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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行

21 飛來橫禍

中原行 長云子 3870 2022-04-17 20:07:11

  我分明感覺到有人捂住了我的嘴,綁住了我的手腳。

  身子被人扛了起來,我想叫卻發(fā)不出聲兒。

  迷迷糊糊間,后勁被人用手重重砍了一下,我疼得瞬間睜開了眼,見到一個黑衣人影,很快又暈了過去。

  這一暈,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醒來時,脖頸疼得厲害,身子也異常僵硬,腦子又沉又重一片混亂,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搖晃,耳邊是一陣又一陣的轆轆車聲,自己所在的馬車正在朝著不知什么方向行駛。

  同樣的場景竟然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再次上演!

  我暗罵一聲走霉運(yùn),終于意識到,我竟在睡夢中再次被人綁架了。

  這一次又是誰呢?

  綁架我的人行事作風(fēng)十分迅速,在我醒來后就馬不停蹄地趕路,且同我沒有絲毫的交流。

  這次棘手了,連狡辯的機(jī)會都不給我!

  一路上,我的嘴巴被堵住,眼睛也被蒙住,手腳被困住,分明已經(jīng)毫無招架之力,對方卻仍不罷手,還每天都在灌我喝一味藥。

  那藥很苦,有一種蛇蟲鼠蟻般的怪味兒。

  我曾在加蘭鶴之的藥房里聞到過相似的,惡心得慌。

  這藥的成分實(shí)在危險,每次入了肚子,我都會頭疼很久,然后陷入似昏似醒的狀態(tài),腦子里時兒不斷浮現(xiàn)過去的畫面,時兒空白一片。

  我迷迷糊糊地想,這一次估計(jì)真的栽了。

  我毫不懷疑對方喂我喝的是某種毒藥,它應(yīng)該不止是傷身,傷腦子亦是非常明顯,如果日日這樣折磨下去,興許某日醒來,我就徹底變成了傻子。

  那時候,我將不記得阿林婆婆,不記得哥哥,不記得布花兒,不記得紅芙姐姐……

  也不記得那個叫白景楓的少年。

  仿佛我的一生,不曾活過……

  綁架我的人極少說話,他們是誰,為何如此待我,究竟有何目的,我依然絲毫不知。

  我連發(fā)問的機(jī)會都不被允許。

  這樣的日子渾渾噩噩持續(xù)了將近一個月,每日變化幾乎不大,除了趕路就是被灌藥,我就像一個被折磨的囚犯,不見天日,不得解脫。

  西域佛經(jīng)上所稱地獄世界,大抵不過如此。

  就在我以為自己快被莫名其妙地折磨至死時,事情終于發(fā)生了變化。經(jīng)過了長達(dá)一個月的趕路,他們似乎到達(dá)了目的地,暫停了行程。

  整整一個月的長途跋涉,我不知道究竟到了哪里,又將去往何處。

  據(jù)我模糊中推斷,給我灌藥的人中途至少換了三個,同行人也許更多,這些人手段熟絡(luò),做事謹(jǐn)慎,顯然是長期干這種綁票生意的。

  我便想,他們難道是沖著哥哥來的?

  可若是沖著哥哥來的,他們應(yīng)該往西域去才是。這些天,天氣愈發(fā)潮濕溫暖,飲食也愈發(fā)口味柔軟,我應(yīng)是越來越往中原去了。

  如此,我又想到,難道是沖著紅芙姐姐他們來的?

  也不對,紅芙姐姐就住在客棧里,他們?nèi)粢l(fā)難,何必走這么遠(yuǎn)?不過任軒柯已經(jīng)走了,或許他們要對付的是任少爺?還是說,這波人根本就是之前綁我的那幫人背后的勢力,是那沈三爺覺得丟了面子,派來復(fù)仇的?

  “砰!”

  門突然被一腳踹開。

  我還來不及反應(yīng),已經(jīng)有一個人徑直走過來,腳步很快,面門上一陣風(fēng),立馬就是一陣劇痛。

  “嗚——”莫名的撞擊讓我悶哼了一聲。

  他竟然踹我的頭!

  我疼得想起身,那家伙卻半點(diǎn)停手的意思都沒有,開始瘋狂地朝我拳打腳踢,嘴里喊道:“哼!你這個妖婦的女兒?!?p>  “砰砰砰!”緊接著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你別怪我手狠,要怪就怪你那爹娘哥哥造的孽,才能讓你這丫頭有今天的下場!”

  爹娘?哥哥?

  我不明所以,難道真是沖著哥哥來的?

  被封住嘴的我只能發(fā)出些嗚嗚咽咽的聲音,聽得出對方是個男人,像發(fā)了瘋,不停地踹我,踢我,一下子在我腦門兒上,一下子在我肚子上,疼得我直不起腰。

  瘋子……真是個瘋子……

  我無意識地想要躲避,落在身上的攻擊卻越來越重,只能被動聽他的瘋言瘋語:“白連城!哈哈哈,你的女兒將被我折磨得生不如死,哈哈哈哈!”

  白連城?女兒?

  我終于明白了,這個瘋子,竟然是沖著白家復(fù)仇來的。

  他原來把我當(dāng)成白青璃了!

  王八蛋,笨蛋!我可不是什么見鬼的白青璃!

  可惜我發(fā)不出聲,嗚咽著無法辯解。

  “白連城!你這個陰狠毒辣的老東西,你怎么也料不到你的女兒會有今天吧!”他一邊踹我一邊喊叫,“你這老狗,四處造了多少殺孽!又縱容你那老妖婦和那目中無人的兒子干了多少喪盡天良的好事——”

  這家伙越說越激動,一腳踹到我眼睛上。

  我眼眶一熱,像是流血了。

  若是踢瞎了眼睛可如何是好?我惶恐地想著,這白家人造的孽,為何要我來承受!

  “嗚嗚嗚,嗯嗯嗯,嗚嗚……”我嗚嗚咽咽,始終發(fā)不出聲。

  說到底,這飛來的橫禍也是我自找的麻煩。

  我心里一陣悲哀,若非當(dāng)初胡亂說自己乃是白青璃,今日又豈會遭這樁罪。那日被白面女鬼一行人認(rèn)定是白家四小姐,后來又見我與任少爺他們同行,憑著任少爺和白景楓的關(guān)系,誰還會懷疑我不是白青璃呢!

  這御景山莊家大業(yè)大,作風(fēng)強(qiáng)勢,我分明知曉他們樹敵無數(shù),竟忘了,不敢惹他們的人未必不會暗中下手。

  “小賤人,真想看看你那偉大的爹娘哥哥替你收尸時,會是什么表情!”那個瘋子失了智一般繼續(xù)對我發(fā)泄怒火。

  我只能硬生生挨著,覺得眼冒金星,腦袋里嗡嗡作響,好像鼻子里也開始流血了……

  疼便罷了,我耳朵偏偏聽見了“收尸”二字,心頭涼得徹底。

  這伙人縱是偷偷殺了我滅口以泄私憤,又有誰會知曉?我仿佛已經(jīng)看見了自己死期,絕望地再發(fā)不出半點(diǎn)聲響。

  哥哥,難道我此生,真的再也見不到你了?

  難道你終于發(fā)現(xiàn)我失蹤后,來尋我的那一日,卻連我的尸體也找不到?

  我真是不該任性離開的!

  幸而,再痛苦的折磨也有過去的時候,不知過了多久,對方終于停了手。不知是他沒走,還是又有人進(jìn)來,恍惚間只知道一個人蹲在了我面前,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可知道,你那爹娘究竟干了些什么好事?”

  我當(dāng)然不知道,白青璃的爹娘干了什么,我如何知道?

  我連自己爹娘的過去的不知。

  他壓根兒也不打算聽我回答,竟開始細(xì)細(xì)數(shù)落了御景山莊諸多不是,一件件一樁樁,恍惚間好像聽見了什么加蘭族,又覺得應(yīng)是聽錯了。

  因?yàn)樯裰静磺?,渾身疼痛難忍,整個人已經(jīng)幾近昏沉,對于他的一段段數(shù)落完全沒有聽進(jìn)去。

  只心里暗自埋怨。

  御景山莊如何與我何干?何必對著我這個不相干的人說上大半天!

  不過聽他那番怨恨,倒是不知原來這白家人在天下間已經(jīng)積累了如此多的不滿和怨氣,比起白景楓的囂張跋扈,他的父親,母親,竟然更是樹敵無數(shù)!

  這天下第一的御景山莊,百年來的強(qiáng)大勢力,其未必地位就安穩(wěn),保不齊某日便搖搖欲墜了。

  但我不該活活冤死在這里!

  我收起滿心悲哀情緒,暗暗思忖:這人絮絮叨叨,不似之前瘋狂,應(yīng)是個好講話的,興許可以爭取些機(jī)會。

  我試著讓自己清醒些,用力發(fā)出聲音,表示我想說話。

  他自顧自說著,好半天終于察覺我的動作,問我:“你想說話?”

  我艱難地點(diǎn)頭,覺得就連這樣也牽扯到脖子上的僵痛。

  他猶豫了半晌,竟真的松開了封住我口的黑布,“好,我倒要看你如何辯解——”

  一經(jīng)解開,我立馬喊道:“我不是白青璃,你們弄錯了!”

  生怕他沒聽懂,或者又把我嘴巴封住,我強(qiáng)撐著咽了咽口水,忙不迭又說道:“我只是途徑蜀地,被人劫財(cái)時因害怕才謊稱是白家四小姐,真的!我壓根兒跟那見鬼的御景山莊沒半點(diǎn)干系,你們快放了我吧!”

  對方顯然不信,冷冰冰說道:“你若不是白青璃,任軒柯又豈會救你,白景楓又豈會與你同住在客棧?要知道,這姓任的可不像你三哥白景楓,身邊沒那么多被騙的小姑娘?!?p>  我一愣,心說原來任少爺在外人眼中,竟是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而白景楓,真的是一個喜歡花天酒地的紈绔少年么?

  這波人顯然已經(jīng)暗中觀察我們許久了。

  我立馬說道:“我不過是被任軒柯身邊的紅芙姐姐好心救來的,聽聞他們要去靈山,我就求他們帶我去,我本來就要去青州探親,一個人上路怕出意外,這才懇求他們捎上我,路上好有個照應(yīng)。”

  “哼,小丫頭片子,倒是會編故事,你一個來路不明的丫頭,卻要同他們一起上靈山,這可能嗎?莫要在滿口胡說八道,誆騙我,以為這樣我就會放了你?”

  他冷笑一聲,掐著我的胳膊惡狠狠道:“不叫那姓白的人頭落地,我等豈會善罷甘休?!?p>  我瞬間嚇傻:“人頭落地?你們要?dú)⒄l?御景山莊勢力強(qiáng)大,你們怎么斗得過?若因此得罪了他們,那——”

  “你給我閉嘴!”說話的人幾乎把我的胳膊掐出血,像要把我胳膊捏碎一般,“怎么,御景山莊很了不起么?對,你們是了不起,你們白家人了不起了整整三十年!那又怎么樣,難道我就怕了你們?就不敢招惹你們了嗎?!哈哈!”

  他幾乎用瘋狂又挑釁的語氣說道:“這天下間,哪有光腳的怕穿鞋的?若是都豁出去了,我就不信我傷不了你們分毫!”

  我被他的話徹底驚到了,這破釜沉舟的架勢,如何叫我不心慌:“不是,你冷靜些,究竟什么深仇大怨?況且,我也不是真的——”

  忽然門被推開,一個人說道:“該喝藥了?!?p>  站在我面前的人似乎應(yīng)了一下,說道:“過來吧,喂了藥再說。這丫頭的身份有些可疑,需要證實(shí)一下?!?p>  然后我就聽見腳步聲朝我走過來。

  該吃藥了……

  又是那個藥,每次吃完都會腦袋發(fā)暈,頭疼不止的藥。

  這句話把我之前想說的都打消了下去。

  我害怕起來,身子也不自覺往后退,直到后背貼在墻壁上:“我……這究竟是什么藥,我可不可以不喝?我真的不是白青璃……相信我,你們抓錯人了?!?p>  “喝了藥再說?!睂Ψ嚼浔f道。

  我眼睛被蒙著,什么也看不清,只覺猛然被人拽住,我來不及掙扎,對方就扣住我的下巴就把藥往我嘴里灌。

  “咳咳咳!”我被嗆得不停地咳嗽。

  對方冷冰冰把藥碗仍在桌子上,“老實(shí)點(diǎn)說,你究竟是誰,跟白景楓什么關(guān)系?”

  我一邊咳嗽,一邊說道:“我……咳……我真的跟他沒有關(guān)系,跟任少爺也沒有關(guān)系,跟他們?nèi)魏我粋€人都是萍水相逢?!?p>  “那你是哪里冒出來的丫頭?”

  “我其實(shí)是從西域來的……咳……我跟家人走散了,又被人綁架,是任少爺他們救了我?!?p>  對方?jīng)]有吱聲,似乎在揣測我的話有幾分真。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那個白面女鬼,不是,去找一個叫沈三爺?shù)娜?,我的包袱被他的一個手下拿走了,那包袱里的東西,是獨(dú)獨(dú)西域才有的?!蔽覔?dān)心對方大開殺戒,一口氣說了一大串,生怕沒說清楚。

  屋子里一下子變得十分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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