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又見那紫衣蒙面女子忽然從腰間抽出一條黑色的長鞭,那長鞭的手柄處掛著兩個銀白色的鈴鐺,將長鞭抽出時鈴鐺也跟“叮當”作響。
她將那長鞭一揮便向倒在地上的徐文俊揮去,然后隨之一收!只見那長鞭的末端卷著一的紅色的小瓶子,她將瓶子放到李隱面前道∶“這是麻骨散的解藥,請公子服下!”眾人見這女子將長鞭用得如此純熟都忍不住嘆服。
“古蕭,快快交出我家公子!”聽到屋外一聲吼叫,又聽到數(shù)十把長劍出鞘的聲,緊接著是一聲巨響,或門或窗數(shù)十人蜂擁而來!還沒待景夕忘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就聽到一陣慘叫,那些擁進這茶館的人一個個像是被震飛了出去!
就在下一刻,這里又重歸平靜!
這時無論是景夕忘還是李隱,腦海中只浮現(xiàn)出一個人的名字“古蕭!”這個曾經(jīng)揚言要滅世的男人此時此刻竟然就坐在自己對面。就連一向置世事若無物的李隱也不禁心跳加速,仿佛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
雖然景夕忘早已隱隱感覺到此人的來歷定不簡單,但也想不到這竟是自己多年來一直聽到周邊的人口中不斷提及的魔教之王古蕭!關(guān)于這個男人的事跡在江湖上都是無人不知也是無人不懼的。
這時只見那男子的神情一瞬間仿佛變得無比冷漠,他沒有再去理李隱和景夕忘等人,只是站了起來走出這茶館的門口!
景夕忘四人的心情仍未平伏,只聽到外面有人吼道∶“古蕭,想不到你這魔頭今日竟然還沒有死!既然老天不長眼,那我們眾武林正派人氏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只聽到屋外的人不停叫罵,而那男子并沒有說過一句話。過不多時似乎又來了另一幫人,這時候那叫罵聲更是通天切地響起!
緊接著的是一聲巨響一陣更大的慘叫聲連續(xù)不斷地傳來,景夕忘被這一聲巨響驚醒,只是當這四人從屋里沖出來時地面上已倒下一大片,在這個仿佛君臨天下的男子面前,無一人有資格站在他面前與他齊肩!
李隱看著躺在地上的這一群人,心里有幾分明白這定然是楊巧心跟徐文俊兩家人所召集的武林人氏!這群人中只有一男一女兩個人跪在地上并沒倒下,故而特別的顯眼。
那男的穿著一身黑衣,那女的則穿著一身白衣,年齡均在二十幾歲左右,李隱一看就想到這定是昨天楊仕平口中所說的黑白雙劍了!
景夕忘見到眨眼不到的功夫這一大群人就已被打倒在地,心中更是相信這定是魔教教主古蕭無疑!只是在這種人面前憑自己的這點修為又能做得了些什么?
那跪在地上絲毫動彈不得的黑木子苦笑道∶“想不到……人稱世魔之尊的古蕭,修為竟已到了無人之端!”他剛說完這一句話突然一大口鮮血從嘴中噴出。
白勝雪道∶“事已至此說這么多又有何用,別說不知道他有這么利害,就算知道我們也要拼死殺這魔頭,免得最后他涂害蒼生時才追悔莫及!”
原來這些武林中人皆是由楊徐兩家召集而來,不知他們從何得知古蕭將要從這里經(jīng)過的消息,于是這幾天忙著暗中廣發(fā)英雄貼誠邀各路英雄好手前來擒獲古蕭。
要知道千百年來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頭被自己抓到的話那自己將會是下一個名垂千古的人,如此誘惑更是使得不少的武林俠客慕名而來。
而來到這里的自然都是些自負武藝十分了得的人,只是在真正的高人面前說得不好聽就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這些人不相信民間傳得神乎其神的魔教之王,即使是再利害他們也不相信這么多的武林好漢會抓不住區(qū)區(qū)一個古蕭,因為他畢竟也是肉體凡胎一個!或是因為當年古蕭憑著一己之力將江湖中各大正派人氏震懾得膽戰(zhàn)心驚時這群人都未出世!若是真正知道此人的實力,避之唯恐不及又怎會敢前來招惹他?
相對于這群人,景夕忘是絕對知道當一個人的修為實力俱臻化境時即使對方人數(shù)再多亦如螻蟻一般。
古蕭看著寧死不屈的黑木子和白勝雪臉上盡是睥睨之色,半晌才道∶“天道與蒼生……盡是骯臟!若要洗盡世間鉛華,唯有蒼生不在,天道無存!”
“阿彌陀佛!眾生營擾,如溺海中。天道無常,蒼生無罪……這千年的答案仍在困擾著施主么?”
這時忽然響起一聲佛號,過了一會兒景夕忘便見到一個老和尚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而這個老和尚正是自己在途中所遇到的空明禪師,跟在他身后的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和尚,那小和尚身材瘦小,皮膚黝黑,一臉與年齡不附的嚴肅表情。
“天道無常,蒼生無罪?”古蕭口中念著空明禪師的這句突然變得若有所思。他轉(zhuǎn)過頭來打量著眼前這個老和尚道∶“這是一位故人所說過的話,你怎知道?”
“多年不見古施主神采仍是不減當年!小僧法號空明,古施主有禮了!”景夕忘見這空明禪師竟在古蕭面前自稱是小僧,當真是有些不敢相信。
古蕭背過身去道∶“我不認識你!”
空明禪師道∶“古施主不認得小僧,但小僧卻認得施主!當年施主與恩師西域明王大戰(zhàn)十天十夜的場景小僧至今仍是歷歷在目??!”
“你就是那頑固老和尚的弟子?”古蕭的語氣中略有幾分訝異。
“正是小僧!當年那一場激戰(zhàn)雖是恩師戰(zhàn)敗,但當恩師說起施主時仍是敬佩有加的!”
“你說……那老頑固對我敬佩有加?”古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沉默了片刻又問道∶“現(xiàn)在他還好么?”
空明禪師雙手合十道∶“恩師在十五年前已經(jīng)圓寂,恩師臨終前曾跟小僧說過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夠再見古施主一面,可見恩師對施主的相惜之情,但世事無?!缃裥∩惨呀?jīng)老了!時間堆積許多往事,一旦被掀起總會惹來一身塵埃!”
古蕭負手仰望著蒼穹,靜默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緩緩道∶“西域明王在當年也算是一代高僧,可到頭來……”他突然對空明禪師道:”你來這里做什么?難道你也是這些人一樣是來殺我的么?”
空明禪師搖頭道∶“不敢!以小僧的修為仍不及恩師的一半又怎敢與施主交手?”
古蕭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這些人又道∶“難道你是為了他們?”
空明禪師并不回答,只是低頭誦經(jīng)!古蕭又道∶“你果然是那老頑固的好弟子!可是如果我不放你又當如何?”
空明禪師道∶“因緣際會皆因緣起緣滅,佛祖既然讓我遇見就定有普度之意!若施主定要開殺戒,那小僧也不能置之不理!”
古蕭道∶“我相信你不怕死,只是你的死卻無法改變?nèi)魏蔚氖聦?,那又有何意義?”
空明禪師道∶“冥冥中生死自有定數(shù),若為一己而生拋卻眾生之死而不顧,那悟禪修佛,遁入空門又是何故?所謂空門者,生空,法空,死亦空?!?p> 古蕭道∶“既然生是空,那這些人的性命亦是空!世間的一切皆是空相,那存不存都是毫無意義了!”
空明禪師道∶“本應(yīng)如此!”
景夕忘等人聽到空明禪師不以為然,這豈不是認同了魔教殺人的做法是對的?
只聽古蕭果然說道∶“既然毫無意義,那你又為何要阻止我,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呢?”
空明禪師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民間有一句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生死本應(yīng)順其自然,所謂空者本是自然之數(shù),若是施主出手干泄旁人生死那便不再是自然了!如果施主是他們命中的一劫的話,那小僧便是前來化解此劫之人了,這一切都是緣啊!”
古蕭突然哈哈大笑道∶“想不到那老頑固的嘴上功夫你倒學了十成!這樣罷,你要我不殺他們便是要我破戒,你若是要救這些也必須在我面前破一次戒那才算公平!如何?”
空明禪師道∶“請施主明示!”
古蕭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突然左發(fā)力隔空從地上的這些人身上取來一個黃色的酒葫蘆遞到空明禪和尚面前道∶“我想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算是一位得道高僧了,你若是肯破戒將這酒喝光那我便放了他們?nèi)绾危俊?p> 空明禪師接過酒葫蘆道∶“若能救得這許多人的性命,即使是破這一戒身入阿鼻地獄卻又何妨?”說著便一口將葫蘆里的酒喝個精光!李隱見到不禁大為佩服高聲叫好!
古蕭沒有想到空明竟然如此爽快,倒是呆了一會,他拍著手掌稱贊道∶“對于這一點,你的覺悟倒是比西域明王要強上許多!這才是大乘佛者應(yīng)有的氣概……”
空明禪師道∶“小僧慚愧,豈敢與恩師比肩?那施主答應(yīng)小僧的事……”
古蕭大笑道∶“我本就沒想過要這些人的性命,只是你這和尚確實有趣這才跟你纏上兩句罷了?!闭f完轉(zhuǎn)身便要走,只是當他轉(zhuǎn)過身時卻見到景夕忘等站在那里。他看著納蘭沁心剛想說話,嘴巴只是動了一下卻沒有說出來。
“古先生!”李隱見古蕭要走,突然大叫道。
古蕭聽到李隱的叫喚只是頓了一下腳步卻沒有回頭,接著便和那紫衣蒙面女子一起消失于空中!
李隱道∶“我覺得這古蕭似乎并沒有人們說的那么十惡不赦!”
景夕忘點頭道∶“我也有這種感覺!而且我還有一種感覺,好像正邪之間的斗爭并非不能化解!難道我們正道中人對魔教就只有趕盡殺絕這一條路可走了?”
“阿彌陀佛!小施主說得不錯,千萬年來的正邪之爭已經(jīng)傷及太多的無辜性命,所謂眾生平等又何必去分正或邪?”空明禪師緩緩走了過來道。
李隱道∶“正邪之間能否化解,或許不在于魔教,反而是在于正道中人的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