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傾瀉冰冷,殘雪點綴滴水聲,入夜冗冗,疏影交錯動。
寒風一陣陣吹起我的發(fā)絲,冷意直入脖頸,但我卻無動于衷。裹著厚實的狐裘袍子,安靜的坐在房頂上,目光流離、飄渺。
我已經習慣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坐在屋頂上,這樣,才能真正的感受到夜的凄迷,很真實。
平靜的目光淡淡的望著遠處另一所宅院里的一間仍舊亮著燭光的房間,那是丞相安排給王上、玉妃就寢的地方。今天也不知道王上與萬文遙在房間里說了什么,萬文遙到現(xiàn)在都沒來找我,也許確實不想讓我知道吧。也罷,他們男人之間的事,就讓他們男人去談論吧,關我何事?想亦無用。
微嘆了口氣,收了收狐裘,目光依舊眺望著那個房間,絲毫未轉移。屋里燭光通亮,想來他們還沒睡。王上不是說他與玉妃沒有夫妻之實嗎?如今兩人待在一個房間里,在做什么呢?真的什么事都不會發(fā)生嗎?有句話說的好,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是最容易出事的。
一陣涼風襲來,未待我多想,但見那房間里的燈瞬間熄滅了。我的目光緊跟著深邃了些,直直的盯著那個房間,他們這樣待在一個房間里,真的什么事都不會發(fā)生嗎?我真的有些不敢相信。我想我應該去窺視一下,雖說這行為不怎么光明,但總能通過這件事確定王上這個人到底是怎樣的。若他所言不虛,那么跟我說的話也不會太虛。若所言純屬虛,那么我看我也沒必要跟他進宮了,應該相信萬文遙的話,他只是利用我而已。
淡淡起身,輕拍了拍身上的雪漬,踏著盛了厚厚雪的屋頂,用輕功向那個房間所在的宅院中飛去。一直以來,我都為我的輕功自豪,是因為尤少傾從小就讓我習輕功,如今我的輕功在丞相府恐怕沒有幾個人能敵得過。踏雪無痕,輕盈如燕。
安靜的停落在王上、玉妃所在的那所房間門口,心情微頓了一下,真的要這樣做嗎?萬一看到了不該看的,可如何是好?只是不看又怎么會知道呢?這是唯一的機會。于是我鼓足了勇氣,往前踏了一步,在窗紙上輕輕戳了一個洞,右眼湊了上去。
屋里雖然昏暗,但我依舊能看得清清楚楚,一切皆收眼底。桌上兩杯茶、一張棋譜,兩罐棋子??磥硗跎?、玉妃果真是喜歡一起下棋。再看向床上,雖然隔著紗帳,但我也能感覺出來,里面似乎很靜,隱隱能聽到輕呼吸的聲音,很有節(jié)奏。睡著了?怎么可能?目光再次轉向了燭臺,燭燃了一半,明顯是人為吹滅的。王上、玉妃兩人躺在一張床上,睡著了?我的腦袋“嗡”的一下,全亂了,這怎么可能呢?
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熟悉的聲音撲至耳畔,“還沒看夠?”
我驀然轉頭看向了身后的王上,有些慌亂,剛要開口說話,卻被他用一只手捂住了嘴,輕在我耳畔道:“我們去別處說話,我好不容易把她哄睡著了,你可別給我找事?!?p> 我的剪眉微蹙,輕點了點頭,他這才安心放開了手。
“走吧,你房間里聊?!蓖跎险f完,便沒多理會我,獨自踏雪而去。我淡淡的瞧著他的背影,沉沉的吐了口氣,看來他與玉妃果真如此,他沒騙我。只是他從哪里出來的?莫非在我用輕功從我那里飛過來時,他就一直瞧著我?我怎么突然有些怕他了,不,準確的說,我是怕別人比我更神出鬼歿。而王上就是這樣的,不是嗎?
進了我房間,王上無所顧及的坐了下來,習慣性的給自己倒了杯茶。想來,一個高高在上的王上,必然是不經常親自做這些事的,只是他應該清楚,我從來都不主動給別人倒茶的。就連萬文遙也一樣,想喝我倒的茶,只能從我手中搶過,若不然,永遠都沒有機會。
王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后,又習慣性的給我倒了一杯,推至我面前,用眼斜了一眼呆站著的我,云淡風清道:“坐?!?p> 我微微沉眸,很聽話的幽幽坐了下來。
王上拈杯在眼前輕晃了晃,含笑幽幽道:“終于有茶喝了,在你這討杯茶喝真不容易。”
我淡然置之,低眸也端起了杯子,兩手環(huán)扣著杯身,感受熱氣的蒸騰,好溫暖。還好小喜及時回來給我送茶,否則,渴死也是沒人知道的。
“干嘛偷窺?堂堂王上與妃子一起睡覺,你也偷窺,你的膽子不可限量呀?!蓖跎险Z氣雖輕描淡寫,但話鋒卻很銳利。
我依舊沉著眸,臉上有些掛不住,閉口一言不發(fā)。之所以不說話,是因為我也意識到了,這件事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偷窺別人的閨內事。唉,讓人抓個正著,臉都擱地上了。
“怎么?不說話?知道自己錯了?”王上淡瞥著我,蠻好笑的道。
我依舊一言不發(fā),原來我尤菩兒也有這么沒底氣的時候,明明就是犯錯了,又有什么資格反駁呢?
“干什么?不打算跟我說一句話了?”王上含笑依舊,看著我的目光增了幾分認真。
“其實剛才——”我抬眸,剛要解釋些什么,卻被王上的話語打斷,“解釋什么呀,錯了就錯了,再解釋只能越描越黑,你說呢?”
我微微蹙眉,王上不愧為王上,說話確實夠犀利,夠深刻。
“好吧,我剛才就是偷窺你們了,我想看看你說的話是真是假?!蔽乙闳谎瞿樋聪蛩栈亓藙偛诺那右?。
“呵!還挺理直氣壯。你偷窺我,證明你不相信我。”王上淡言了之,目光幽幽沉了下來,長噓了一口氣,悶悶的抿了口茶。
“剛才不怎么相信?現(xiàn)在信了。”我如實的回答了我內心的想法。不知道為什么,在他面前我好像什么也掩飾不住,他總能看到我心里去。
王上抬眸細瞧了我一眼,淡扯了一絲笑意,語氣輕盈,“菩兒,是不是萬文遙跟你說了什么?”
“他什么也沒跟我說?!蔽液芷届o的吐出了這句話。我可不想連累萬文遙,畢竟這事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