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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律將顧羲凰的獻(xiàn)策帶到襄王府時,白衡東也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正在躊躇不定不知從何下手。他一聽說顧羲凰有獻(xiàn)策,立刻打發(fā)小廝套了車隨著周律往別院而去。
顧羲凰見窗外天色不早,猜想著白衡東也差不多該到別院了,便叫來清歡換了一身衣裳,去了正堂等候。
白衡東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來,引來其他人的圍觀。但別院里的眾人都有自己的三分傲氣,再加上這次又是顧羲凰在正堂,因著對女子的偏見與輕視,誰也沒有靠近正堂半步。白衡東與周律一前一后的進(jìn)了正堂,顧羲凰對著二人一拜,讓了上座出來,人便站在正堂中央。
白衡東落座后,急道,“方才伯賢來府上稟告,說是昭熙君你有了謀劃,可否細(xì)細(xì)說來?”
顧羲凰點頭,將放在桌上的書冊拿起遞給他。這些書冊原本是戚廖鳳從別處拿來的,但是未免白衡東起疑心,顧羲凰已經(jīng)全部謄寫了一遍,將姜文彬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羅列地清清楚楚。
“殿下手中拿著的就是姜文彬這些年在京中罔顧國法犯下的人命案子,我已將這些案子的相關(guān)人員做了梳理,殿下命人去找齊這些人為他們翻案就是。至于平威將軍遠(yuǎn)在邊疆,半月之后才會回京述職換防。如今將軍府中的一切事宜都是由姜夫人莊氏一人定奪,殿下大可以將這份罪狀一起送去給姜夫人一份,算是送給尚書令莊浩的一份禮物吧?!?p> “莊浩?”白衡東不解的與周律對視一眼,問道,“這事與尚書令又有何關(guān)系?”
“殿下應(yīng)該知道當(dāng)年姜如海與莊云漠的聯(lián)姻吧?姜家之所以讓姜如海娶了莊云漠,是看在她定國公府的嫡長大小姐的身份,可莊家想與姜家結(jié)親,看重的是姜家外戚的身份,想要憑借一樁婚事平步青云。定國公府自從莊浩的祖父從軍中退下后,莊家已經(jīng)沒有中流砥柱,只有莊浩一人入仕為官,比不過京城中其他的國公府。能與姜家結(jié)親還是看在莊浩的母親是東晉侯府的獨女,這才拉成了紅線??上f云漠嫁到平威將軍府后一直沒有生下嫡子,只有兩個女兒。姜如海對她也日漸冷淡,宅院內(nèi)的侍妾卻越來越多。莊家自然對此不滿,姜如海為了平息莊家的怒火,這才把侍妾所生的庶長子姜文彬?qū)懺谇f云漠的名下,算是有了個兒子。莊家暫且作罷,可莊云漠到底是定國公府的嫡長大小姐,從小也是被定國公捧在手心里不曾受過這般委屈的。以侍妾之子充作嫡長子是何其的羞辱,所以莊云漠這些年來一直默許姜文彬胡作非為,旁人都以為是慈母心性,護短獨子。其實她不過是想將麻煩養(yǎng)大,京城之中皇城之地,遍地都是達(dá)官貴族,姜文彬做事不論后果,終有一日是要為此嘗到惡果的?!?p> “你是說這次的事莊家也參與了?可他們兩家聯(lián)姻,打壓了姜家于他們又有什么好處?”
顧羲凰道,“的確是沒有好處。我想這次的事大約都是莊云漠瞞著莊家自己謀劃的,莊浩或許知曉。這兩年姜家日漸強勢,想必莊家也沒少受過白眼打壓。莊家又只有莊浩一人為官,官拜尚書令,倒也不怕為此事牽連。殿下好好想想,之前姜文彬?qū)掖巫骷榉缚贫紱]有被人宣揚開來,偏偏這次趕在姜如?;鼐Q防前出了這樣的大事,如果不是莊家人已經(jīng)知道了姜如海要回京的時間,又如何能趕得這樣巧?而且之前的人命官司都被人有意的壓下了,但這次這件事在市井大肆宣揚,京城之中無人不知,像是有人在刻意散布消息。我想他們唯一沒有算到的就是被打死的那人會是皇親國戚吧。莊云漠為了這件事應(yīng)該已經(jīng)籌謀了多年,手里大約也有不少姜文彬的罪證。殿下送一份罪狀過去,即是表明了立場,也能幫莊家出了這口氣。就算這次莊家不會與我們共同聯(lián)手,難保下次不會成為我們的助力?!?p> 白衡東深深看了顧羲凰一眼,他原本以為這位朝夕先生有的是學(xué)識,能為自己獻(xiàn)些國策。沒想到她竟如此的善于謀劃,人未入京,京中的一切官員配置她卻心知肚明。就連朝臣之間的聯(lián)姻關(guān)系都調(diào)查的一清二楚,果然是有備而來。他有些欣慰是自己得到了這樣一個人才,而不是讓太子和肅王撿了這個便宜。
他目光轉(zhuǎn)向周律,見到周律與他是相同的神色,問道,“伯賢以為如何?”
“回稟殿下,昭熙君這份計策甚好,伯賢自愧不如。若能憑借此事與尚書令結(jié)成一線,對殿下日后大有幫助?!?p> 白衡東把目光轉(zhuǎn)向顧羲凰問道,“卻不知道昭熙君是如何得到這些消息的。”
顧羲凰早就知道白衡東有此一問,畢竟對于她這個人白衡東還不能完全的信任。回道,“不瞞殿下,這些時日我一直命清歡在西市的市井間替我打聽消息。昭熙身為殿下的門客,不能僅僅只有些紙上談兵的治國之才,還需要有能輔佐殿下的謀算與計策?!?p> 白衡東大喜,說道,“那就依了昭熙君你的計策,本王明日就著手召集這些人證,也會命人多謄寫一份送到平威將軍府上。等平威將軍回京換防的那一日,就是上書奏稟之時。今日得此良策,不如今晚飲宴一番吧?!?p> 顧羲凰轉(zhuǎn)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近黃昏,她欠身道,“殿下還是應(yīng)該以此事為重,早日召集人證,以免被姜家的人毀滅證據(jù)。至于飲宴,不如等功成那日再辦吧?!?p> 白衡東細(xì)想后也覺得有理,以免夜長夢多還是應(yīng)該早早做好防范,當(dāng)下帶著周律一同離去。顧羲凰送他二人出了別院,心情愉悅,走在廊下見天邊的晚霞如火光一般絢麗地散開,燒紅了天際。
自今日始,京城之中再也不可能平靜,姜文彬的事就像是一顆石子丟入深不見底的潭水,即使?jié)i漪再小也會一圈一圈地蕩開,層層疊疊,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