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官軍打進來了?”看著慌慌張張跑到自己身前的家仆,范永斗有些懵逼。
“老爺,剛剛出去辦事時,看到看到一大群官兵在查封咱們的產(chǎn)業(yè),小的就趕緊跑回來告知老爺了?!?p> 聞言,范從哲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不可能,自己不是每年都花銀子將本地的軍政官員都打點過了,怎么突然出現(xiàn)一群官兵來查封自家的產(chǎn)業(yè)?
“你看清楚那些官軍的裝扮了嗎?”范永斗說話的語氣有些急切。
“都身穿著魚鱗甲胄,,而且甲胄的底色都是比較鮮艷的,戴著的頭盔還是紅色的,上面還有勇字,跟宣府里官軍的裝扮區(qū)別很大?!?p> 聽了家仆的話,范永斗暗道一聲不好,范永斗還是有一點見識的,他明白這是皇帝的親軍,皇帝將自己的親軍派來查抄自家的家產(chǎn),聯(lián)想道自己兒子前往京師后了無音訊,他已經(jīng)明白了自己向走私建州女真的事情是敗露了。
范永斗竟接著對著管家囑咐道:“趕緊緊閉大門!把府中的家丁都組織起來。”
“養(yǎng)了他們這么多年,到了該他們出力的時候?!苯又聪蛑皼_進來的家仆開口道:
“你現(xiàn)在趕快去給吾取一件布衣來!”說著,范永斗便開始動手脫去自己身上的華服。
“小的明白?!闭f完,那名家仆便立馬行動起來。
范永斗拖到一半,見到還愣在原地的管家等人,范永斗連忙呵斥道:“還愣著干什么?快去啊!”
范永斗現(xiàn)在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靠著自己府中的家丁抗擊官軍,來造成混亂,范永斗認為,憑借他對張家口堡的地形是十分的熟悉,他是完全能夠逃走的,到時候憑借他在整個山西官場的人脈完全能夠改頭換面重新做人。
這一些,可是他每年用真金白銀換來的。
而那范府的管家很快便手持一柄腰刀,帶著一群手持器械的家仆剛剛來到大門前,就見一群身披甲胄,手持長刀的官軍沖了進來。
沖進范府的官軍見到手持器械的家仆,眼神頓時間變得熾熱,臉上流露出不明所以的笑意。
就在雙方對峙時,許顯純帶著錦衣衛(wèi)走了進來,見到一群手持武器的家奴,大聲喊道:“放下武器者,免死!”
那管家聽了許顯純的話,在看了一眼官軍那熾熱的眼神,在看其身上因為陽光的照射而閃閃發(fā)光的甲胄,在看看手上明晃晃的長刀,咽了一口唾沫,二話不說,直接將手中的刀丟到地上,跪倒在地。
靠自己以及身后的一群家仆,去對抗身披甲胄的官軍,明顯是在開玩笑的,自己身后的家奴,欺負欺負普通百姓還行。
他身后的家仆見狀,也是有樣學樣的將手中的武器扔在一旁,對抗官軍?拜托,他們也不是傻子,就拿著幾把武器就想對抗身披鎧甲的官軍?開什么玩笑,這簡直是以卵擊石!而且,以武力對抗官軍,這不是謀反是什么?
再說了,這管事的都跪了,自己干什么還要去對抗官軍?
許顯純見到瞬間跪到在地的眾人,心中嘀咕道:“到底不過是一群家仆,不是將門的家丁啊。”
說實話,如果是將門的家丁,那么現(xiàn)在肯定會有一場惡斗,畢竟現(xiàn)在支撐大明軍隊戰(zhàn)斗力的,就是那些將領(lǐng)們的家丁。
接著,許顯純對著跪在地上的眾人喊道:“你們有誰知道范永斗在何處?”
“草民知道,草民知道!草民知道那范永斗在哪里?。 边@時,那名管家聞言連忙對著許顯純開口道。
“草民是這范府的管家!草民對范府很了解!”
“那么就帶路吧!”許顯純上下打量了管家一眼,也不多說什么,直接對其下令。
“草民明白,上官跟草民來?!?p> 許顯純帶著一眾錦衣衛(wèi)與士卒跟著那名管家,向著范永斗的所在地走去。
此時的范永斗已經(jīng)換上了一身布衣,從一半的家仆手中去過幾張銀票和一些碎銀,放入懷中。
現(xiàn)在就等著自己的家仆們跟官軍交上手,自己就能趁亂溜走!
范永斗對自己家的家仆還是有點信心的,畢竟自己這府中除了刀槍以外,還有不少的箭弩,完全能夠抵擋官軍一陣子了。
可是就當范永斗走出房門,他的心就仿佛是跌入了海底。
只見一群手持腰刀的錦衣衛(wèi)和士卒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
官軍怎么這么快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呢?他花了一大筆銀子養(yǎng)的家仆呢?怎么沒有抵抗官軍?
“你就是范家家主范永斗?”許顯純看著眼前的范永斗,冷冷的開口。
“上官,他就是范家主范永斗!”這時,那名管家湊到許顯純的身邊說道。
范永斗見狀,頓時間明白官軍為何會這么快便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了,明明憑借府中庫房的里的箭弩,完全可以抵擋官軍一陣時間啊,原來是跟隨自己多年的管家竟然背叛了自己!
接著,許顯純揮了揮手,道:“帶范三拔!”
很快,范三拔便被幾名錦衣衛(wèi)帶來過來。
許顯純見范三拔被帶來上來,便指著一身布衣的范永斗道:“這是你的父親吧?!?p> 范永斗見到自己兒子像一條死狗一樣帶了過來,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他知道,自己這個范家是完了。
范三拔抬頭,看向前方,雖然范永斗此時換了一身布衣,范三拔還是一臉認出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夫親,點了點頭:“就是罪民的父親!”
得到范三拔的肯定,許顯純對著北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道:“圣諭:范家通敵賣國、走私軍械糧草,勾結(jié)奸佞陷害朝廷大臣,罪不容誅!特命錦衣衛(wèi)將范家全體押送京師,凌遲處死!”
“一切家產(chǎn)全部充公!”
許顯純話剛剛說完,就見范永斗的嘴角流出一絲猩紅的鮮血。
“不好!”許顯純見狀連忙上前,撬開范永斗的嘴巴,發(fā)現(xiàn)其已經(jīng)咬舌自盡了,許顯純頓時有些慌了,陛下的命令是將范永斗帶入京師凌遲的,而現(xiàn)在范永斗竟然咬舌自盡了,許顯純覺得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位置離自己遠去了。
“他奶奶的。”許顯純暗罵一聲,將范永斗的尸體扔在地上,拔出腰刀惡狠狠的朝范永斗的尸體上砍了幾道泄憤。
“哎呦,許僉事何故發(fā)如此大火啊?!边@時候,劉忠來到了此處。
“劉公公,范永斗這個老小子竟然咬舌自盡了!”許顯純指著范永斗的尸體就氣不打一處來。
“哦,這老東西死就死了,何必如此動怒?。俊眲⒅译S意的說道,似乎范永斗的死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
“可是陛下說要將其帶回京城凌遲處死啊,他現(xiàn)在咬舌自盡了,怎么對陛下交代啊!”
“這范永斗雖然死了,但是他的兒子還在啊。”劉忠指了指被錦衣衛(wèi)如同死狗一般架著的范三拔說道:
“還有皇爺仁厚,咱家想來許僉事只要跟皇爺闡明情況,皇爺是不會為難許僉事的?!?p> 劉忠似乎是明白了許顯純心中的所想,開口道:“許僉事,皇爺最看重的,不過是晉商的家產(chǎn)擺了,只要許僉事汝將八大晉商的家產(chǎn)一分不少的送入京城中,咱家保證皇爺還是會讓汝掌錦衣衛(wèi)的?!?p> “此話當真?”許顯純有些懷疑。
“這是自然,這范永斗在皇爺眼里不過是螻蟻一樣的存在,皇爺之所以要把他們都押到京師凌遲,無外乎是以此來告誡天下人,這就是通敵賣國的下場!”
“況且,這范永斗死了,但是他的兒子和親人還在啊?!眲⒅艺f道。
“那好吧?!痹S顯純點了點頭,將范府的管家叫了過來。
“你既然是這范府的管家,那么對范府財物的存放在什么地方,應該知道吧?”
“回上官的話,草民知道!”
接著,許顯純叫過來一名錦衣衛(wèi),對著那名管家說道:“你就帶錦衣衛(wèi)去范家財物的存放地,剛好了,本官饒你一命!”
“草民明白!草民明白!”那名管家連連點頭。
“下去吧?!痹S顯純揮了揮手。
接著,許顯純有叫過來一群人,說道:“將這范府的一切都查抄!包括瓷器、書籍、家具一切事物!這些東西現(xiàn)在都是陛下的了!”
“再把范府的家眷都抓起來集中管理!”
“明白!”眾人喊道。
很快范府中便傳出了女眷們的尖叫聲。
之間幾名錦衣衛(wèi)粗魯?shù)膶⑴靷兩砩纤宕鞯氖罪椪隆?p> “喂喂,別太粗魯了!她們身上穿的衣裳很名貴的!弄破了可不好!”有一名錦衣衛(wèi)制止道。
“這倒也是!”
一名名錦衣衛(wèi)和軍士們,井然有序的往外搬范府中的瓷器和名貴的家具。
“劉公個,某是真的不知道,陛下要這些當擺設(shè)的瓷器干嘛,”許顯純有些抱怨道。按照以往錦衣衛(wèi)抄家,這些瓷器一般都是直接刷掉的!要不然這些易碎的家伙很影響抄家的效率的。
“這汝就不懂了吧,這一個品質(zhì)優(yōu)良的瓷器,工藝復雜,成品率極低,所以很名貴,畢竟物以稀為貴啊。”劉忠給許顯純解答道。
“還有按照皇爺?shù)恼f法是,這些東西將來就是文物了,自然是要妥善保管了。”
就在劉忠和許顯純交談之際,已經(jīng)有幾名士卒扛著大大小小的箱子來到了許顯純和劉忠二人面前。
看著眼前大大小小的箱子,許顯純對著士卒們開口道:“都打開看看?!?p> “遵命!”接著士卒們將眼前的箱子都打開。
打開后,映入眼簾的便是白花花的銀子。
許顯純和劉忠,包括在場的所有人,都咽了一口唾沫,這是他們見到最多的銀子。
看著還有遠遠不斷的箱子被抬來,劉忠不由的感慨:“這范家的銀子,是比我大明國庫還多??!”
劉忠和許顯純上前查看,發(fā)現(xiàn)這些箱子中,除了銀子外,還有其他的東西。
“這三箱是書畫,這幾箱是田地房產(chǎn)的契約,這是什么?借據(jù),又是一整箱的黃金?!痹S顯純一邊查看,一邊發(fā)出驚嘆聲:“京城中的那些官老爺們,和這晉商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這個時候,許顯純有見幾名錦衣衛(wèi)抱著一些畫作走來,有的還抱著盒子。
“盒子里面是什么?”許顯純問道。
“回許僉事,是一些范家家眷使用的首飾和銀票!”一名錦衣衛(wèi)答道。
接著,又有人來報。
“許僉事,屬下在兩處庫房和幾處地窖,發(fā)現(xiàn)雁翎刀七百把!長槍一千二百桿!三箱優(yōu)質(zhì)鐵片!棉甲兩百具!盾牌箭矢等不計其數(shù)!”
“什么?”許顯純和劉忠二人聽聞后,都是一驚,這完全能夠武裝其一直精銳部隊了!
“還有嗎?”許顯純問道。
“其余糧食等物品還在統(tǒng)計!”
這個時候,之前的那個管家?guī)е鴰资麕е笙渥拥腻\衣衛(wèi)來到許顯純和劉忠的面前。
“上官,這范家的財產(chǎn),草民都給上官找出來了!”
“嗯?!痹S顯純冷冷的點了點頭,盯著那名管家說:“這范家怎么還存有這么多的軍械?”
聽了這個問題,那名管家答道:“草民聽老......不,是范永斗那敗類說,這些軍械本來是要賣到遼東的,可是因為熊廷弼經(jīng)略遼東以來,對著建奴嚴防死守,這些軍械沒辦法賣到建奴手上,所以就存下來了?!?p> “這樣啊?!痹S顯純說著,從裝有一堆首飾的箱子里拿起一支發(fā)簪,端詳起來,發(fā)現(xiàn)上面竟然有一點不明顯的褐色的印記,經(jīng)驗豐富的許顯純立馬認出這是血跡。
許顯純很快便明白這多半是從遼東漢家百姓尸體上取下來的。
拿著那帶有血跡的發(fā)簪,揪住那名管家的衣服呵斥道:“你們還有沒有良心!不怕遼東百姓的冤魂晚上來找你們嗎?還是說,你們已經(jīng)膽大到了不怕那些冤魂了嗎?”
許顯純自認為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也不敢留著死人的東西啊。
那名管家則是顫顫巍巍的開口:“這不管草民的事啊,草民只是辦范家打理范家名下產(chǎn)業(yè)的啊,這些事務(wù)都是有范家本家的人做的!”
“這些東西都是建奴用來換物品的!或者是以極低的價格買來的!”
“哼?!痹S顯純冷哼一聲,松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