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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蟾

第四章 安爐立鼎 積精聚炁

仙蟾 藍(lán)犁老魔 4680 2022-02-26 17:00:44

  離開陸鏡生的小樓,王則匆匆回轉(zhuǎn)住處。

  與陸鏡生做下這番交易,麻煩自然不會少,按理來說,王則也該為此仔細(xì)做上一番謀算。但此時的他卻無心于此,只想趕緊回到自家洞府,好生研究被他小心藏在懷中的那部《子午凝炁訣》。

  回首過往,仔細(xì)算算,打他覺醒前世宿慧,知曉仙道開始,王則追求筑基法門的時間,差不多也有三十余年了。

  這么長的一段時間,王則所求便是這一部道書。

  如今道書在身,他自然不可能還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之上。

  不多時,王則登上千丈碧崖,回到洞府。

  關(guān)上大門,封上封門石條,他方才松了口氣。

  旋即。

  取出道書的王則,看著古韻封皮,面上肅色消去,欣喜之色頓時浮上眉眼。

  不過縱使心中激動不能自已,王則很快還是壓下了那股直接翻開道書的沖動。

  人已中年,經(jīng)歷不少的王則,很清楚自己在這種神思不定,心緒不穩(wěn)的情況下,若是貿(mào)然觀摩道書,很容易發(fā)生意外。

  這話并非危言聳聽。

  別看王則所得《子午凝炁訣》僅是筑基道書,可那也是長生之路的第一步。

  何況便是俗世內(nèi)功心法,也有種種講究,遑論仙家道訣?

  王則若是心浮氣躁的去觀摩道書,心思動蕩之下,便有可能在未曾真正掌握道書煉法的情況下,抑制不住的照著道書運煉。

  魯莽行之,難免就會發(fā)生意外,屆時走火入魔,那便是樂極生悲了。

  于是王則洗手焚香,又于府內(nèi)靜修石床之上以所學(xué)養(yǎng)氣法門穩(wěn)定氣血,平復(fù)心緒之后。

  方才從旁取過《子午凝炁訣》道書,翻了開來。

  他也不急著尋找道書之上記載的筑基關(guān)竅,而是不求甚解的將整篇功訣大略觀覽了一遍,自覺心弦已經(jīng)不會被道書之上記在的法訣文字輕易撥動之后,這才又從頭開始逐字逐句的鉆研起來。

  道基之境,是仙途之始。

  究其本真,旨在尋覓人體自初身之時隨天地而生的一點先天元精,從而轉(zhuǎn)人體精元內(nèi)氣為先天元炁,始入道途。

  此元精雖存于人體之中,卻是天地本源,先天之屬。

  先天元精覓得,修行者便能采煉精元內(nèi)氣,生成先天元炁。

  人體精元內(nèi)氣之流于修家術(shù)語之中,又稱之為‘外藥’。元精得覓,方可采藥修行,故有‘外藥生而后采’之說。

  此中玄玄,非仙家精義在身,不能盡數(shù)領(lǐng)會。

  而唯有這先天元炁凝聚,修行之人,也才可叩破玄關(guān),天人交感,勾動天地靈機,而使靈機入體,修成元真,踏入道法修行之路。

  有口訣曰:“修仙難在立仙根,靈機一點是本真。若要成仙需問我,我身來處道有門?!?p>  道基關(guān)竅,在此先天元精。

  筑基之法,關(guān)竅便也在這一點元精尋覓之上。

  王則細(xì)細(xì)觀覽《子午凝炁訣》,渾渾不知歲月,及至揣摩不下千百遍后,自覺內(nèi)中種種,盡皆融匯于心,方才調(diào)神養(yǎng)息,準(zhǔn)備筑基修行。

  黃龍洲浩大,修真宗門不知凡幾。

  仙道法訣難以計數(shù),但這筑基第一步,卻也是殊途同歸。

  《子午凝炁訣》有言:“道基之始,在乎煉己。元精為丹,身是鼎爐。安爐立鼎,聚炁始成?!?p>  是以這道基第一步,也便謂之‘安爐立鼎’。

  說來復(fù)雜,行之卻是不難。

  倒不是這里頭的道理簡單,只是王則這般道途都未入的修行者,不必要究其根本道理,便是有心琢磨,也難明悟。

  對于他這等人來說,只需按著道書來煉,自然便能成就那‘安爐立鼎’之功。

  道書的作用,本就是點破玄機,以詳細(xì)的口訣指引,引導(dǎo)修行者呼吸吐納,行精氣于周天,從而發(fā)現(xiàn)那先天一竅,將這‘元精寶丹’尋覓而出。

  否則若是每個修行之人,都需要將道基煉成的種種根本了然于心,才能突破,也不必什么修行法訣了。

  王則自然不是什么鉆牛角尖的性子,大略明悟道基之境種種細(xì)則之后。

  便自神思默運,將《子午凝炁訣》種種口訣術(shù)語,于腦海之中一一流轉(zhuǎn)。

  他有修習(xí)內(nèi)家功夫的經(jīng)驗,此外還曾煉過旁門劍訣。正法凝炁之道雖非尋常,可元精尋覓,本也是精氣搬運引動而來。

  搬運精氣的功夫,他卻熟練。

  是以任憑氣血流轉(zhuǎn),精元煉身,演化種種身軀異樣,王則也自巍然不動。

  心神定靜,只一絲不茍按著《子午凝炁訣》指引,搬運精氣,吐納呼吸。

  道訣指引之下,王則體內(nèi)積累多年的浩瀚精元內(nèi)氣,如河流一般流轉(zhuǎn)周天經(jīng)脈,出入百骸竅穴之中。

  如此周天循環(huán),竅穴吐納。

  王則體內(nèi)精氣流轉(zhuǎn),曾經(jīng)內(nèi)煉心法所得種種修行痕跡,一應(yīng)消去。

  整個身體的經(jīng)脈竅穴系統(tǒng),便仿佛被一種神秘手段連同起來。

  一如這些經(jīng)脈竅穴,都有了自己的呼吸一般,協(xié)心共力,同尋本真。

  竟不知過了多久,冥冥杳杳之間,王則只覺自家臍下三寸,丹田所在,隱約有涼意襲來。

  恍惚之間,心神隱約得見一混混虛空,虛空之中,氣霧如云,團團聚于一處。

  氣霧越積越多,眼見竟成漩渦。

  片刻之后,于虛空中鉆出一點,其后蜂擁而入,不見了行跡。

  一時之間,王則整個人仿佛失了五臟六腑,經(jīng)絡(luò)骨骸,惶惶如一空囊,心神也是一蕩,眼見清明。

  須臾。

  心思惶惶的王則,忽覺身軀再次充盈,丹田溢滿之感襲來。

  細(xì)做感應(yīng),本身精元之氣,恍有變化,卻又說不出有何不同。

  與此同時,他只覺丹田之中,似生一呼吸秘竅。

  此竅呼吸吐納,便如人身一般,吞吐起他的丹田精元之氣來。

  如此反復(fù),不知幾合。

  精氣變化之感,愈發(fā)明晰。

  及至丹田團團精元,復(fù)又流轉(zhuǎn)周天,遍行四肢百脈,煉洗周身。

  以致身軀一震,生出新生之感,歡喜自來。

  王則方才明悟此中變化。

  卻是元精得覓,丹竅初開,元炁始成,得入道途了。

  ……

  道基一成,便已非凡類。

  王則此時積精化炁,立時感覺與原本武道內(nèi)氣大為不同,內(nèi)氣是元精之力,肉身臟腑勁力顯化,增持武者種種異力。雖能使人強健身軀,平添氣力,終究不如元炁奇妙。

  這元炁存身丹田之內(nèi),兼內(nèi)力之能,可增持氣力,更能洗煉身軀,補益肉身,增添壽數(shù),端得玄妙非常。

  種種外顯之力暫且不說,畢竟如今王則只是元炁初生,縱然時刻轉(zhuǎn)化四十余載修行內(nèi)氣精元之力,一時片刻,也尚且孱弱。

  也難說有幾分威能。

  只說如今這元精之力流轉(zhuǎn)全身,王則便覺肉身輕盈不少,四肢百骸麻麻癢癢,似是早年江湖搏殺、修煉異術(shù)所留暗傷得到了些許修復(fù)一般。

  他早先練得不弱內(nèi)力,呼吸之下,全力運轉(zhuǎn)內(nèi)力,能使出千斤力道來,已是人中強手。

  而今元炁在身,稍稍順著筋脈運煉全身,便覺輕飄飄一掌,已有此前全力出手的力道了。

  此中變化,可見一斑。

  道基成就,此后只需采煉四時風(fēng)露、五谷真精化作‘外藥’,以養(yǎng)先天元炁,此后進(jìn)火退符,溫補經(jīng)脈,養(yǎng)煉穴竅,通達(dá)周天,便可再求玄關(guān)真途了。

  二十余載習(xí)功練武,十余載江湖尋仙,而今總算初窺門徑,煉得幾分仙道之基。

  王則一時竟有幾分虛幻。

  吐納之后,感應(yīng)體內(nèi)汨汨流轉(zhuǎn),無時無刻不在修復(fù)身軀的先天元炁,方才又得幾分真實。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股振奮之感。

  此感積聚,不過片刻,便引得王則氣血微騰。

  若非江湖經(jīng)歷時日不短,性子早已打磨堅韌,多數(shù)時候又都較為警惕,只怕此時都已長嘯出聲了。

  饒是如此,實在不是很能壓住心中躁動的王則,依舊一躍起身。

  自一旁石桌之上,取過了自家長劍,推開洞門,提劍大步往洞外走去。

  出得洞外,也不知是否天意,外頭正是萬里晴空,山間有那么幾朵白云,更多卻是山景盡入眼簾。蒼茫晴空,郁郁叢林,更漲人心中豪氣。

  洞府之前,兩丈見方的崖臺,不窄不寬,王則目光自遠(yuǎn)處收回,雙眸一凝,竟是在石臺之上,舞起了長劍。

  只見天光之下,劍光旋舞,如同深山瀑布垂落,激起白浪滔滔!

  王則行走江湖,除了一身渾厚內(nèi)力,因修旁門劍訣,揣摩凡俗劍術(shù)頗有年月,劍路功夫也是一絕。

  而今心中豪氣推動之下,一招一式之間,更顯劍光威能,直叫人看得目眩神迷。

  劍舞寒光,不過片刻。

  石臺周遭,已是不知多少劍痕。

  王則額頭見汗,心中卻是暢快淋漓。

  半晌。

  收劍而立,遠(yuǎn)眺重山,目中神光灼灼,昔日求道不成所積暮氣,已是盡去了。

  仙道初成,煩惱洗凈,王則心中也漸平靜下來。

  他轉(zhuǎn)念想到《子午凝炁訣》來處,聯(lián)想到陸鏡生身上,又憶起老道士五衰之景,又有幾分警醒。

  縱使道基有成,也不過增添幾十壽數(shù),若是不能叩破玄關(guān),終究也逃不過陸鏡生的下場。

  《菜根譚》有言:“順境不足喜,逆境不足憂?!?p>  今功行雖就,不過小兒爬地,切不可得意忘形。

  前車之鑒。

  王則一時之間卻也愈發(fā)平去了心下躁動。

  念頭回轉(zhuǎn),王則想起身上陸鏡生委托。

  便想要回洞府備些吃食,再去百丈巖處看看浮鼎宗所造的時刻法器,確定時日,也免得誤了陸鏡生委托。

  然而就在這時,他元炁初生,慣走周天之后,所得敏銳感官,忽生感應(yīng)。

  于是扭頭朝著接連自家洞府的石棧看去。

  果見一身姿富態(tài)的中年道人,踏步而來。

  道人瞧著四五十歲年紀(jì),其人身著寬松灰藍(lán)道袍,頭挽道髻,滾頭圓腦,一雙綠豆小眼,生得八字短胡,油光滿面,給人油滑之感。

  石棧攀登,袖袍飄動之間,大肚挺收,更有幾分滑稽。

  他一路來到王則面前,看向他的目光里帶著幾分戲謔,不等王則開口,便自冷聲道:“王則,你可還記得我?”

  王則聞聲,細(xì)做分辨之后,眉頭不由微挑。

  來人他卻認(rèn)得,其人名作單廬,乃是赤霞觀中,一位記名弟子的仆從。

  早年那位赤霞觀弟子還曾因此人與他主家趙元有過恩怨,王則身為趙元護(hù)衛(wèi),卻尊趙元之命,對此人有過教訓(xùn)。

  只是后來那位赤霞觀弟子自覺道途難成,便自下山去了。

  按理來說,單廬身為仆從,也該隨之下山了才是,怎么還留在積云山上?

  看其勢態(tài),分明還是沖著自己所來,卻讓王則有些莫名。

  “單兄?”

  對于此人為何還能留在積云山上這件事,王則并不在意,他只感覺此人似乎不懷好意,于是提起幾分警惕。

  “看來你記性倒是不差,比起趙元來說,卻要好多了?!眴螐]陰陰一笑。

  聽到此人提及趙元名字,王則心下微動,莫非真是為了昔年舊怨,來找麻煩的?

  但看此人方才行走體態(tài),也不似道基有成的人物,應(yīng)當(dāng)未曾入道。

  縱然因為某些原因,得以留在積云山上,又哪里來的膽子如此明目張膽的來找他的麻煩?

  還直呼趙元的名字?

  “單兄此來何意?”

  王則眼下道基有成,心正開闊。加上心思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陸鏡生委托之上,因此雖然單廬語氣多有不遜,但也不想與人計較,平添麻煩。

  于是語氣也是十分平和。

  見王則似乎對自己的到來并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單廬面色微沉,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沒有發(fā)作,只哼道:“你既在此,便速速收拾行裝,隨我走一趟吧!”

  王則皺眉,這話無根無源,十分的沒來由。

  他與單廬又無生意往來,此人也與自己,也不是趙元這主家護(hù)衛(wèi)之間的關(guān)系,憑何吩咐自己?

  但他也清楚,單廬明顯不是胡言亂語,不由問道:“單兄此言何意?”

  單廬冷聲道:“奉我家公子之命,召你過府聽用?!?p>  “此事已與趙元打過招呼,多的你也莫問,老實聽從安排便是!”

  簡直莫名其妙。

  王則有些無語。

  琢磨單廬口中老爺,不由挑眉問道:“你家公子?”

  單廬聞言,似有幾分得意道:“不錯,我家公子乃是赤霞觀入門弟子祁正谷,便是趙元身份,也大大不如。怎么,還不趕緊收拾行李?”

  祁正谷?

  王則心下微動,這名字他卻聽過。

  積云山三觀弟子數(shù)百,真正入門弟子,卻不過三四十人。

  其中赤霞觀入門弟子一十七人,其中便有這祁正谷。

  王則實沒料到,單廬一個記名弟子仆從,轉(zhuǎn)眼居然混到了祁正谷的門下。

  雖不知祁正谷找自己是要做什么事情,不過看單廬來勢洶洶,明白這里頭只怕有不小問題。

  他眼下確實凝成道基,可就算是面對赤霞觀記名弟子,也依舊不好得罪,遑論祁正谷了。

  只是貿(mào)然前往,難說會發(fā)生什么事情,何況單廬這個傳令之人還與他有舊怨。

  王則更不敢含糊。

  于是道:“原來是祁仙師有召,此事好說,不過單兄既是仆從,想必也知王某難處,王某還需問過我家公子才是?!?p>  眼見單廬眼目一睜,似乎又要說些什么。

  王則不急不緩道:“時辰或許耽誤幾分,但沒有主家吩咐,王某也不好胡亂聽人安排,這般心思,想必就算是祁仙師知曉,也能理解吧?”

  單廬有些惱火,他此來本就是因為惦記昔年恩怨,借著這個機會壓一壓王則,發(fā)泄一些怨氣。卻沒想到自己都搬出了祁正谷,王則還如此淡定。

  可他還不好多說什么。他直呼趙元名字,看上去似乎有祁正谷撐腰后,對趙元這赤霞觀記名弟子也不太看得上了。

  實際身份在那,卻也不好真?zhèn)€罪了趙元。

  王則此言,表的是對主家的忠心,若是自己強行要王則跟著走,身為祁正谷仆從,真要鬧到了祁正谷那邊,也沒他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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