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影子是光的延伸
“協(xié)會會長有脅迫無辜人員加入?yún)f(xié)會的特權(quán)嗎。”
辻炔完全不為所動,甚至啃了一口雞翅,這讓原地擺著poss的螭云有些尷尬,白凈的面龐上飛起兩朵紅暈。
“沒有?!?p> 收回動作的螭云老老實實地?fù)u搖頭。
“那我不加入?!?p> 辻炔說著放下最后一根竹簽,七根極為干凈的竹簽并排躺在一起,如果不是上面殘余的油漬在路燈下反射著油膩膩的光,可能都看不出這是烤串簽子。
螭云干笑一聲,拱手道了一句“打擾了”就告辭了,不知道把他剛剛塑造的“異端協(xié)會會長”的氣勢丟到哪里去了。
不過螭云能在這個協(xié)會里擔(dān)上會長,說明他并沒有他表面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風(fēng),想必也是有幾分手段和實力,以后要好好注意一下。
辻炔左手食指有節(jié)奏地敲著桌子,細(xì)長的竹簽在坑坑洼洼的鐵盆里來回滾動。
最后,辻炔一揚手。
“老板,結(jié)賬?!?p> “好嘞,小哥?!?p> 頗有些心疼地付完錢后,辻炔在街上又溜達(dá)了一圈,發(fā)現(xiàn)和之前他認(rèn)知中的街道沒有什么兩樣。
店鋪,店員,街上的布置,某個大招牌的鋼絲架上纏著的半死不活的氣球,都是一模一樣。
辻炔回想著螭云的解釋。
兩個位面,具體來說應(yīng)該是兩個平行時空吧,既然有很多的異面之人出現(xiàn),那么被這些人占據(jù)身體的原主人,又去了哪里,互換身體體驗不同的世界?
還有一個很明顯存在的問題,兩個位面交織在一起,這個世界產(chǎn)生了異常,并且產(chǎn)生時間起碼是三百年前,這個世界的人已經(jīng)把異常當(dāng)做是日常了,可是他原本的世界呢,為什么從來沒有這方面的消息,不僅是官方?jīng)]有,就連那些個小新聞網(wǎng)站,主打靈異現(xiàn)象的報社都沒有提起過,這就非常奇怪。
莫非,另有隱情?
辻炔皺著眉思考了三分鐘。
算了,擺。
那些研究人員肯定比我清楚多了,我摸著個小尾巴能推出什么東西來,又不是海龜湯,沒有人來糾正推理偏向的。
選擇開擺的辻炔心情瞬間好上了不少。
果然開擺才是人間常態(tài),人這一世,揪著一個問題使勁折磨自己干什么,放眼全局,打著努力的名號享受著別人的價值的人比比皆是。
逛街也逛完了,時間也將近凌晨,街道上的人一點一點消失在各處,歡聲笑語的氣氛被愈發(fā)皎潔的月色沖刷殆盡。
緊閉的店門,黑暗的街道,無不宣誓著真正夜色的到來。
但這注定不會持續(xù)太久,在不算繁華但是經(jīng)濟(jì)尚可的沿海小城市,夜幕只在十二點到凌晨四點初具端倪,剩下的都是人的主場。
辻炔站在空曠的路上,一陣風(fēng)攜著葉子經(jīng)過。
回家吧。
……
“咕呃……!”
螭云捂著腹部,蜷縮在陰濕的小巷角落里,那一身白衣已經(jīng)被他換下來了,取而代之的是很簡單的黑色男子高中校服。
“你怎么不穿著你那件衣服過來啊,讓我張張見識唄?!?p> 幾個做混混打扮的人圍成一圈,眼神各異但是都不懷好意地看著身體躬成蝦米的螭云。
螭云完全不理會他們,伸手擦了擦嘴角,然后頓了幾秒,移開手,幾滴鮮紅色的液體在手背上格外顯眼。
為首的一個混混單手插兜,一只手把螭云提了起來。
螭云默不作聲,淡藍(lán)色的眼眸直直地與混混對視著,混混慢慢勾起一個猥瑣的笑容。
這個笑容讓螭云再熟悉不過了,不過一般都是女生偷窺他時暴露出的笑容。
螭云掏掏口袋,摸出了一疊錢,在混混們的眼前晃了晃。
“放了我,可以嗎?!?p> “挺識時務(wù)的嘛?!?p> 最邊上的一個混混搶著把那疊錢納入懷中,對著拎著螭云衣領(lǐng)的混混使了一個眼色。
別惹事,達(dá)到目的就跑。
螭云悶哼一聲,重新被丟回地上,泥巴濺得滿褲子都是,背后也蹭上了一層白灰。
混混們把腿就跑了,不帶一絲拖泥帶水,其中一個甚至還留下一瓶碘伏消毒液,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聲“抱歉”
螭云無奈地笑了笑,舔掉手背上的番茄醬,站起來活動一下身子,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受傷的樣子。
“難得看到你被欺負(fù),還是幾個普通人。”
螭云循聲抬起頭,一個人背對著月光,似是驚異地說道。
“普通人?這社會哪里會有普通人之分,人和人只見的差距不是按照等級劃分的?!?p> 坐在墻上的人聳了聳肩。
“無趣,和你這種人說話真的很累,隨口說一句,都要闡釋好幾句。換一個問題吧,你明明可以反過來把那群不長眼的好好揍一頓,或者直接逃掉,雖然他們破不了你的防,但挨揍我不能理解?!?p> “一般情況下,我只是一個高中生,就是這樣,而且,也未必沒有報復(fù)。”
螭云很曖昧地說道。
月光被墻上的人遮住,螭云站在小巷的邊緣,那個人只看見螭云的眼神中滿是笑意。
……
“你糊弄鬼呢!這是能給的東西,冥幣!你拿冥幣付錢,你是看不起我這家店,還是看不起你家祖宗?”
混混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手上的紙票,他可以保證,勒索過來的錢絕對是能用的錢,中途也沒有掉過包,他在路上反復(fù)拿出來確認(rèn)過了。
可是為什么突然就變成這個模樣?
“老板……不然,您……再確認(rèn)一下?我真的很需要買這些東西,求求了!”
“你耍我呢!本來我是十點就打烊的,要不是你死皮賴臉,我也不會拖到現(xiàn)在,等到你來了,掏出一堆冥幣過來!干嘛,你倒霉了,希望我也早點染上你們家里的晦氣嗎?!沒錢就滾,趕緊的,別耽誤我明天……嘖,今天早上開店!”
卷簾門沉重地合上,遮住店里最后一絲的光亮,混混捏著紙票,拳頭逐漸握緊,隨后松了下來。
“算了,我自討苦吃,希望他們……沒有遇到這個情況,我們果然不適合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連最簡單的欺凌都做不到?!?p> ……
“姐,我回來了?!?p> 拆遷戶區(qū)的一件出租屋內(nèi),被趕出來的混混輕輕打開門,小心翼翼地探出一顆腦袋。
果不其然,他的姐姐正坐在沙發(fā)上,背挺得很直,沉默不語。
混混換下鞋子,放下背包,灰溜溜地跑到姐姐的面前,低下頭。
“我不該那么晚回來的,對不起,姐?!?p> 不說話。
“姐?”
沒有聲音。
混混壯著膽子直起身子,姐姐雖然坐得比直,但是已經(jīng)陷入了睡眠之中,薄薄的嘴唇上面毫無血色,看得混混一陣心疼。
“是我沒用,姐,我沒有足夠的能力去獲得其他人的認(rèn)可,對不起,今天實在是被逼得受不了了,我們幾個商量好了才……真的對不起,我再也不會了……”
混混躡手躡腳地把餐桌上涼掉的飯菜放回冰箱,再抱著輕到幾乎沒有重量的姐姐回到臥室,小心地給她蓋好被子,最后,關(guān)上燈。
“晚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