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Save又Load
“千千！還不快走？！你又在發(fā)什么愣？！”云千千還在怔愣間，她耳邊已經(jīng)響起了一個熟悉的女聲。
云千千傻呼呼的回頭，正好瞅見自己隔壁的大媽正在關(guān)心的看著自己。這大媽就住在云千千家對門，身材肥胖愛嘮叨，做菜是一把好手，在菜市場討價還價更是一把好手。
就因為這，云千千剛搬來的那會兒還和對方挺有共同語言的，經(jīng)常湊一塊兒唧歪交換經(jīng)驗，并且日日相約，一起去市場殺價買菜……雖然云千千偶爾也會反省一下自己和一個大媽混得那么鐵，是不是會有點兒不符合自己青春少女的形象，但想想還是便宜東西更實惠，于是也就釋然了。
可惜的是，等云千千后來開始玩游戲了之后，就漸漸沒這時間再和大媽交流感情了，只是偶爾看到對門打開嘮嗑幾句的時候，會發(fā)現(xiàn)大媽的饅頭臉漸漸進化成了包子臉——有褶子了！
這會兒站在云千千面前的大媽雖然樣子沒有變化，那一臉褶子卻明顯的少了不少，又變回了饅頭，整個人油光水滑……咳！反正就像是原本的一塊抹布被撐開了似的。
“喝！”云千千被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小手撫著胸口做受驚狀，瞪大了眼睛看著大媽驚問：“大媽您去拉皮了？！”
大媽一愣，隨即樂得眉花眼笑，瞅著云千千越瞅越順眼：“瞧你這孩子說的！大媽哪有這閑錢啊！”
云千千臉色古怪隱忍的又盯了大媽好一會兒，遲疑著還是有些不信任：“真沒去拉皮？！”
“別拿大媽開心了！”大媽更樂呵了，蒲扇一樣的大巴掌往云千千嬌弱單薄的小背心上一拍，直接把這姑娘拍一踉蹌。
您倒是開心了，可是能悠著點兒嗎？！這力道真給勁！……云千千呲了呲牙，痛苦得一臉糾結(jié)。
“對了！有你的明信片！”往云千千身上拍了一巴掌后，大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邊喊住正要離開的云千千，一邊在身上左摸右掏的找了起來。
云千千眨眨眼回頭，看著大媽的動作感覺有些熟悉，貌似記憶中，這個大媽也有一次這樣翻找東西的架勢，最后才從屁股兜里找到一張皺巴巴的明信片，說是云千千抽獎抽到了創(chuàng)世紀價值十萬的豪華游戲頭盔，再后來，云千千就這樣踏上了創(chuàng)世紀的萎靡不歸路……
就在云千千為往事唏噓不已，正在惆悵糾結(jié)的時候，大媽興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找到了找到了！千千啊，這是你的抽獎明信片！小丫頭運氣不錯啊，抽到了創(chuàng)世紀的豪華游戲頭盔！我兒子說這個玩意兒可是價值十萬聯(lián)盟幣呢……”說完，從屁股兜里掏出一張云千千忒眼熟的紙片兒。
“……”
她做夢了？！云千千愕然無語，突然有種恍惚的不真實感。
道具名稱，創(chuàng)世紀中獎明信片；道具使用效果，可獲得高深度睡眠質(zhì)量的豪華游戲頭盔一頂，同時附帶電波刺激鍛煉身體效果，讓玩家在游戲中完全不影響休息，更不會造成肌肉萎縮；道具使用領(lǐng)取時限，2300年11月21日17：00前……
玩游戲有點走火入魔的云千千，習(xí)慣性的用游戲數(shù)據(jù)的眼光來打量著這張明信片，快速歸納出了名稱、屬性和使用時限。接著，她茫然的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個、給她發(fā)放了一個讓她倒霉了后半生的偶然觸發(fā)性事件的隔壁大媽，糾結(jié)了。
捏著明信片，云千千眨眨眼，再眨眨眼，再抬起小爪子揪了揪自己的臉蛋……咝，會疼，不是作夢，那么她確實是重新收到了這張開啟她厄運之路的明信片，可是為什么？！這張明信片明明在她登陸游戲一個月后就被為了驅(qū)除霉運的她給忿忿然燒掉了啊？！而且她清楚的記得后來的結(jié)果，霉運不僅沒除，還害自己差點引起火災(zāi)……
又一次沿襲著命運之路重新走在去往創(chuàng)世紀游戲公司的路上，云千千依舊糾結(jié)著。剛才在和大媽揮手告別之前，她小心的詢問了一下現(xiàn)在的年月日，然后驚愕的得知今天居然正是她兩年多前去領(lǐng)取了游戲頭盔的那一天，也就是說，她回到了過去？！
不會吧？！老天是厚愛她還是想再玩兒她一次？！
“小姐您好，這里是創(chuàng)世紀公司！請問您是有什么事情要辦還是來找人的？！”就在云千千還在恍惚的時候，創(chuàng)世紀前臺小姐的甜美聲音驚醒了她。
抬頭一看，原來自己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走到創(chuàng)世紀公司大樓了耶！云千千愣了愣，隨即回神，平復(fù)了一下情緒，笑得比對方還甜美的把手里捏巴了一路的那張已經(jīng)快皺成梅干菜的明信片遞了出去，笑嘻嘻的說道：“美女姐姐好啊！小妹我是來領(lǐng)頭盔的，剛才聽大媽說我踩到狗屎……呃，我的意思是抽中獎了！您能幫我辦理一下手續(xù)嗎？！”
前臺小姐看著價值十萬的那張小紙片現(xiàn)在在云千千手中的凄慘造型，臉色古怪的變了又變，噎了好久才從牙縫里艱難的擠出幾個字來：“小姐請稍等……”說完立刻不忍的別過臉去，不敢再看那張紙。
她怕再看下去的話，自己沒準兒會沖動得上去抽這姑娘一嘴巴子！大爺?shù)?，那可是價值十萬的頭盔兌獎明信片啊！倒手賣出去都夠自己一年的工資獎金了，沒見過這么糟蹋東西的姑娘！
前臺小姐的心在滴血，聲音在顫抖，不一會兒就撥進內(nèi)線，聯(lián)絡(luò)了發(fā)獎部的人員。放下電話后，前臺小姐僵硬的又扯出一抹笑容：“小姐您好！請帶著明信片上10樓，第29號科室就是負責(zé)發(fā)放領(lǐng)獎頭盔的了！”
又是和兩年前一樣的臺詞……云千千這會兒已經(jīng)徹底適應(yīng)了，乖乖的點頭，再拽著手里的“梅菜干”繼續(xù)往10樓沖。
在29號科室內(nèi)，工作人員熱情的接待了云千千同學(xué)，核對明信片編碼、核對云千千的身份卡、核對……足足半個多小時后，才把所有手續(xù)都辦齊，轉(zhuǎn)身從一邊的幾個頭盔里取出其中一個交給云千千，抓著人家的小手手一握，禮貌的祝賀：“恭喜您！頭盔現(xiàn)在就交給您了，祝您游戲愉快，在游戲過程中如果發(fā)現(xiàn)BUG或有什么建議的話，請隨時聯(lián)絡(luò)我們的客服部……”
前世……對！云千千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xí)慣于把自己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那兩年多經(jīng)歷當(dāng)成是前世了。
前世的這個時候，云千千拿上頭盔，歡欣鼓舞了一會兒之后就歡快的離開了，完全不知道其后的凄慘命運。可是此時，云千千抱著手里的盒子，打開來取出游戲頭盔看了一眼，卻有點兒猶豫了起來。
“還有什么問題嗎？！”工作人員看到云千千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瞪著游戲頭盔發(fā)呆，忍不住主動問了一句。
云千千想了想，還是鼓起勇氣把頭盔遞了出去：“對不起，我懷疑這個頭盔有問題，能請您幫我查一下嗎？！”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么會回到兩年前，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不可思議的現(xiàn)象一定是和游戲有關(guān)。
擬真游戲是用生物電波刺激人腦，從而分離出思維控制來直接連接游戲的，而連接的中介自然就是這游戲頭盔，所以，云千千只能猜測是頭盔出了什么問題，這才讓自己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兩年前的此時。為了安全保障，她必須要檢查這個頭盔。
聽了云千千的要求之后，工作人員笑了：“您對獎勵物品的擔(dān)心我們可以理解，要求技術(shù)排查也是正常的……”
“嗯嗯！”云千千高興的點頭，看來有門兒，人家愿意給自己檢查來著。
“可是……”工作人員語鋒一轉(zhuǎn)，又來了個轉(zhuǎn)折：“可是我們的人手畢竟有限，不可能每一個客戶上門都能為其免費檢查，所以，您得交錢！”
“……”我討厭可是！云千千淚流滿面。
交？！不交？！
萬一真是頭盔有問題，而自己又為了省錢不繼續(xù)堅持要求檢查，那以后不是得再死一次？！
可是萬一頭盔沒問題，而自己又交錢檢查了，那自己心愛的錢錢不就等于是打了水漂？！
云千千糾結(jié)萬分，哀怨而痛苦的看著那個工作人員，猶如他是拋棄了自己的負心男人一樣，淚眼朦朧的傷心哽咽著：“不能不交嗎？！”
“……”你以為這是菜市場買菜還興討價還價？！工作人員笑容有點兒僵硬，但還是非常有服務(wù)素質(zhì)的禮貌搖頭：“很抱歉，這錢必須得交！”
云千千不甘的瞪了那工作人員一眼，終于郁悶的低下頭去掏兜，全身摸遍之后找出一百塊錢，顫抖著手，心痛的遞了出去：“好吧，我交！剩下的零頭要找給我啊……”
“……”工作人員瞪著那張百元“大”鈔看了好一會兒，內(nèi)心感慨萬分——真是好……大的一筆錢??！還找零頭？！這TM連付檢查費的零頭都不夠！
“對不起小姐，100塊是不夠的！”感慨完后，工作人員堅定的搖頭。
“那、那么你們要多少錢？！”云千千吞了吞口水，瞪著大大的眼睛死瞅那工作人員，生怕對方會說出一個自己承受不起的數(shù)字。
“檢查頭盔的技術(shù)人工、儀器使用、拆裝手續(xù)、替換機芯、生物……加起來總共需要4220塊！”工作人員很有職業(yè)道德的把一長串花費列出來，最后得出數(shù)字。
云千千白眼一翻，幾乎當(dāng)場暈厥過去?！澳銈冞@是敲詐?。。 钡然剡^神后，云千千終于忍不住義憤填膺的含淚嘶吼。
“怎么回事？！”正當(dāng)憂郁的工作人員剛想要解釋自己并不是在敲詐的時候，有個人被29科室傳出的悲鳴給吸引了進來，他從門外探進半個身子在辦公室里打量了一番，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郁悶的工作人員面前那悲憤的云千千，于是疑惑的又問：“這位小姐是誰？！”
“肥羊一頭，正要挨宰！”云千千眼淚汪汪的忿然咬牙。
“……”
聽著無限委屈的那個工作人員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講述了一遍之后，后面進來的人終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笑了笑，再安撫了一下那個工作人員之后，這才轉(zhuǎn)身對云千千伸出手來：“你好，我是技術(shù)部組長程旭。這批游戲頭盔就是我?guī)〗M主要研發(fā)的。聽說您懷疑頭盔有問題，想檢查卻又拿不出錢？！”
云千千無視對方伸出的友好之手，瞪了程旭一眼，很有原則的嚴肅聲明：“美男計是不管用的！”丫的！這就是害死自己的疑似兇器開發(fā)人？！以為伸只爪子讓自己握握再加幾句公司規(guī)定啥的就能忽悠她掏錢了？！沒門兒，別說門，連窗戶都不給！
“……我個人認為這只是禮儀的握手，不含帶任何忽悠你的目的。”程旭笑得有些勉強了，沉默了許久之后才咬著牙憋出一句話來。他終于能理解剛才在29科室工作人員臉上看到的表情是怎么來的了……
云千千是一個執(zhí)著的姑娘，是一個堅持自己信念、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純粹的姑娘。在嚴重懷疑頭盔有問題的情況下，她是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檢查的，而且堅持要免費。
接下來，29科室的全體工作人員們以悲憫的表情眼看著程旭向云千千苦口婆心，擺事實講道理、諄諄教誨，折騰得都滿頭是汗了，而云千千則哀怨的一直保持沉默、持續(xù)沉默，看樣子人家還絕對有毅力能沉默到天荒地老。
“小姐！你開個價吧！多少錢拿得出來？！”到最后，程旭終于悲憤了，索性直接詢問云千千的底線。
云千千眼含淚花、目露堅定，沉默的把剛才掏出的一百塊又遞了出去。
“……”程旭同樣眼含淚花，卻神情恍惚。這到底是什么樣的姑娘?。?！普通人能無恥到這一步嗎？！?。?！
最終，經(jīng)由程旭的痛苦掙扎之后，總算是和云千千達成了協(xié)議。100塊，給她檢查，他就當(dāng)是干白工了。如果頭盔有問題的話，這屬于他們的責(zé)任，錢不收她的，再免費幫她組裝個新頭盔。但如果頭盔最終沒有問題的話，則云千千的頭盔報廢，因為他們不可能倒貼錢重新給她裝生物腦連接頭、電波發(fā)送弧、游戲主芯片等等高成本的玩意兒。
云千千終于歡喜的點頭了，程旭悲憤的抱著頭盔出去了。29科室全體成員對云千千佩服得五體投地，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這姐兒們是牛人??！能把技術(shù)部的老大折騰到這一步，絕對是壯舉一件！……
接下來，云千千和崇拜她的29科室成員足足在辦公室里等了三個多小時，消耗公用咖啡、零食無數(shù)之后，才終于等回了神色古怪的程旭。
“怎么樣？！”云千千拍拍手上的食物屑，蹦蹦跳跳的跑到程旭身邊詢問最終結(jié)果。
程旭古怪的看了云千千一眼，想了想，把手中抱著的盒子給她：“這是新組裝的豪華頭盔，檢測過的，絕對安全?！痹捯粢宦?，29科室集體嘩然，程旭拿來了新頭盔，這是不是代表剛才的那個確實有問題？！大家紛紛面面相覷。
“那我就不謝了！”云千千喜滋滋的抱過頭盔，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她多善良啊，沒想著要過于打擊人家，于是直接轉(zhuǎn)身就想走。
“能請問一下，您是怎么發(fā)現(xiàn)本公司送出的這個免費頭盔有問題的嗎？！”程旭叫住想跑的云千千，認真的看著她。這倒不是他們想找茬或趁機推卸責(zé)任。而是這么精密的儀器居然出了一個大家都沒察覺到的可導(dǎo)致出現(xiàn)人命的問題，而這個問題居然還被一個非技術(shù)部的外行看了出來……這不管從哪一點上來說，那都是極為值得重視的。
云千千愣愣的回頭，看著程旭眨了眨眼，過了好一會兒才臉色古怪的開口：“如果我說我是死亡后重生回來的，而且死亡原因正是被這頭盔給弄死的，您信嗎？！”
“……”程旭嘴角抽了抽，再抽了抽，最后終于扳著臉嚴肅的搖頭：“我個人認為您應(yīng)該是起點小說看多了。”
“呀！您也知道起點??？！”云千千欣喜的一拍巴掌，小臉上滿是找到同志般的興奮。
“噗！”的一聲，程旭額角上暴出了一條青筋，他忍了又忍，終于還是沒能忍住，咬牙切齒的看著云千千：“我們現(xiàn)在討論的應(yīng)該不是網(wǎng)文站點的事情吧？！”
“呃……”云千千也回過了神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程旭揉了揉太陽穴，努力平復(fù)情緒，把自己的問題又再次的問了一遍：“現(xiàn)在能不能請您認真的回答我，到底您是怎么發(fā)現(xiàn)頭盔有問題的？！”
“我真是被頭盔弄死了再重生回來的！”云千千扳著小臉非常認真的回答。
“……呸！”程旭終于沒能保持住自己的良好修養(yǎng)，忿忿的朝地面吐了口唾沫。
云千千很委屈的抬頭望天，看吧！說實話果然沒人信來著。想了想，云千千平復(fù)了一下情緒，靦腆的一低頭，羞澀如一朵嬌羞的水蓮花，不好意思的絞著手指頭細聲細氣的哼哼：“那我還是說實話吧，其實事實是這樣的，我從小就是個天縱的英才，IQ高達9999，被譽為新一代的救世主、地球的未來寄托、全人類的進化頂點、世界人民的精神偶像，這次能發(fā)現(xiàn)這個頭盔的問題，就是因為我那睿智的眼光和超人的直覺以及……”
“送客！”程旭忍無可忍，不等云千千說完便拂袖而去——他大爺?shù)?！這姑娘太能扯蛋了。
而在程旭轉(zhuǎn)身之后，云千千則拍著胸口，狠狠的松了一大口氣。
走出創(chuàng)世紀的大樓，抱著新頭盔的云千千抬起頭，瞇著眼睛盯著天空愣神——SAVE&LOAD？！自己真的重生回到了兩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