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后悔救我了嗎

　　破爛的面具和頭部盔甲散落在十幾米外的地面。

　　“表哥！”另外一邊的巴拉達娃驚呼聲響在區(qū)域通話系統(tǒng)。

　　“阿職哥，目標頭部已經(jīng)被擊碎，只有1號目標了，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隊員秋在專用頻道里問道：“我們就這樣將她殺了？”

　　這位隊員心里打著小九九，據(jù)說1號目標很漂亮。

　　“哼，當然是殺了，難不成你還想搞點什么事情？”武揮職提醒道：“小心對方還有武器；你也收起那點花花心思，這里是真空環(huán)境，你剛脫下褲子還沒親到她的嘴兒，你就已經(jīng)被高溫和真空殺死了！”

　　“沒——沒這么想！”隊員秋壓下心中的邪火緩緩走向里面，將通話切到區(qū)域通話系統(tǒng)：“邪#教人員，你給我聽著，你的伙伴已經(jīng)死亡，他的頭顱已經(jīng)被射成碎片……”

　　“頭顱射成碎片？??！”聽到對方區(qū)域通話系統(tǒng)的喊話，原本絕望的巴拉達娃頓時一愣，繼而跟對方躲起貓貓。

　　——

　　武揮職抬著狙擊槍緩緩前進，槍管一直對著前方，腰間挎著激光手@槍。

　　多年的從軍經(jīng)驗，讓他始終保持警惕，從來不會小看任何一個敵人，他就是憑借小心謹慎的性格，再加上跟武大阮沾親帶故，這才當上權(quán)利不小的第三護衛(wèi)隊大隊長。

　　緩緩接近已經(jīng)被射殺的目標，可以清晰地看見對方帶著面具的頭顱已經(jīng)變成碎片，整個頭顱成九十度折疊掛在脖子上。

　　“頭都碎了，可以確定死亡！”武揮職輕輕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剛要離開，可下一瞬間，他渾身汗毛倒豎，一股巨大的死亡危機突然出現(xiàn)，卻已經(jīng)晚了，他雙眼充滿驚駭，只來得及說出幾個字，就被一根鋒利的短刃刺破太空服，刺破喉嚨：“你——你——”

　　對方的頭顱不是已經(jīng)被狙擊槍射碎了嗎？一具沒有頭顱的身體，怎么還能夠刺殺他武揮職？？？

　　武揮職雙眼瞪大，死不瞑目！

　　——

　　裂縫里的太空服中，巴拉達娃抱著雙手瑟瑟發(fā)抖，月晝極端高溫也溫暖不了她的心扉。

　　哪怕不是第一次見到孟常在的真面目，她依然本能地感到恐懼與不安。

　　她想起了六年多以前，想起了511手術(shù)室，想起了兩位倒在地上的副院長博士。

　　當年她說的都是真話，可是沒說全，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為了救人而隱瞞，佛祖會原諒她的！

　　“你后悔救我了嗎？”孟常在將僅剩的追捕隊員秋的尸首丟到一邊，將對方攜帶的物資搜集起來背在背上，然后沒有頭的軀體看向了瑟瑟發(fā)抖的巴拉達娃：“那次在511手術(shù)室，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根本不會把裝載我的培養(yǎng)器皿藏起來；沒有你的指導(dǎo)和幫助，我也不可能逃出那里?！?p>　　他的太空服早已被改造，真正的呼吸循環(huán)系統(tǒng)在軀干！頭部只不過是個偽裝。

　　上河梅枝說的沒錯，他就是不需要守護頭部——因為——他——沒有頭！

　　目長在胸，口生于臍，耳在雙肩！

　　六年多將近七年以前，受傷的夢常在需要移植腎臟手術(shù)，兩位副院長博士為了確保萬一，制造了兩個人造子宮，培育了兩具無頭克隆體。

　　手術(shù)很成功，第一具無頭克隆體的腎臟已經(jīng)滿足主體的移植需求。

　　孟常在跟第一具無頭克隆體有很大的區(qū)別，因為他可以聽到別人談話，他有思想，他會害怕，他也能說話。

　　等聽到兩位副院長博士討論將對第二具無頭克隆體進行人道毀滅時，他一躍而起，逃離了511手術(shù)室。

　　而兩位剛完成手術(shù)全身心放松下來，正打算對孟常在進行滅殺的副院長博士，被突然跳起來的‘無頭可怕存在’嚇得犯病，一人突發(fā)癲癇，一人突發(fā)心臟病，繼而倒地壓斷輸氧管道，最終死亡。

　　“我——我沒事！”巴拉達娃稍稍恢復(fù)了些力氣：“表——表哥，我真沒事，只是餓了，餓得發(fā)抖?！?p>　　區(qū)域通訊系統(tǒng)陷入了短暫沉默。

　　“這里不安全，我們?nèi)ハ乱粋€據(jù)點。”孟常在將巴拉達娃和據(jù)點的一些物資背在背上：“將手機扔在這里，有可能是手機信號暴露了我們位置?！?p>　　“嗯！”巴拉達娃很聽話。

　　不斷暗示自己：表哥雖然很丑，但他很溫柔。

　　——

　　哥白尼運輸中心，一場大型演唱會如期舉行。

　　地球超級歌神舞后——俞姬，正在臺上表演。

　　歡呼的眾多觀眾中，夢常在皺眉撥弄著電話。

　　“哇，果然是我的女神，她的歌聲太動聽了，她舞動的身姿太美妙了。”上河梅枝眼睛盯著臺上，用胳膊拐了拐男友：“小夢哥，你又在干啥？”

　　“都關(guān)機了，包括巴拉達娃在內(nèi)的數(shù)十個嫌疑人電話?！鄙钤诩涌駳g人群中的夢常在默默看向天空，基地上方同樣掛滿了喜慶的彩帶和燈籠。

　　也許在哪里都一樣，有人在狂歡，就必定有人在哭泣。

　　甚至，沒人注意到金星旁那個正在緩緩變大的超小型黑洞。

　　“別擔(dān)心，我的姐妹姍姍和小海都還好好的，是你想多了?！鄙虾用分﹄p手跟隨旋律搖晃，轉(zhuǎn)頭看向男友：“她倆也在看直播呢，特別是小海那丫頭，最愛模仿和學(xué)習(xí)俞姬的歌曲?！?p>　　“……”夢常在苦笑道：“好好的就好?！?p>　　現(xiàn)在的夢常在很怕做夢，也終于理解父親的痛苦，終于明白他為什么會抑郁，會‘瘋掉’。

　　請善待每一個抑郁的人，你對她/他的不信任，都是她/他的催命符。

　　請善待每一個瘋掉的人，也許這個世界才是瘋了，而他/她才是清醒的！

　　——

　　月背大裂谷，萬人坑。

　　上千個‘邪#教人員’已經(jīng)按公司規(guī)定處死。

　　“三大隊全部失聯(lián)，那就說明他們遭遇到強大敵人，果然啊，有人在看不見的地方針對我！”武大阮滿臉鐵青，轉(zhuǎn)身命令道：“向目標信號區(qū)域發(fā)射導(dǎo)彈，將那個區(qū)域徹底轟平?！?p>　　“是，武總！”

　　“不論你是誰？不論哪個國家在背后支持，你們都將感受到我的怒火！”武大阮深深看了一眼萬人坑里密密麻麻的尸骸，轉(zhuǎn)身離去，只有一句冰冷的話語留下：“坐到這個位置，誰沒有個后臺呢！”

　　——

　　巴拉達娃與孟常在終于逃到了第二個據(jù)點，一個深入月表上百米的大裂縫中。

　　兩人躲入一個類似塑料袋的干癟裝備內(nèi)，孟常在使用密封材料將袋子密封好，然后打開兩個小氣瓶，一個寫著液壓氮氣，一個寫著液壓氧氣。

　　密封袋子很快就被氣體撐大，變成一個圓球。

　　一個有氧環(huán)境的臨時居所就這樣誕生了。

　　理論上，兩人已經(jīng)可以脫下太空服，進食飲水。但這處山谷裂縫距離月表不深，溫度同樣很高，這種最近流行的簡易裝備沒有抵御高溫或者低溫的功能，此時脫下太空服，兩人很快就會被高溫殺死。

　　只有等月晝即將結(jié)束，或者月晝剛開始，這兩個時段的月表溫度不高也不低，兩人才可以脫下太空服，進食飲水。

　　當然也可以找一個深入月表內(nèi)部溫度變化不大的裂縫，可惜這樣的天然據(jù)點少之又少，兩個據(jù)點之間的距離也不恒定，兩人是倉促逃命，根本沒來得及準備新興起的項圈食物。

　　口渴肚餓，拿著可口的食物，卻不能進食，這是一種莫大的煎熬。

　　唯有聊天轉(zhuǎn)移注意力，才能抵擋食物的誘惑。

　　“你說，當初在511手術(shù)室，我是不是就應(yīng)該好好躺著，等待兩位副院長博士給我安樂死？”孟常在與巴拉達娃背靠背坐著：“就像第一具無頭克隆體一樣，貢獻器官，最后被推到一樓，成為特殊垃圾處理掉?！?p>　　“你——你跟他們不一樣。”巴拉達娃回答道：“你有思想，你有意識，你有眼睛、耳朵和嘴巴，你能說話，你是生命！生命都應(yīng)該得到公正、平等的對待！”

　　也許是在勸導(dǎo)孟常在，也許是在勸導(dǎo)她自己！

　　“可是我害死了兩位副院長博士，雖然我沒直接動手！”孟常在苦笑著：“當時我害怕極了，擔(dān)心被他們殺死，所以才想著逃跑。誰知道那兩位天天在人體上動手術(shù)的博士，竟然被我嚇死了！我真的那么可怕嗎？”

　　你很可怕很可怕，但巴拉達娃沒敢說！

　　“他們——他們要讓你安樂死，這不能怪你?！卑屠_娃解釋著，似乎也在提醒自己：“任何生命都有生存下去的權(quán)利，你并沒有反抗，你只是逃跑，罪不在于你?！?p>　　“如果，我的真面目暴露出去了，我將會成為整個人類的攻擊對象，你信嗎？”孟常在雙手摸著自己空落落的頭部：“一個沒有頭的怪物！將會引起多大的恐慌！即使我有眼睛，有嘴巴，有耳朵，有意識，有思想。但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并不是一個完整的人，我可能都不算人類的一員。”

　　“不——有我——還有我，我永遠站在你這邊?！卑屠_娃稍稍沉默道：“表哥你放心吧，沒有人能夠發(fā)現(xiàn)你的秘密，這世界只有我知道，而我，永遠不會說出去，因為我相信你是善良的，我會為你保守秘密，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臨時居所陷入寂靜，只有兩人的輕微呼吸聲。

　　“沒用的，阮黎姍姍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一些端倪。”孟常在哭笑不得：“她跟我攤牌了，她請了那位上河梅枝來查案，希望找出兇手，她懷疑我賣了她的鼻子、眼睛和半邊臉皮。并且，經(jīng)過小海的一些事情，她猜到是因為我而導(dǎo)致兩位副院長博士的死亡。”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巴拉達娃無奈道：“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把小海送過去，你就不會暴露?！?p>　　那個神秘女人確實就是巴拉達娃！

　　“小海的本體是誰？”孟常在求證道：“我雖有些猜測，但一直不敢確定?！?p>　　娛樂明星，孟常在從來沒有時間關(guān)注長啥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