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你醒了?你沒事兒了吧?”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的劉老蔫兒驚喜的看著眼前面泛紅光的趙小六,上下打量著趙小六,似乎要從對方身上找出一些不對勁兒來,“我說你沒事兒跑那兒去干啥?你一個沒入門的弟子,咋敢去那兒?那劍氣罡風(fēng)啥的,弄不好就是讓命喪當(dāng)場,你真是太不小心了。”
“沒事兒,老蔫兒叔,我沒事兒,呃,其實(shí)我很小心了,沒想到他們太厲害了,不小心被他們打斗的劍氣傷了一下,沒問題了,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么?”趙國棟一邊安慰對方,一邊順口問道:“老蔫兒叔,你咋知道我會在那兒?”
劉老蔫兒嘆了一口氣,當(dāng)他把他所見到的一切告訴了趙小六之后,小六沉默了。
他在醒來之后就感覺到了懷中的東西不在了。
那具黑牌究竟是什么來歷,有什么古怪或功效,他都一無所知,但是他知道這玩意兒不一般,尤其是偶發(fā)的那種顫栗直入心魄,帶來的悸動,都讓他意識到這個東西恐怕有些特殊的奧秘在其中,他曾經(jīng)想要把這個東西找人詢問一下,但是思考再三還是放棄了這個有些冒險的想法,就目前自己的身份角色,如果這玩意兒真的是什么特殊東西,只怕就輪不到自己擁有了。
但這玩意兒是自己用生命換回來的,如果不是老黑和黃皮子在山崖下恰巧接著了自己,并救了自己,自己早就成了一堆枯骨了,所以無論那黑牌究竟有無意義價值,他都必須要拿回來!
“小六,你究竟怎么得罪了那個家伙?那家伙是掌門仙師的內(nèi)堂弟子,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說句實(shí)話,你和他不屬于一類人,你不能和他斗?!眲⒗夏鑳赫f話很實(shí)在,顯然是門中很多底細(xì)十分清楚,“如果當(dāng)時不是他的另外一個同伴突然出現(xiàn)叫他,后來他可能也看見我在附近,來不及下手,也許你就真的要出大事兒,沒準(zhǔn)兒連我都要一起……”
“老蔫兒叔,難道說就放任他想干啥就干啥,我們就只能坐以待斃?”趙小六嘴角浮起一抹奇怪的微笑,這就是真實(shí)的修道世界?但卻很符合他的心目中的世界,本該如此,如果這個世界都真的純?nèi)缡ト艘话愕拇笸澜?,那才是他無法接受呢。
“呃,也不能這么說,掌門仙師門下都是無論是資質(zhì)還是心性都是經(jīng)過千挑百選的上上之輩,我想也許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或者我當(dāng)時是不是看花了眼……”劉老蔫兒有些言不由衷,但是眉頭間的一抹擔(dān)心還是暴露了他本心。
“好了,老蔫兒叔,不用這樣,小六也不是傻瓜,在門里這么久,察言觀色雖然不敢說精通,但是也算是清楚一些事情,我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是么?他們是主宰者,我們不過是陪襯,他們是紅花,我們甚至連綠葉都算不上?”趙小六嘴角的怪異微笑更甚,“所以我們就得夾著尾巴做人,最好敬而遠(yuǎn)之?”
劉老蔫兒臉色幾變,最后化為一縷苦笑的無奈:“小六,我知道你腦瓜子好用,很多事情也是心知肚明,不說出來而已,這些事情也瞞不過人,只要在門中稍微呆久一些,或多或少都能感覺一些,只不過大家伙兒都是心照不宣罷了,青華門是修道大派,門規(guī)謹(jǐn)嚴(yán),這已經(jīng)算是做得相當(dāng)不錯的了,但是你也看到了青華門要生存下去,面臨很多困難,那就不得不服從一些規(guī)則,規(guī)則,明白么?”
趙小六輕輕嘆了一口氣,搖搖頭,“如果犧牲原則來換取所謂的生存,那這個門派還有存在的比要么?”
“青華門的發(fā)展壯大需要更優(yōu)秀的弟子來支撐起來,需要更多的錢財(cái)來維持開支,這是咱們青華門撐下去的關(guān)鍵,而能給青華門帶來榮耀和聲譽(yù)優(yōu)秀弟子自然會有一些特權(quán),因?yàn)樗麄儙淼臉s耀聲譽(yù),可以為青華門吸引更多更好的弟子前來投效,也帶來更多的香火錢,同樣更多的錢可以改善我們青華門的各方面條件,無論是門派弟子生活,還是日常度支需要,這可以使得我們青華門處于一個良性循環(huán)狀態(tài)下,所以,呃,在某些方面呢,我們就不得不……,當(dāng)然這只是很少見的情況,而且也不能太過分,在這一點(diǎn)上青華門其實(shí)已經(jīng)做得很不錯了,據(jù)我所知其他很多門派,在這方面會更過分?!?p> 劉老蔫兒此時的神情肅穆,更像是一個長輩諄諄教誨著后輩,而每一句話都是那樣充滿著深沉的哲理,你簡直無法相信這是一個廚房里的伙夫頭兒的言語,更像是一個門中長老掌院在分析著門派興衰的根源。
“老蔫兒叔,那我可以問一句,什么叫過分,這有具體界限么?如果沒有,那豈不是依靠各人自己理解?”趙小六似笑非笑的看了有些尷尬的劉老蔫兒一眼,“好了,老蔫兒叔,我知道了,我有自知之明,也有分寸,該怎么做,我很清楚,這一點(diǎn)你放心?!?p> 劉老蔫兒注意到小六說完這番話之后嘴角向下微微扭曲,心中暗嘆一口氣。
這是對方作出某種決定的表情。
這么久來接觸,他對小六的脾性還是有所了解,一旦認(rèn)定的事情,八頭牛都拉不回來,也不知道這件事情究竟會發(fā)展成什么樣,那邊那個家伙的來頭也絕不會簡單,尤其是能被太素仙師收為弟子,也絕不僅僅是因?yàn)橘Y質(zhì)過人那么簡單。
趙小六的確有了一些觸動,也有了一些決定,當(dāng)然還很凌亂,他還無法確定那個已經(jīng)給自己生活帶來困擾的家伙究竟是怎樣一個角色,就像黃皮子所說,當(dāng)你走入這個世界,你就無法在想要把自己拔出身去,爛泥潭也好,康莊大道也好,荊棘遍地也好,你都得硬著頭皮走下去,而且如果你想要走得更好,那就必須要有想法,有規(guī)劃,并為之付出努力。
現(xiàn)在,似乎自己也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你不想找事兒,但是事情總會找到你頭上,那還有必要躲躲閃閃,遮遮掩掩么?
站在山臺前的道裝男子看著山下席卷而去的那一片紅云,輕輕嘆了一口氣,“弟子們情況怎么樣?”
“沒什么,不過給他們深深上了一課,魏武穆似乎只是想要試探一下咱們青華門的實(shí)力,或許他是想要借以表明他對朱門和咱們的態(tài)度都一樣?”雷抱松目光悠遠(yuǎn),若有所思,“還是他不放心咱們……”
“嗯,魏武穆這個人外粗內(nèi)細(xì),精明之極,并不僅僅是不如先天之境那么簡單,在戰(zhàn)場上打仗可不僅僅只是依賴你武力超群那么簡單,除非你有壓倒一切的絕對實(shí)力。西荒北原上一樣是能人輩出,戎人在幾百年的摸索中,一樣尋找到了適合他們自身的修煉法則,而酷寒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未嘗不是一種磨礪鍛煉人的所在?!钡姥b男子負(fù)手漫談。
“師兄所言甚是,我也覺得我們青華山上雖然是洞天福地,對于弟子們前期修煉效果上佳,但是進(jìn)入后高原境界之后想要獲得突破就十分困難,……”雷抱松沉吟著沒有再說下去。
“嗯,所以我才要赤妙考慮去西荒北原游歷三年,我相信這會對他大有裨益?!钡姥b男子沉聲道:“我們青華門從來就是海納百川不拘一格,他總覺得我對鶴鳴有些偏心,但是你看看鶴鳴這幾年的進(jìn)境,去年東海一行,鶴鳴便斬雙蛟,得蛟筋,練得捆仙索,他呢?”
雷抱松沉默不語,赤妙戀舊,喜歡青華山的生活,這其中有很多緣由,倒不是說赤妙懼怕游歷,他已經(jīng)一只腳踏進(jìn)了先天秘境,就差另外一只腳還踩在門外,這半進(jìn)半出的確十分尷尬,而且太素所說也沒有錯,在這種狀態(tài)下你越是拖下去,你日后想要進(jìn)境想要突破就會更難,最好的辦法便是改弦易轍,尋求不一樣的歷練方式來突破,而游歷往往能獲得比在山中修行更多的機(jī)遇和經(jīng)驗(yàn)。
“看看魏武穆,十年前不過是一介武夫,保不準(zhǔn)哪天就命喪西荒,但是現(xiàn)在呢?誰能奪其命,西戎聞風(fēng)喪膽,斬殺驪鵬更讓他一步登天步入秘境,這就是差距!”道長男子喟然道,“如果我們還不汲取教訓(xùn),青華門也許就真的要沒落在我們這一代身上了?!?p> “師兄,情況也非你想象糟糕,鶴鳴師弟雖然是半途而來,但是他原來也是散修,也是在本門修行悟得法門,方能印證大道,赤妙師弟也是有些具體原因,……”
“好了,抱松,你不用替赤妙打掩護(hù)了,我還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就想守著蝶舞吧?可他越是這樣,蝶舞距離他就會越遠(yuǎn),而且我也毫不客氣的說,他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根本就配不上蝶舞,蝶舞心比天高,豈會看得上一個不如她自己的?雙修證道那也是要有機(jī)緣和條件在其中,這一點(diǎn)赤妙悟不透,還想以所謂赤誠和水磨工夫來打動蝶舞,我只能說他是幼稚!”
雷抱松欲言無詞,自己這位師兄不僅僅是道法通玄,而且對世情堪得極破,人情世故在他眼中更是一眼望穿,分析事情更是精準(zhǔn)無比。
“一個男人,如果不能證明自己,無論他在哪方面,也無論是他在哪一行修行,都只能是失敗者。”太素輕輕嘆了一口氣,“魏武穆留下那兩個人,怎么樣?”
“天資極高,悟性超群,而且最為難得的是兩人都有極佳的底子,朱門居然能夠讓這兩個人脫門而出?魏武穆能有如此本事?”雷抱松注意力被吸引到這邊來了。
“沒那么簡單,朱門能拱手讓出,朝廷憑什么便宜我們青華門?真是覺得我們青華門與世無爭還是有其他意圖,現(xiàn)在我都還一直在揣摩,魏武穆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來的時候給我們上演這一出,就很好說明問題,我想如果不是赤魃的出現(xiàn),干擾了他的心情,也許他真的會去挑戰(zhàn)蝶舞?!钡姥b男子目光變得陰冷,“我感覺這兩個人的到來會給我們青華門帶來不少變數(shù)?!?p> 雷抱松心中一緊,“掌門師兄,那我們?yōu)槭裁础?p> “我們別無選擇,朝廷現(xiàn)在對修真道派控制欲嚴(yán),我們已經(jīng)是一個另類了,朝廷安排二人來也許就是一個契機(jī),另外我也想看看魏武穆替我們選出來的底子究竟是否屬于可教之才?!钡姥b男子目光中有些飄忽不定。
雷抱松心中一寒,修道門派被卷入朝廷爭斗當(dāng)中是最為兇險,朱門儼然已成朝廷御門,現(xiàn)在更是隱隱以六派之尊來號令道統(tǒng)佛宗,但是朝廷中一樣勢力錯綜復(fù)雜,這魏武穆將姬野王和魏天辰送來,也相當(dāng)于送來了一個燙手山芋,現(xiàn)在連素來精明的掌門師兄竟然也也無法確定這兩人來是禍?zhǔn)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