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應杰

　　就這樣，應俊一路才騎了半個小時就提前趕到了哥哥應杰所在的網吧。

　　哥哥應杰從某方面來說比應俊要幸運的多，為什么這么說呢？

　　以前家里有錢的時候應俊還是個小屁孩，等稍微大一點了，家里又開始窮了，所以從小到大真心沒怎么花過錢，更沒怎么體驗過富二代的感覺。

　　但應杰整整比應俊大了五年，小時候自然算是吃過一些苦，也經歷過一番艱苦奮斗。但后來因為有錢，也體驗過當大哥的感覺，是真的那種當大哥，成為了學校的一霸。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由于父母都在身邊，應杰也是個乖寶寶。后來甚至還評上過三好學生，拿了獎狀回來的時候，可把父母給高興壞了。

　　但自從父母去外地長安市打拼，應杰那就一發(fā)而不可收拾了。

　　由于當時只是請了保姆來照顧兄弟兩人，但保姆最多只管吃喝起居。應杰那可勉強算是豪門大少爺，其他的事哪里敢多嘴。

　　再加上應杰口袋里有錢，在父母離開身邊不到一年的時間里，應杰就成了標準的學校大佬。每天后面都跟了一大票小弟，就差去混黑社會了。

　　要是照這樣發(fā)展下去，應杰整個人估計就徹底廢了，搞不好以后就只能進監(jiān)獄去改造了。

　　而父母在外地又確實抽不開身，最后無奈只能找了外婆來幫忙管教。

　　但所謂一個好人學壞很容易，但要一個壞人學好那就難上加難。外婆老人家雖然年紀已經很大，但人生閱歷自然不多說，幼年時可是經歷過戰(zhàn)爭時期的。多少年風風雨雨都過來了，這點小風小浪的自然不在話下。

　　但畢竟人年紀大了，個人精力難免不足，所以果斷采取了抓大放小的策略。

　　對一些大是大非問題絕不縱容，堅決嚴厲打擊，好幾次那都是把應杰吊起來抽鞭子。而對應杰的一些小問題卻常常視而不見，比如學習成績什么的基本完全不管，也能讓應杰不至于太過逆反和叛逆。

　　在這樣的教導下，如此一年多過后，應杰雖然成績一塌糊涂，成了學校著名的“差生”代表。但和社會上的混混們卻徹底撇清了關系，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學好了。如果正常發(fā)展下去，以后或許會成為本地的一個黑白兩道通吃的“宋江”式人物吧。

　　而應杰的這段經歷，對應俊影響最大的，那就是當應俊高高興興的踏進小學后。學校里幾乎每個年紀大的老師，第一次見面都會拍著應俊的肩膀，諄諄叮囑道：“你可要好好學習，千萬別學你哥啊……”

　　而令應俊印象最深刻的，那就是周一早上，全校升旗大集會的時候。臺下的應俊看看自己的哥哥被領上臺，然后被全校點名批評，最后被撤下紅領巾。

　　臺上的應杰卻對這些早已見怪不怪，一臉的坦然。因為這已經不止一次，早已經習慣了……

　　而底下的應俊那就別提有多尷尬了，面對各種看向自己異樣的目光，只能在心中默念口訣：“只要我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

　　后來應建國在省城錢江市混不下去，選擇跑路回越鄉(xiāng)市躲債。應杰也就懶得轉校讀書了，最終等于技校上一半就撤了，屬于初中文化。

　　而那時候的應杰喜歡上了汽車，就先去考了駕照，接著就全國各地的跑，偶爾還給父親當當司機。雖然口袋里有些緊巴巴，但日子過得還算是比較愜意的。

　　總的來說，應杰人生前二十幾年那算是比較享福的，但這一切等到應建國中風癱瘓后，就徹底改變了。

　　應俊這時候還在讀書，而且還是關鍵的高三。應杰是長子，自然要扛起所有的包袱，負重前行。

　　由于要留在父親身邊照顧起居，貨車自然是不能開了。恰好這時候的應杰這兩年又正好迷上了電腦，所以在父親住院期間，花了點錢，找了個電腦店拜了個師傅學電腦技術。

　　而等父親出院后，由于錢也基本都花光了，所以暫時只能先去網吧當了個網管，先攢錢糊口。

　　曾經的應杰好不容易供到應俊大學畢業(yè)，之后沒兩年就攢錢租了一個鋪子，開了一家屬于自己的電腦店。就是那種集電腦維修，回收二手電腦，也兼賣個各種電腦配件的街邊小店。雖然不算特別富裕，但小日子過得還算是很不錯的。

　　應俊熟練的鎖好車，便轉身進了網吧。這家“深藍網吧”，是半年多前才新開的。

　　老板是本地地頭蛇，在越鄉(xiāng)各行各業(yè)都開了店。前兩年看網吧行情火熱，幾乎家家爆滿，而自己路子也硬，便也火急火燎的上馬了一家。

　　其實，整個網吧行業(yè)這幾年就是最巔峰期了，接下來隨著個人電腦的越來越普及，那就要開始走下坡路了。這幾年肯定還能賺到錢，但最多五年，網吧行業(yè)那就會變成夕陽產業(yè)了。

　　不過，到時候也不會虧，光是網吧的營業(yè)執(zhí)照轉讓給別人，就能賺上一大筆。

　　深藍網吧將近一百臺電腦，一共就兩個網管，兩個收銀，日夜兩班倒。白天則還有個搞衛(wèi)生的大媽，真是節(jié)省了到了極致。網管的工作就這樣，不忙的時候還好，還可以上班公然玩游戲。

　　但只要一忙起來，特別是晚上高峰期的時候，那真是一刻都沒得歇，基本就差用跑的了。有那么多人的上網會遇到問題？錯啦，大部分都是讓你送飲料，送泡面的……

　　由于這網吧離應俊住的地方還是有點距離的，再加上可以在葉海風那里蹭電腦玩。應俊自然不必舍近求遠，所以來得次數(shù)并不算多，但也和網吧里的其他幾個人工作人員算是認識。

　　應俊先和前臺的收銀小姐姐打了個招呼，就開始找人。一下就看見應杰坐在角落里玩電腦呢，不過這會兒也正望著剛進門的應俊。

　　應俊走過去，直接和正起身迎自己的應杰抱了一下。畢竟是親哥哥，在父親這座天塌下來了之后，哥哥一力撐起了另一片天，可以說盡自己的全力給了應俊最好的。

　　在應杰有些錯愕的目光中，應俊緩緩說道：“哥，我昨天高考完了。”

　　“恩，我知道了，那這幾天就住我這里，好好放松下，玩幾天吧。”

　　“不用了，明天我就要回去，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說，另外，我想去看下爸爸?！?p>　　應杰有些意外應俊的回答，在應杰的印象中，這時候的應俊只是個標準的有些叛逆的中二少年。

　　不說沉迷游戲吧，但有玩的機會那肯定是不會錯過的?，F(xiàn)在又恰好高考完，好好玩幾天那是再正當不過的機會了。

　　于是，應杰說道：“那好吧，正好已經快到飯點了，我也要打包晚飯回去給爸?！?p>　　應杰和前臺收銀說了一聲，便帶著應俊離開了網吧。兩人先到了網吧旁邊的一家小店，給自己打包了兩份越鄉(xiāng)特色炒年糕，又給父親要了一份排骨粥。

　　自從父親中風后，吃的東西大部分時候就基本不是粥，就是湯拌飯了。

　　原本網吧是提供住宿的，但由于應杰要照顧父親，顯然是沒法住兩人一間的小房間，所以就在網吧附近自己租了個一室一廳的小房子。

　　沒多久，應俊就看到了那個記憶中蒼老的父親?，F(xiàn)在的父親，大部分時間基本誰都不認識，有時候更會自顧自的流哈喇子，有點老年癡呆的跡象。

　　但幸運的是，偶爾父親還是能恢復一些神智的，能認識得出一些親戚朋友。而且幸運的是基本生活還是能勉強自理，不至于要人伺候屎尿。

　　也正因為這樣，應杰一個人一邊上班的同時也才能照顧的過來。唯一麻煩的是，父親撐著拐杖才能走路，因為怕摔了，所以大多數(shù)時候只能做輪椅。

　　白天的時候，應杰就讓父親做輪椅上曬曬太陽或者看看電視，每天飯點時帶飯回來就行。

　　但也正因為這樣，應杰算是徹底不能出遠門了，或許請個保姆是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但現(xiàn)在應杰的經濟條件顯然是不允許的，曾經的應杰也就此在越鄉(xiāng)這小地方呆了一輩子……

　　應俊眼眶有些濕潤，雖然快十來年沒見過父親了，有些記憶也已經有些模糊。

　　但所謂血濃于水，一見到父親，心底里那份熟悉的感覺就自動涌了上來。

　　應俊很自然的就上前一把握住父親的手，激動的說道：“爸，俊俊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