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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江錄

裂隙-2

瀟江錄 心悅君熙 2194 2022-10-17 10:4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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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用重刑,也不曾言語威懾便招了供。太醫(yī)院的院首孫雒冷眼瞧著這一切。

  孫雒今年三十,比白衡修虛長幾歲,是兩年前才被提拔成為太醫(yī)院的院首。柳輕璇難產(chǎn)血崩一事原本就是經(jīng)由他手,白衡修會召他再來問話并不稀奇,只是沒想到會變成眼前這副光景。太醫(yī)院的院首平日里瑣事纏身,主要負責查看太醫(yī)給各宮開診的藥方是否有錯漏,而太子妃這樣的身份是用不到孫雒親自去查看藥方與診斷的,所以他并不知道柳輕璇之前是何情況。

  白衡修見那位太醫(yī)跪拜的狼狽姿態(tài),眼中充盈著恨意,但語態(tài)卻極其輕緩,說道,“鐘太醫(yī),你人既然已經(jīng)在這里了,應該明白皇后娘娘遠在宮中是保不住你的,若想保住這條命,就將自己知道的原原本本地都說出來。”

  冷汗順著鐘太醫(yī)的鬢角流下,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后回道,“臣……臣是太子殿下遠赴碟州后才被皇后娘娘派到東宮來看顧太子妃的胎像的,當時太子妃身體還算康健只是有些孕中不適。皇后娘娘第一次宣臣去雀宸宮時,給臣看了一個藥方。那藥方上字跡凌亂,還有許多土方,一看就不知道是哪里的游醫(yī)開好的偏方。臣當時就回絕了皇后娘娘,只說這藥方用不得。可是皇后娘娘堅信這個藥方能讓太子妃生下男嬰,又說雀宸宮中一直請脈的太醫(yī)已看過了方子,對孕婦的身體無害,便讓臣煎好了藥頭次給太子妃服下。臣煎藥時仔細瞧過藥方里的東西,有不少藥性相沖的,還有被焚燒過的符紙。身為醫(yī)者本不該將這些東西給太子妃服用的,但皇后娘娘執(zhí)意堅持,臣為了保住性命只能聽從吩咐?!?p>  白衡修在努力壓制怒氣,問道,“藥性相沖會有什么影響?”

  “會有劇毒。所以每次臣負責煎藥時都會減輕藥量讓毒性降低,但后來皇后娘娘不再宣臣入宮,而是讓太子妃入宮服藥。每次太子妃回到東宮都會有諸多不適,臣只能開些藥替她盡量排出身體里的毒素,但日積月累下來,總還是……”

  “那你為什么不向陛下還有本宮稟告?你知不知道謀害太子妃是什么罪名!”

  “臣自然知道!可臣想要活命,也想要全家都能活!此事若是告知陛下或是殿下,臣是能救下太子妃與臣的性命,可臣的家人又要如何自保?太子殿下在京中難道不知道姜家權(quán)勢滔天能夠隨意草菅人命么?臣不過是小小的螻蟻,只能聽之任之罷了。而且皇宮上下太醫(yī)院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娘娘的本意,她并就不喜愛太子妃,只要能留下一個男胎,根本不會在意太子妃的死活!”

  白衡修聽到這里已經(jīng)徹底被激怒。他憤怒于自己的無能,不能保護妻兒,也憤怒于他母親的諸多算計。只是因為不喜愛柳輕璇,便可以隨意相信一個不知名的藥方,只要能生下男胎,柳輕璇是死是活都不在她的考慮之中。

  白衡修起身走到跪著的鐘太醫(yī)面前,從背后提起他的衣領將他拎起來與他目光平視?!澳阒恢捞渝怪惺且粚σ呀?jīng)成型的男胎?因為你的隱瞞,本宮的妻兒丟了性命,而你的性命自然也是留不住的!你想保住你的家人,但本宮不會讓你如愿。興容!將鐘太醫(yī)拖下去即刻處死,至于他家中諸人都悉數(shù)處死予太子妃陪葬!”

  賈戎行聽罷就上前押住鐘太醫(yī)準備將他送出偏殿,誰知鐘太醫(yī)此刻聽聞家中諸人也要因他而死,一時紅了眼掙扎著罵道,“白衡修!你最該恨的不是你的母后姜妤珊么!我所做一切都不過是為了活命罷了!真正害死你妻兒不是我!是你的母后還有你身上留著的姜家的血!你在宮中生活了這么多年難道不知道柳輕璇為什么得不到姜皇后的喜愛么?是因為你!因為你是太子,而你的太子妃母家無能!去母留子這出戲碼姜家已經(jīng)蓄謀已久,而我……不過是他們手中一把最不起眼的刀罷了!你若是恨極了就去找他們索命罷!”

  鐘太醫(yī)說完掙開賈戎行的控制,一頭撞向偏殿中銅制的香爐上,登時鮮血四濺,倒地抽搐許久后沒了呼吸。一旁的賈戎行有些慌亂,看著滿地鮮血不知所措地看了在殿后的徐湛一眼。

  白衡修面對如此慘烈的一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還沉浸在不愿接受的真相里。隨后淡漠地掃了一眼鐘太醫(yī)的尸體,又將目光挪向一動不動的孫雒。

  孫雒瞥了一眼鐘太醫(yī)的尸體,垂下目光回道,“太子殿下不必看了,鐘太醫(yī)已經(jīng)當場氣絕?!睂O雒很清楚在宮中的生存法則,也明白自己所處的境況。既然已經(jīng)聽到方才鐘太醫(yī)全部的招供,那他現(xiàn)在只能硬著頭皮聽從白衡修的吩咐。否則一旦出了東宮等待他的除了死也沒有其他可能。

  “興容,將鐘太醫(yī)的尸體抬下去吧,隨便編個理由上報宮中?!?p>  賈戎行頷首,剛準備抬走尸體,又問道,“那他的家人?”

  “留著吧?!?p>  白衡修方才也不過是一時氣急,殺人陪葬這種事情他做不來,柳輕璇也不會想要看到。他轉(zhuǎn)過頭拉著孫雒往上座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問道,“孫院首可知道本宮今日找你來是為了何事?”

  “太子殿下是想詢問太子妃真正的死因吧?!?p>  “孫院首很聰明,也不必本宮拐彎抹角地問話了,先坐吧?!卑缀庑蘅聪蛐煺糠愿赖溃拌髂洳鑱??!?p>  偏殿中只剩下白衡修與孫雒兩人,孫雒落了座,目光卻無法從香爐旁的那攤血跡上挪開。

  “臣若如實答了太子殿下的話,不知可否保得住這條命?”

  白衡修也將目光落在那攤血跡上,略微有些失神,回道,“我只是想知道輕璇真正的死因,本意并不是為了殺人。若能一命換一命,我更想用我的命來換她的命。”

  孫雒聽后從袖中摸出一封信來,遞向他回道,“臣那日回去后就將發(fā)現(xiàn)的一切都寫與紙上,結(jié)合今日鐘太醫(yī)所說,應當沒有錯漏。太子妃是因為連續(xù)幾月服用含有微量毒性的藥以致身體虛弱,若早些停藥或許還能保住一條性命??上嵌舅卣迷诔δ侨毡椴既恚幨療o靈。而那一對雙生子,臣取出時發(fā)現(xiàn)胎兒身上皆是青斑,是為母體承擔了相當多的毒性,才能讓太子妃勉強活到除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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