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景夕忘便收拾好行裝獨自一人從雪云峰再次出發(fā)了,本來柳筱在山里待得慌了也是有意和景夕忘一同前去的,但靜宛卻說這次祖師爺既然同意讓景夕忘一人前去定有深意,如果是想你們誰人伴行的話師父早就吩咐了還用你這般積極?
下山五天后景夕忘一路上雖然覺得有些孤單卻也不急于前行,而是按照太白真人的吩咐時刻留意著魔教的動靜。
要說到探聽消息,最好的地方莫過于路邊的小茶館和酒店客棧了。這些地方不僅可以聽到許多的江湖鐵事,還能聽到百里之內(nèi)的奇聞趣談。而在這五天的行程之中景夕忘聽得最多的莫過于魔教圍攻華仙派的事了。
這時景夕忘正在一間叫〖酩醉軒〗的酒樓里要了兩壺酒和一些菜肴,他只吃菜卻沒有喝酒。因為在酒樓里只吃飯而不要點酒的話在店伴的眼里是很奇怪的,即便他年紀(jì)不大而在這些地方和自己同齡的甚至是比自己還小的都在臺上至少都喝干一壇酒了,這也許就是所謂的少年豪氣吧。而景夕忘只在曲墨那里喝了一口不到的酒就已經(jīng)弄得宿醉了,是以酒雖醇香在他的印象中卻不怎么好喝。
〖酩醉軒〗這酒樓的名字雖雅,但是這里面每天所聚的都是些整日喝得酩酊大醉的酒鬼俗客。而〖酩醉軒〗雖然位于一條名不經(jīng)傳的小街道,但這里卻是各商道的要塞,故此每天走南闖北,來來往往的客商和鏢師都是絡(luò)繹不絕。
這時聽到旁邊一商人模樣的人說道∶“你們可知道,前幾天七星繞月時那大魔頭古蕭已經(jīng)破天而出了?”
另一人道∶“你說這話豈不都過了時?那七星繞月的事早在江湖上流傳上百年了,只是想不到在我們有生之年竟然看到了也不知是有幸還是不幸呀!”
那商人喝了一大碗酒又道∶“那你們可又知道如今各大門派的動靜如何?”
“如何?”另外幾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那商人又道∶“那天我在北方經(jīng)商時就已聽到傳言,各大門派的掌門怕魔教逐個報復(fù)已經(jīng)紛紛有意要開始結(jié)盟了,畢竟魔教勢龐大,不是任一個門派都可以單獨與之抗衡的。”
又聽一人道∶“聽說連昆侖派的端木老前輩和劍俠派的蒼老前輩也都重出江湖了呢,我看正邪間遲早又要有一場大戰(zhàn)了?!?p> 另一人驚道∶“你說的是人稱滅絕老祖的端木颶嗎?江湖上不是傳言他已經(jīng)病死了么?怎么,怎么……”
那人壓下聲音道∶“你這話可說得小心點,如果讓昆侖山的人聽了去可會遭來殺身之禍的?!边@句話一說完,幾個人頓時不敢再出聲,生怕昆侖派的人真會潛伏在自己身邊一樣。
后來景夕忘見越來越多的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地暢談那些門派間如何抵御魔教的事,并沒有發(fā)現(xiàn)魔教有何動靜。當(dāng)他正要動身離開時卻聽到一人在景夕忘耳邊道∶“小兄弟,浪費好酒可不是什么值得稱贊的好習(xí)慣呀,如此暴殄天物小心遭受天遣!”
景夕忘明明聽到聲音是從身后響起的,但當(dāng)轉(zhuǎn)過頭去時除了些酒徒卻沒發(fā)現(xiàn)有誰在跟自己說話。環(huán)繞一圈后竟發(fā)現(xiàn)面前坐著一個人,景夕忘看到不禁大吃一驚,此處雖然人多喧鬧,但能在自己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如此近距離地出現(xiàn)在面前也就說明了此人的非同一般。
景夕忘仔細(xì)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只見他星眉劍目,身材瘦削,從長相看來也不過三十歲左右的年紀(jì),敞露著胸膛穿著一身麻衣粗布極為隨意,衣袖更是一邊長一邊短,但頭發(fā)卻理得特別順暢,黃皮膚中也看不到一點臟污的地方,也許正是因為亂中有序才讓人感覺不到他是個邋遢之人,但這一身穿著打扮又顯得兩者有些格格不入。
那男子沒等景夕忘同意就拿起酒壺向自己嘴中灌酒,景夕忘又再坐了下來道∶“這位兄臺,并非我有意暴殄天物,而是我并非喜酒之人?!?p> 那男子聽到景夕忘這么說頓時停了下來,用懷疑的目光道∶“你不愛喝酒?”
景夕忘點了點頭,那男子又道∶“來酒樓不喝酒豈不像去妓院不嫖娼一樣可笑?”接著大喝道∶“店小二,給大爺我來五壇好酒!”
“好咧!”店伴應(yīng)聲就拿來了五大壇陳年汾酒。
那男子又道∶“你可知道我有多少年沒有痛痛快快地喝過酒了么?今天你請我喝酒,我教你喝酒如何?男人可以不吃飯卻不能不喝酒,不打架,要不然你娘生你作男人做什么?還不如回你娘的肚子里重新投胎做個娘們,你說是也不是?”
說完臺上那兩壺酒也喝光了,掄起大壇的酒又道∶“我也不為難你,你喝兩壇我喝三壇!來,干了……”那男子還沒等景夕忘說話就自顧地大喝起來。
景夕忘見推托不過只得也掄起酒壇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他這時早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那個十歲出頭的毛頭小孩,也不會只喝一口便醉倒不醒人事。不知為何,喝第一口時仍是覺得辛辣無比,但當(dāng)喝下第二口第三口直到后面時景夕忘竟是越喝越起勁。
喝到一半那男子早已喝完一壇,看著景夕忘大笑道∶“我看你這小子肚量不錯,倒不像是不會喝酒的樣子!哈哈哈,做人就該這樣,醉生夢死何故憂哉?”說完又是埋頭入酒醞里續(xù)繼大喝。
第二天早上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景夕忘從醉夢中醒來時只覺頭疼欲裂。當(dāng)他昏昏沉沉地去打開門時只見一個店伴正端著一盤熱水進來道∶“客官你好些了么?你醉了一宿快洗把臉清醒一下吧!等一下小的給你端些解酒湯來!”
景夕忘此時仍是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自己現(xiàn)在在哪里,只是依稀記得昨天自己還在喝酒然后就不醒人事了。他洗了一把臉意識才逐漸的有些清醒,也記起了昨天那個穿著怪異的男子,問道∶“他去哪里了?”
店伴愣了一下,然后道∶“你說的是昨天那個窮鬼?他早就走啦,小哥也不是我要說你,那種蹭吃蹭喝的人我見多了,你還是少靠近為妙?!?p> “為什么?”景夕忘問道。
店伴道∶“那種人我一看就知道不是賭鬼就是騙子,賭錢輸了就專門找你們這些江湖閱歷少的人騙吃騙喝。你可要小心些……”
景夕忘看了一下身邊的包袱并沒有少什么東西,又想起那男子昨天神出鬼沒地坐在自己對面又問道∶“你知道那個人的來歷么?”
店伴搖了搖頭道∶“這倒不清楚,那種在這里來來往往的多了去,誰會在意?如果小哥沒什么別的吩咐我先下去了,免得又挨掌柜的又來嘮叨?!本跋νc頭謝過后那店伴便退了出去。
這時景夕忘心想∶“昨天那個人的言談舉止,一看便知道絕非一般的酒鬼可比,只是想不透他是何來歷?!毕肓艘粫阂驗樽蛱斓木凭慈?,只覺頭又開始犯痛只好不去想他。
這時雖是辰時,但樓下的行客又已經(jīng)聚攏在起大碗喝起酒來。景夕忘坐在樓下又像昨天那樣要了兩壺酒和一些小菜,或許是昨天的原因他對酒的味道已經(jīng)不再是那么排斥了。
喝了兩杯又想起昨天那個男子說的一句話∶“男人可以不吃飯卻不能不喝酒,不打架,要不然你娘生你作男人做什么?”
只覺這男子說話倒是有意思,這里他又想起玄青真人平時也是喝酒的。想著想著,兩壺酒都已經(jīng)喝完了。
“奇怪奇怪,怎會有如此奇怪的劍?”正在景夕忘又叫來兩壺酒時聽到不遠(yuǎn)處有幾人驚疑道。當(dāng)景夕忘看地去時只見一個身材瘦得像一支竹桿似的漢子手中拿著一把約有四尺多長的劍,而奇怪的是那劍的劍身比尋常的劍大兩到三倍,而且是玄黑色的,看那瘦漢子扛著劍時滿頭大汗的樣子顯然是不輕。
“王當(dāng),你從哪里弄來這寶貝?”只聽一人問道。
那個叫王當(dāng)?shù)氖轁h子得意地笑道∶“這寶貝是我昨天從賭場贏來的,當(dāng)時那家伙的運氣也真是倒霉到家了竟從頭輸?shù)侥_,還把這把劍當(dāng)十兩銀子壓在臺上說是想贏點錢喝酒,最后卻還是輸了給我。不過他臨走前還叮囑我千萬不要把此劍在別人面前顯露,他會回來把它贖回去的。”
另一人問道∶“他真的這么跟你說的?”
王當(dāng)笑道∶“不錯,但我看他那天逢賭必輸,想必一時間也拿不出十兩銀子來,我看這劍非比尋常這才拿出來讓大伙開開眼界。”
又一人道∶“這把破劍也值十兩?你該不會是被騙了吧!這劍雖說特別,但怎么說也不值了十兩呀!”
王當(dāng)搖頭道∶“你們不知道,這劍我試過了,說是削鐵如泥,吹毛斷發(fā)那是絲毫不夸張?!?p> 王當(dāng)剛說完就有人拔出了手中的長劍道∶“百聞不如一見,如果真像你說的那么利害那敢不敢當(dāng)場給大家示范一下?”
“有何不敢?”王當(dāng)剛說完就往那長劍砍去,眾人見到王當(dāng)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一柄長劍砍斷,都嚇得目瞪口呆再不敢懷疑,紛紛稱贊道∶“此劍當(dāng)真是稀世之品呀!”
“哼,這樣的廢鐵就值得你們這樣大呼小叫的,當(dāng)真是一群坐井觀天的無知之徒?!边@時只見對面一個大漢笑道。那大漢一說完便有幾桌人跟著嘲笑,顯然是同一伙人。
那王當(dāng)?shù)共⒎鞘悄切┕侣崖勚耍灰娔菨h子便奉承道∶“原來是天威鏢局的江庭鏢頭呀!在下有眼無珠,沒看到您老在此當(dāng)真是該死。”
天威鏢局算是這附近頗有名氣的鏢局,黑白兩道均要給他三分薄面。只聽江庭哼哧道∶“剛才聽你在炫耀你那把破劍是不是?”
王當(dāng)連連稱是,又聽江庭道∶“如果僅憑可以砍斷幾把破劍就可以稱之為稀世絕品,那我們天威鏢局中的劍豈不都成絕品了?”
景夕忘這時卻心想∶“如果武林中人想要砍斷一把鐵劍倒不是什么難事,但這王當(dāng)身材瘦削顯然是不會武功的樣子,更沒有任何內(nèi)力可言。但是當(dāng)他落劍的那一刻卻看不出他如何用力就將鐵劍砍斷,單從這一點就足以看出這把黑劍絕非凡品?!?p> 這時又聽那江庭道∶“這樣吧!你只管揮劍向我身上招呼,如果你能傷得了我身上這件天蠶寶甲分毫,那怕有一點傷痕我就以千金買下你這把劍,如果傷不了我那此劍也沒什么特別的,干脆送我如何?”
王當(dāng)躊躇半刻,身邊有一人在他耳邊道∶“王當(dāng),這買賣怎么算你都不吃虧呀!如果你能砍傷江庭身上的天蠶寶甲那可說是橫財一筆,你后半輩子就再也無憂啦。如果砍不傷我看這劍也不過爾爾,倒不如送給他當(dāng)是賣個人情給天威鏢局好了。”其他在一旁看熱鬧的人都紛紛叫嚷,正自起勁。
王當(dāng)仍是猶豫不決頭上直冒冷汗,問道∶“江鏢頭,這把劍如果將你砍傷了又該如何是好?”眾人一聽,頓時滿堂哄笑仿佛這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江庭拍了拍胸口道∶“我闖蕩江湖數(shù)十載,如果沒有我身上的這件寶甲早不知死上多少回了,你以為憑你手上的這把奇怪的黑劍能傷我么?你只管刺來,如果我被你這把黑劍砍死了那我答應(yīng)你天威鏢局永不追究!”說完便脫下外套,裸露出身上那件金光燦燦的寶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