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長慶目光復(fù)雜的看著趙井泉和林丹若從靜思廳走出來,他站在背蔭下,周圍人也不少,趙井泉和林丹若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徑直從青石板小徑走過。
方子羅注意到了自己這個關(guān)系密切的朋友表情的變化,也難怪,任誰似乎也無法接受這樣一個現(xiàn)實,一個已經(jīng)被淘汰過一次的弟子,怎么可能會咸魚翻身,一下子位列卿蝶舞門下?而且無論是卿蝶舞還是門中其他仙師似乎都對他青眼相看,這家伙剛剛因為擅自闖入沖虛道院被關(guān)了一個月禁閉,可就在這關(guān)禁閉期間,蝶舞仙師就正式同意這個家伙名列其門下,成為記名弟子。
沒有人知道那一日沖虛道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外界弟子也只知道有竊賊闖入沖虛道院,后被逐走,最先趕到的幾名道院弟子也都被嚴(yán)加叮囑不準(zhǔn)泄露具體情形,不過還是有些蛛絲馬跡露了出來,畢竟像姬野王、魏天辰這種在門中都是萬眾矚目的人物,不可能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一個月都不見蹤影,而懸壺殿幾位道師也是頻頻出入沖虛道院,沖虛道院的門禁也被陡然加強(qiáng)了幾倍,這些詭異的情形也難免要落入一些人眼中。
“長慶,看來你們那位林師姐好像和趙井泉很親密?。俊狈阶恿_目光悠遠(yuǎn),若有所思的看著走遠(yuǎn)了的二人。
“哼,也談不上多熟悉,林師姐對任何人都是那樣,不冷不熱,熟人生人都一樣?!敝扉L慶有些吃味兒的吸了一口氣,強(qiáng)自定了定神:“趙井泉這家伙也不知道是踩著了什么狗屎運,居然能入師尊法眼,這家伙純粹就是靠一張嘴皮子來欺上瞞下,……”
“長慶,口不應(yīng)心啊,我聽說他這一段時間修煉也相當(dāng)刻苦,進(jìn)境極快啊?!狈阶恿_瞥了一眼面色陰晴不定的密友,提醒道:“趙井泉原來不怎么樣,我不否認(rèn),但是現(xiàn)在看起來這家伙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而且他在你們翩躚山居的地位還在不斷提高,我覺得你需要擺正態(tài)度,承認(rèn)不足,才能迎頭趕上?!?p> 朱長慶猛然扭過頭來看著自己的好友,方子羅顯得很淡然,雙手抱臂,似乎并沒有因為朱長慶的變色而感到意外,“蝶舞師叔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若不是趙井泉真的有過人之資,你覺得她會對趙井泉這般青睞?”
朱長慶默然不語,方子羅目光流轉(zhuǎn),“長慶,你覺得趙井泉變化如此之大,難道中間沒有什么蹊蹺?”
“什么蹊蹺?你覺得他有什么問題?”朱長慶訝然問道。
“我如果知道還用問你?”方子羅含笑道:“不過我總覺得人不可能在這么短時間變化如此之大,這中間肯定有什么問題,你和他同在蝶舞師叔門下,應(yīng)該最有機(jī)會了解其中奧妙才對?!?p> 看了一眼方子羅臉上平淡的表情,朱長慶若有所悟。
同一時刻還有唐子周站在另一端的山坡上樹蔭下陰冷的看著兩個人消失的背影,或許是傷勢尚未完全痊愈,臉色依然還有些蒼白,常擎宇也是雙手背負(fù)站在旁邊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一切。
“擎宇兄,你不覺得這一切太蹊蹺了一些么?”良久,唐子周才有些陰陰的道:“一個狗屁不是的鄉(xiāng)巴佬,三個月時間不到,入門,被卿蝶舞看上成為記名弟子,甚至賦予特權(quán),可以進(jìn)入藏經(jīng)閣隨意領(lǐng)閱研讀,和姬野王、魏天辰他們稱兄道弟,這是不是有些令人難以想象了?”
“子周兄,你得承認(rèn)這個家伙這兩個月的表現(xiàn)有口皆碑,的確讓人稱贊,你我都是親眼所見,這不是誰能抹殺的,何況他救了姬野王,這也是事實?!背G嬗盥柭柤?,不置可否的道:“你得承認(rèn)這個世界本來就有天才,而天才往往就是在各方面各個時候都能很好的把握住機(jī)會的家伙。”
“正因為如此,才更可疑!”環(huán)抱雙臂的唐子周陰冷一笑:“不要以為我唐子周就是胸中容不下人之輩,如果這個家伙的異軍突起真是符合常理,我唐子周也無話可說,但你覺得三個月前我們見到的那個家伙和今日眼前此人真是同一人么?你我都清楚當(dāng)下門中所面臨的種種麻煩和危險,師尊不也說當(dāng)日姬野王遇刺頗多可疑之處么?什么人可以在青華門核心腹地來去自如,而且事后五大仙師齊齊出動搜尋,卻是鴻飛冥冥,一無所獲,甚至連一星半點蛛絲馬跡都沒有,門中禁制不是被避開,就是被破解,如無內(nèi)應(yīng),那個刺客有如此本事?弄不好這刺客就在我們中間也未可知!”
常擎宇沉吟不語。
唐子周之言他也是早已考慮到,作為沖虛道院內(nèi)堂弟子,太素的要求極高,十六名內(nèi)堂弟子中,太素均是親自指點教誨,親自審定考評,親自把脈分析,每一旬的一次點評分析都是太素言傳身教,有此也養(yǎng)成了極為謹(jǐn)嚴(yán)細(xì)致的作風(fēng),可以說能入沖虛道院內(nèi)堂,絕不僅僅是天資聰慧這么簡單,在各方面都有著與其他道院仙師有著不一樣的要求。
“你還是懷疑這個趙井泉有問題?”常擎宇想了一想道:“但是你覺得他的意圖何在?師尊也說了,如果不是林丹若的寶蓮青芝液,姬野王就一命嗚呼了。”
作為滄州門閥常氏嫡子,常擎宇不像其他人那樣對姬野王抱有很多神秘感,大晉皇朝重心在西不在北,這也使得北邊的邊陲大鎮(zhèn)地方勢力更為強(qiáng)悍,常氏作為常年面對北狄沖擊的滄州重鎮(zhèn)望族門閥,對朝中一些情況也有所了解。
“我現(xiàn)在也有些拿不準(zhǔn),不過你覺得現(xiàn)在姬野王的情況和一命嗚呼有多大區(qū)別?”唐子周略略壓低了一些聲音,“也許這本來就是一個局呢?”
常擎宇心中一緊,“你是說對方故意不讓姬野王死,而是讓他這樣半死不活的活著?”
唐子周吁了一口氣,略略想了一想:“這一點我不好確定,要把握好這樣一個度,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到的,如果真是如此,那只能說刺客心機(jī)深得嚇人,而他們的策劃也慎密得讓人恐懼?!?p> “那這個趙井泉和林丹若也是局中人?”常擎宇搖搖頭,“不太可能?!?p> “嗯,這不好說,但是也有可能他們倆就已經(jīng)被對手算了進(jìn)去,各種可能皆有,但是趙井泉此人肯定有些問題,我確信無疑?!碧谱又芟喈?dāng)肯定的道:“這絕非我有什么成見,擎宇兄,唐某人還不至于為了一個女孩子而喪失了起碼的思考能力?!?p> 常擎宇笑了起來,畢煙蘿清麗出塵,可遠(yuǎn)觀而不可褻玩,唐子周這家伙目光已經(jīng)開始鎖定到了那個叫做褚青旒的小姑娘,別說那小姑娘還真有點楚楚動人的味道,但他也相信唐子周不至于在這個問題上犯什么糊涂。
“子周,朝廷很快就要有人來門中,我看師尊和抱松師叔他們都相當(dāng)重視,估計這一次會有重要事務(wù)來和門中協(xié)商,不僅僅是姬野王的事情,你我都要有些思想準(zhǔn)備啊?!?p> “我明白。”唐子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趙井泉這兩個月的飛黃騰達(dá)對自己既是一個刺激,也是一個鞭策,他要盯死這個家伙,看看這個家伙究竟有什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