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言心底起了一點漣漪,但她沒在臉上表現(xiàn)出來,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我可不喜歡看,不陪你看啊?!?p> 陸輕丞沒介意,反而很傻白甜地說了聲好。
鐘言腦子里又回想起顧槐舟說陸輕丞戀愛腦,其實她現(xiàn)在仔細(xì)一想也覺得對,以前的陸輕丞哪這樣啊,眼高于頂,誰都看不上,現(xiàn)在的話,完全就是個聽話的小狗狗,而且有時候還意外地嬌軟,實在是……讓她難以招架。
哎,她竟然會喜歡這種的,她自己也費解。
等到球場上的時候,鐘言才明白陸輕丞今天怎么這么雀躍,原來是高二和高一的年級代表隊打比賽。
而且她定睛一看,顧槐舟好像就在高二代表隊里,但鐘言這時才知道,她不由地愣了愣,她和顧槐舟好像稍稍疏遠(yuǎn)了呢……
不過現(xiàn)在讓鐘言困惱的還不是這個,是現(xiàn)場人太多了,一群青春少男少女把整個場地圍了起來,人聲鼎沸的同時,連個坐的位置都沒了。
鐘言倒是覺得無妨,她的病已經(jīng)慢慢好了,陸輕丞不同,他還拄著拐杖,一不小心被人撞倒,他肯定又會去醫(yī)院嚎叫一番。
于是她輕輕拍了拍陸輕丞的手,朝他說道:“你在這里等我一會,不要走開,我去給你找個位置?!?p> 其實球場邊上還是有幾條長椅的,不過此時已經(jīng)有幾個牛高馬大的男生坐在那兒,還岔開腿一副大喇喇的模樣。
鐘言最討厭這種行為,她慢慢走過去,在幾個男生面前停下,順便擋了他們大半視線,男生們便開始不滿地抱怨,鐘言聽見后冷笑一聲,下一秒她按著額頭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這可把她身后的男生給嚇壞了,他馬上把鐘言扶到長椅上坐下,手忙腳亂地給她扇風(fēng):“同學(xué)你沒事吧!怎么忽然就暈倒了?”
鐘言吸了吸鼻子,小聲說:“我最近身體不太好,剛才站了一會,腿軟了一下?!?p> “哎,聽起來怎么那么可憐呢,你坐著吧,我重新找個地方坐。”
說完男生也不聽鐘言勸,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鐘言松了口氣,安穩(wěn)地坐下,揮手讓陸輕丞過來,陸輕丞像瘸了一條腿的狗子,一蹦一跳地挪了過來,看著她笑:“你把人給趕走了?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陰呢!”
鐘言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質(zhì)問道:“你還坐不坐了?”
說完她站起來給陸輕丞讓了個位置,陸輕丞雖然受了傷,也沒有露出剛才那男生那樣扯了襠的坐姿。
他盡量地縮成一團(tuán),又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示意鐘言坐下來。
鐘言稍一遲疑,還是坐了下去。
有了座位后,陸輕丞的態(tài)度立馬像大爺一眼囂張起來,他伸出一只手,扶在鐘言背后的椅背上,輕佻地笑問:“你有沒有覺得有點擠,要是覺得擠的話,可以坐我腿上?!?p> 鐘言聽得氣不打一處來,緊緊扭上陸輕丞手臂的同時,咬牙切齒地說:“腿都斷了你還想開玩笑是吧?”
陸輕丞被她扭得嗷嗷叫,再也不敢胡言亂語。
鐘言收了手,卻有些怔然,其實她以前從來不能理解為什么談戀愛的時候,女生會去掐男生的胳膊,輪到她的時候,她卻覺得這一招用來對付討罵的陸輕丞非常好使。
今天鐘言沒有帶書出來,她便陪著陸輕丞看球賽,陸輕丞見她饒有興趣的樣子,開始給她講解。
鐘言聽得迷迷糊糊,但陸輕丞卻興致勃勃,見鐘言做其他事情的時候,他還會貼心地停下來等候,等鐘言回神,他又流利地講了下去。
他們都是高二的,自然都是站在高二的角度,在高二年紀(jì)狂拉比分,就差碾壓高一的時候,坐在他們身邊的幾個高一男生不高興了。其中一個就跳出來說:“怎么一直叭叭叭的,煩不煩,你們高二的人就那么沒素質(zhì)嗎?”
鐘言一聽這話,立馬就仰起頭中氣十足地吼了過去:“關(guān)你什么事?”
陸輕丞都被嚇了一跳,忙拉她的手,“沒事的,沒事的?!?p> 那幾個男生也不消停,竟然還開始拉拉扯扯,甚至還動上了陸輕丞的腿,鐘言一看就急了,指著那只手罵:“識相點快給我放開,你要是敢動他,我……”
后面的話鐘言沒說出來了,她找回了點理智,沒讓自己那么放肆。
這下球賽也完了,所有的男生們都朝這邊走來,那幾個高一的男生也不好意思了,陰著臉沒說話。
顧槐舟顯然是完全注意到這邊的狀況,他抱著球過來,在鐘言面前站定問:“你怎么了,這幾天忽然那么大脾氣?”
鐘言也知道最近幾天自己脾氣大,但她想不通這是為什么,聽到顧槐舟問話的時候,她沉默了大半天,只能愣愣地說:“我不知道?!?p> 顧槐舟噙著笑沒說話。
陸輕丞卻一手拄著拐杖,一手過來十指相扣牽住她,帶著笑說:“走吧,我們該回教室了?!?p> 鐘言也不管其他人的眼光,一言不發(fā)地跟在他身邊。
后來鐘言忘記了很多事情,但那天的夕陽她一直記得,夕陽太美,暖暖照在他們身上,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像天長地久那么長。
走到半路的時候,鐘言從陸輕丞上收回目光,微微嘆了口氣,她大概明白了,自己最近為什么會這么兇,因為陸輕丞這段時間實在太嬌軟了,腿腳不行,在她面前的態(tài)度又像小狗一樣溫順,總讓她覺得,自己不為他出頭的話,他肯定得吃虧。
不過按照陸輕丞以前的性格,他吃不吃虧也說不好,不過鐘言還是想要為他出頭!
想通后她立馬釋懷了,看著陸輕丞說:“你說我們兩個是不是互補啊?我腿好了,你的又?jǐn)嗔耍夷闫夂昧?,我又像個炮仗一樣?!?p> 陸輕丞回頭看她,哭笑不得:“男想什么呢?不過我很喜歡這樣的你。”
鐘言只張張口,用低近無聲的聲音問了一句:“真的啊?”
陸輕丞朝她走了幾步,低頭和她額頭相貼,輕聲說:“真的。”
鐘言忽然就覺得,這個世界上好像有人是為她撐腰的,有人百分百站在了她身后。
用百分比來算的話,鐘家人有百分之十的可能站在她身后,顧槐舟有百分之五十,他很好,身上卻有很多鐘言看不懂的謎團(tuán),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在漸漸拉開,周云澤的話,有百分之六十。
只有陸輕丞這只狗狗才是百分百。
在這百分百的支持背后,鐘言忽然很想叛逆一回,苦讀,完全不在話下,早戀,她也笑臉相迎!
重新執(zhí)手回教室的時候,鐘言莫名變成一個話癆,她一直在陸輕丞耳邊念叨:“如果我變得又犟又冷漠,你還會喜歡我嗎?”
回答她的是陸輕丞毫不猶豫的聲音:“喜歡?!?p> “那如果我變得又老又丑,你還會不會喜歡?”
“喜歡!”
“那要是我變得又蠢又壞呢?”
“還是喜歡!陸輕丞這輩子只喜歡鐘言,還要喜歡鐘言一輩子!”
鐘言以前是個情緒內(nèi)斂的人,什么喜歡什么愛,不要說掛在嘴邊了,就連聽見都覺得起雞皮疙瘩,但這回她卻覺得異常興奮,好像有了去對抗全世界的勇氣,莫名熱血起來了。
快到教室的時候,鐘言忽然在陸輕丞身后說:“你有沒有發(fā)覺自己有點討人喜歡,可憐兮兮的很能激起人的保護(hù)欲?!?p> 陸輕丞聽著這話覺得有點不對勁,他驚恐地回頭看鐘言,難以置信地問:“不是吧?我怎么了?!?p> 鐘言沒說什么,只勾起嘴角神秘兮兮地在他肩上拍了拍,說道:“沒什么,你不用知道?!?p> 從這天之后,鐘言忽然有了她在談戀愛的自覺,她開始貪心了,學(xué)習(xí)她也要兢兢業(yè)業(yè)地學(xué),戀愛,她也要轟轟烈烈地談!
所以周末到來的時候,鐘言早早地趕完作業(yè),就給陸輕丞打電話,陸輕丞大概在喂狗,一邊搭話一邊朝那頭說:“哎你別咬我啊,再咬!再咬我就給你丟出去!”
鐘言聽得笑出聲,逗陸輕丞道:“你敢把它丟出來,我就和你分手?!?p> 陸輕丞馬上搖尾乞憐般求饒:“鐘言你別這樣啊,我可告訴你,你和本少爺分手之后,再也找不到像我這么好的人啦!”
鐘言嘿嘿笑了兩聲:“是嗎?可我覺得顧槐舟就很不錯啊?!?p> 她這話說完,陸輕丞卻忽然不說話了,鐘言耐心地等了將近一分多鐘,終于問道:“怎么忽然不說話了,難道是狗又咬你啦?”
陸輕丞張了張口,只低聲說了一句“鐘言”,鐘言忽然就很惡劣地笑了:“你傻了吧陸輕丞,我要是真喜歡他?就不會這么坦誠地拿他開玩笑了?!?p> 陸輕丞顯然是受了不少打擊,半晌才問:“我該相信你嗎?”
鐘言氣得牙癢癢:“你想什么呢?陸輕丞你這個笨蛋,這戀愛到底談不談!”
這么一問陸輕丞又鏗鏘有力地回答:“談?!?p> 鐘言這才笑了笑:“那我請你看電影,你去不去???”
陸輕丞愣了愣,又是一聲孔武有力的應(yīng)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