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警惕地看著采煙:“什么事兒?快點兒說。我還要回去服侍孟姑娘呢?!?p> 采煙在心里狠狠罵春柳,你這個死丫頭,拿那個被貶的女人來嚇唬我呀!可臉上依然笑道:“春柳妹妹,你看,你們的孟姑娘呢,如今是王府里的大功臣,想吃什么都不缺,可我們韻姑娘就很可憐了,很長時間都吃不到可口的東西。所以呢,那只鴿子,你不如讓給我們韻姑娘好了?!?p> 春柳正色道:“采煙姐姐,你怎么能說這種話呢?什么叫做韻姑娘很長時間都吃不到可口的東西?難道是廚房不盡心?”
在廚房管事的蘇大娘耳朵很靈,趕緊跑出門來對采煙說:“采煙姑娘,怎么能說韻姑娘吃不到可口的東西呢?姑娘們的膳食,我們這里都是按照太妃擬定的菜譜做的,偶然有哪位姑娘胃口不好覺得菜譜上的飯菜不合口味,我們也是緊著照她的意思換了重做。天地良心,我們對待各位姑娘,那可真是不敢有半點疏忽呀,你這么說,要是叫太妃聽見了,那會怎么想?”
采煙冷笑道:“別說這些好聽的了,誰不知道你們慣會看人下菜碟兒。別的我就先不說了,單只說今天這件事兒。為什么我來要鴿子你們說沒有,才一眨眼的功夫,春柳來要,你們就說有了?”
蘇大娘知道韻姑娘主仆兩個都不好惹,而且韻姑娘很受賀清風喜歡,得罪不起,于是忍氣解釋道:“采煙姑娘,你也知道,孟姑娘懷著王爺?shù)暮⒆幽?,王爺早就吩咐過了,她想吃什么,我們都要盡量滿足。剛才你來沒有鴿子,是確實沒有了,我原想著明天一早就去買了來,給韻姑娘燉好了送過去,也耽誤不了多少工夫??墒敲瞎媚锊煌?,有身孕的人,嘴饞得很,加上有王爺?shù)姆愿溃覀儾桓业÷⑦@不,我正要叫人去買鴿子呢。我多買一只,孟姑娘,韻姑娘,一人一只,這總行了吧!”
采煙不相信,又返身回到廚房,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確實沒有看見鴿子,這才悻悻地說:“好吧,總算你還有些眼色。那我先回去了,你們趕緊去買,回來趕緊燉上,不要放花椒,我們韻姑娘不愛吃這個味兒。燉好了,要趁熱送到暢風園?!?p> 說罷,趾高氣揚地走了。
看著采煙那雄糾糾氣昂昂的背影,蘇大娘和春柳同時吐了吐舌頭:“我的個娘哎,這丫頭果然不是好對付的。”
春柳感激道:“蘇大娘,謝謝你肯替我解圍啊?!?p> 蘇大娘趕緊擺手:“可別這么說,都是主子,我們這人微言輕的,哪個也開罪不起?!庇植亮瞬令~頭的冷汗,“你先回去吧,等做好了我就送去。”
春柳無奈地搖了搖頭,回去了,也沒敢和孟曉說采煙的事情,怕她白添氣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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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柳這邊想著息事寧人,可采煙不這么想,而且覺得自己受了委屈,于是一回到暢風園,就跟鄭欣韻將廚房里發(fā)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雖然不至于添油加醋,可末了還是憤憤不平地煽風點火:“韻姑娘,我們真是太好欺負了,一個被貶的奸細都敢和我們叫板,要是再這樣下去,還有誰將我們放在眼里?”
所謂有其主必有其仆。采煙這么喜歡挑起事端,和她的主子鄭欣韻的言傳身教是分不開的。
鄭欣韻原是京城一位富商的女兒,家里屬于暴發(fā)戶的那種類型,再加上富商夫婦嬌慣女兒,所以使鄭欣韻從小養(yǎng)成了驕橫跋扈的性子。在她的影響下,她的貼身丫鬟采煙也非等閑之輩,主仆兩個膽子又大,在家里,沒有不敢頂撞的人。
鄭欣韻雖然驕橫,大小姐脾氣無可救藥,但是遇到心儀的男子,也會變得溫柔可愛。而這個男子,就是賀清風。
說起來,鄭欣韻之所以能成為賀清風的侍妾,也純屬意外。
當日在京城,某個風和日麗的夏日午后,賀清風心情煩悶,與二弟賀遠寧約了幾位好友到游船上飲酒賦詩,并請了幾名歌妓在一旁撫琴唱曲。可是游船才劃到湖中心,就見旁邊一條游船的船艙里走出來一個丫鬟模樣的、十三四歲的女子,高聲沖他們?nèi)碌溃骸拔埂銈兡莻€船上唱的什么破曲子呀,難聽死了,我家小姐不愛聽,你們趕緊打住!”
賀清風與賀遠寧一向低調(diào),而這次又不是外出公干,只是與好友游玩,因此不可能沖著湖上高喊一通:我是皇子。而且又穿著普通的衣服,所以其他船上的人并不知道他們是誰,只以為是哪家富商大賈的公子哥兒。
所以,這個丫鬟才敢這么肆無忌憚地對他們提出要求。
賀清風與賀遠寧對視了一眼,覺得好笑。這世上還樣的人,不愛聽曲子,不聽就是了,大可以把自己的船劃到別處去,可用不著命令人家停止唱曲呀!
當時那幾位好友也是生氣而好笑,打算亮出賀清風與賀遠寧皇子的身份??墒琴R清風不想惹事兒,其時,他們的父皇身體不太好,可皇后姜玉容又攔著他們兩個皇子,以皇上需要靜養(yǎng)為由阻止他們探望。賀清風和賀遠寧兄弟兩個直覺地感到不對勁,可又無可奈何,只能用這種飲酒聽曲的方式派遣心中煩憂。而且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姜玉容對他們略略放心。
于是賀清風吩咐侍衛(wèi)對那個丫鬟說:“你們不愛聽就到別處去。”
這句話可把那個不可一世的丫鬟給惹惱了。這丫鬟當即返回船艙里,大概對她們家小姐說了些什么,立刻,又出來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卻并不顯得艷俗的女子,厲聲斥責賀清風與賀遠寧:“你們船上那幾個歌妓唱的曲子太難聽了,聽起來像是哭喪調(diào),好端端的壞人興致?!?p> 賀清風與賀遠寧十分驚訝。那幾支曲子,雖然說過于清淡舒緩了一些,可也不至于成了哭喪調(diào)啊。這是誰家的千金小姐呀,這么囂張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