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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瀟州城中放晴。
周律昨夜已經(jīng)放出了消息去查探顧羲凰的背景,所以白衡東早起后并不著急去拜訪,只坐在客棧的房間里靜心的品著茶。茶香四溢,他倒是想起了昨天顧羲凰泡的那壺美人尖。
其實如今女子為政并不少見,白衡東在京城的府邸中也有兩三位女門客,只是多數(shù)女子自視甚高,不愛卷入黨爭的洪流之中。更有甚者不過是才情出眾則被收入門客,本身對政局并不擅長。像顧羲凰這般名聲在外又深居簡出的女子,實在是少之又少。
白衡東害怕這是太子或者是肅王的人為他設(shè)的一個局,若是帶回去了一個細(xì)作,未免得不償失。自三年前他開始在朝堂上鋒芒畢露起就已經(jīng)做好了要與各方周旋的準(zhǔn)備,那條至尊之路就算拼上全部,也是值得。
可惜白衡東的母親出身不高,在白伯安沒做皇帝前不過是一個身份低賤的妾室,即使后來封了嬪位,也沒有外戚從旁協(xié)助。但白衡東不肯認(rèn)命,眼看著無才無德的太子身居高位,他決定放手一搏。
外面的樓梯上傳來細(xì)碎的腳步聲,白衡東拿起一個新的茶碗添滿了茶,剛放到桌上,周律便氣喘吁吁的推門而入。
白衡東對著周律淡淡一笑,看到他手中拿著的書信,想來應(yīng)該是查到了顧羲凰的底細(xì),便不緊不慢地示意道,“伯賢一路辛苦,先喝杯茶吧。”
周律連忙躬身道,“為殿下奔走,伯賢不覺辛苦。這是昨夜加急派人查到的顧羲凰的底細(xì),我已經(jīng)先行看過并無不妥,還請殿下過目?!?p> 白衡東示意他坐下后才從他手里接過書信,展開后信上將顧羲凰祖上三代的底細(xì)查的清清楚楚。顧家是從漣州遷徙而來,太爺爺那輩已經(jīng)是瀟州有名的讀書人,后來幾代都算人丁興旺,書香門第受人敬仰??傻搅祟欞嘶诉@一代人丁單薄,只剩她一個女眷,家中雖對她寄予厚望,學(xué)問上不輸男子,偏偏女子無法參加科舉入朝為官。顧羲凰迫于家族壓力,一氣之下搬離了顧家,在外建了學(xué)堂,便是他們昨天去過的那處府邸。
“漣州……顧家……”白衡東輕念道。
周律連忙說道,“這個顧家的確跟前朝的漣州顧家祖上是在一個族譜上的。”
“那他們與那個顧家?guī)资觊g可有聯(lián)系么?”
“聽說顧羲凰的祖上和漣州顧家本就不是一支,他們家在顧家族譜上算是最微末的,當(dāng)年遷徙瀟州也是被漣州顧家所迫害,不得不離開漣州。好在她太爺爺有學(xué)識,來了瀟州之后重起一片天地。只是可惜瀟州地處偏遠(yuǎn),沒有機會出人頭地。”
“已經(jīng)確認(rèn)和太子還有肅王沒有關(guān)系么?”
周律鄭重道,“的確沒有關(guān)系?!?p> 白衡東將書信叩在桌上,看著窗外的大好風(fēng)光,嘆道,“如今他們的機會不正好來了么?”
顧羲凰今早清晨才睡,午時剛過就聽到榮兒小聲地叩門。
“姑娘,昨天的那兩位貴客又來了。”
她被敲門聲吵醒,心情不佳,又聽到是白衡東來求見,呼喝道,“就說我今日不見客?!?p> “可是老爺已經(jīng)安排他們進(jìn)來了,如今人就在偏廳候著?!睒s兒口中的老爺就是顧羲凰的舅父顧之徽。
顧羲凰一下子清醒過來,蹙起娥眉坐起來擁著被褥又呆了一刻鐘才起身梳洗。她身邊沒有貼身侍候的侍女,從小就是自己照顧自己。顧之徽擔(dān)心身邊的侍女會成為日后的拖累,泄露他們的秘密,所以一開始只有幾個小童在府邸里侍候。這些小童都是顧之徽軍中收養(yǎng)的孤兒,長大一點就被訓(xùn)練成暗衛(wèi),不必?fù)?dān)心秘密外泄。
她換好衣服在銅鏡前又將自己的神情打量了一番,心如死水的模樣是她這些年一直刻意保持的,只有冷靜如斯才能不被人琢磨到心中的想法。
當(dāng)她走進(jìn)偏廳時,白衡東與周律的第一道茶已經(jīng)喝到無色。白衡東今日穿著一身清新的淡藍(lán)色常服,與昨日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不同,他今日面帶笑容,如沐春風(fēng)。
顧羲凰對著二人微微欠身一拜,道,“府邸中瑣事纏身,讓二位久等了?!?p> 白衡東回了禮,示意她入座,說道,“姑娘府中的事要緊,我二人不過品茶而已。”
顧羲凰看了一眼茶碗里已經(jīng)無色的茶湯,淡淡一笑,吩咐門口的榮兒,“再去沏一壺茶來。”說完她落了座,將白衡東與周律瞧了一番,問道,“不知淑南兄,伯賢兄今日再來是有何事?”
周律向白衡東遞了一個眼色,白衡東立刻會意,說道,“淑南覺得姑娘是個聰明人,就開門見山地與你說真心話。其實我二人是襄王府中的門客,姑娘的兩篇策論傳到京城時,王爺覺得姑娘這樣的人才不應(yīng)辱沒在瀟州這種小地方,是該在京城大放異彩。于是派我二人前來請姑娘去京城相助,襄王府絕對不會怠慢?!?p> “昭熙不過是遠(yuǎn)在瀟州的尋常百姓,淑南兄如此說,未免言過其實。我這樣的學(xué)識,如何做得了襄王府的門客?”
“姑娘又何必自謙?姑娘的學(xué)識人品,整個瀟州城都有目共睹,就連我乘船來時那船夫也不住的夸姑娘的好。昭熙姑娘,你是瀟州城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難道當(dāng)真不想去京城為自己闖出一片天地么?”
顧羲凰目光一轉(zhuǎn)看向他,卻仍舊沉默。
白衡東見到她眼底閃過的微妙的情緒,繼續(xù)說道,“你留在瀟州名聲再大也不過是做個教書的先生,你心中的壯志,你筆下的策論都不能得以舒展。就像你太爺爺一樣,在瀟州名聲大震又如何,終究是比不過當(dāng)年的漣州顧家。”
顧羲凰冷漠一笑,說道,“看來淑南兄已經(jīng)將我的老底查的一清二楚。”
“這是襄王府的規(guī)矩,還請昭熙姑娘不要多疑?!?p> “若我真的去襄王府幫助王爺?shù)巧狭四莻€高位,淑南兄真的有本事能讓我顧羲凰在京城名聲大噪么?”
白衡東見她真的起了興致,回道,“我保證不僅能讓你在京城名聲大噪,還能讓你成為我朝第一位聽政的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