郭金子和他媽也特別感激二寶。原先郭金子他媽還反對兒子從廠里出來,這下也笑瞇瞇的,不吭聲了。
老羅的攤子最終沒有拿下來,任憑二寶和郭金子說破了嘴皮,八萬一分也不少,好多打聽的人都打了退堂鼓。最后老羅看實在沒人買,就租給了自己的老鄉(xiāng),一年五千,一次性交了三年的。
貝貝知道了大罵老羅黑心鬼,一個月四百多的租金不知道那家人干嘛用的,受的了這房租?
日子慢慢的到了八月底,離貝貝上學的日子也近了。
原本李啟森考慮是不是至少上個區(qū)重點學校,貝貝趕忙搖手,表示完全沒有必要。
她還要看著她姐,不去東愛一小,怎么行!
招生考試很簡單,賣萌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她舅姥爺?shù)亩綄Ц敝魅慰刹皇浅愿娠埖?,面試的老師除了姓名和年齡之類的幾乎沒有任何問題。
開學前一天,邢偉民送來了李啟森老兩口的開學禮物。
寶寶和趙麗麗也有份,給貝貝的是筆記本。
貝貝一打開就看見上面書了一行字:業(yè)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毀于隨。
字跡雋秀挺拔,筆鋒蒼勁有力的仿佛穿透紙背,字里行間自有一股行云流水之韻味于其中!
貝貝認得,是舅姥爺?shù)淖舟E。
第二天一大早,跟著外婆,貝貝和姐姐傅寶寶一路手拉手進了東愛一小。
趙麗麗走在前頭,深藍色牛仔背帶裙襯的人極為精神,下頭套了雙黑色的大頭皮鞋。走路時鞋跟那故意釘?shù)尼斪印翱┼狻薄翱┼狻钡捻憽?p> “哪天不顯擺就要死了!”寶寶看著趙麗麗的背影輕輕啐了口。
貝貝深以為然。不過這條牛仔裙當時拿回來時,整個張家倒確實小小的轟動了下。
八四年這會,滿大街料子褲子,時髦點就是喇叭褲,中山裝。什么牛仔布之類的,像李老太這樣的,貝貝估計她以前都沒見過。
這條裙子樣式就貝貝三十年后的眼光都不會說它太土。簡單的背帶式,交叉到腰部,連著裙子,裙身是包著臀部的,不過長度還行,差不多到膝蓋了。要不然就算只有九歲,李老太都不會答應趙麗麗穿。
“像什么話!”李老太看那裙子式樣不滿道,又拿手摸了摸,點了點頭:“料子摸著倒是耐磨,怎么有點像勞動布?”
貝貝聽了差點沒笑出聲來,李老太說話有時真是能氣死人。
王美娜心里暗罵土包子,面上卻一點不露:“媽,這是我娘家嫂子的朋友從國外給我?guī)Щ貋淼?。叫什么牛仔裙,跟勞動布可沒關系?!?p> 李老太聽了,覺得稀罕:“這還是個外國貨?你嫂子的朋友挺大方的么?”
“呵呵”王美娜訕訕笑了笑。大方個屁,要了她整一百呢,麗麗最多能穿二年,真是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