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尋蹤覓跡
“辛苦到現(xiàn)在，總算有了些收獲?！?p> 尚沉浸在對趙霽擔(dān)憂中的寧仙兒抬頭，“什么收獲？”
她的急切在杜顯彰看來，顯然是為了父母，耐心為她解釋，“鄴城確實曾有一位高人，可惜他們只是聽聞，并未見過?！?p> “灌木叢呢？”寧仙兒追問道。
杜顯彰說道：“灌木叢并不適宜居住，所以這五年來，他們俱藏身在盧氏以往的山寨中?！?p> “他們胡說。”寧仙兒脫口而出，“世子這五年幾乎將渚州踏遍，數(shù)千人哪里藏得??？”
杜顯彰望著她，意有所指道：“趙霽說的？”
寧仙兒一想起趙霽剛才說他已無法自保，心里就難受得緊，倔強說道：“渚州又不大，閑談也能聽得見。”
“言歸正傳吧?！倍棚@彰輕撫著木香花樹，眼神有些黯淡，“自從去年鄴城換了千戶，就陸續(xù)有人遷往灌木叢居住?！?p> “灌木叢居中之處，甚為寬闊，卻住的人最少?！?p> “有一婦人，長得絕美，卻不良于行?！?p> 只憑此刻杜顯彰看她一眼，寧仙兒立即心漏了一拍，連呼吸都有些停滯。
“無論何時都只待在二層的格子里，望著天空發(fā)呆，日復(fù)一日?！?p> 寧仙兒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是，是我，真的嗎？”
杜顯彰點頭，“原話就是如此?！?p> “爹不會拋下娘一人的，他必定也在?！?p> 從趙霽第一次提及有人在灌木叢呼叫寧葉誠的名諱開始，始終都是些不靠譜的猜測，直到此時此刻，頭一次有了確切的訊息。
寧仙兒激動得眼神發(fā)亮，“我爹與你身量相差無幾，但比你魁梧些?！?p> “長得，長得，我眉眼似他?！?p> 寧仙兒語無倫次說道：“還有什么？我怎么一下都記不起來了?！?p> “畢竟五年過去，多少會有些變化。”杜顯彰安慰道：“至少他們已從灌木叢脫身，又沒被困在鄴城，應(yīng)該暫時無虞?！?p> 寧仙兒思緒已經(jīng)全然混亂，“我就說當(dāng)時在灌木叢外聽到有人喚我的，我根本沒有聽岔，當(dāng)時，當(dāng)時，”
她已然說不下去，當(dāng)時爹娘應(yīng)該就在不遠處看著自己，可是為什么，不與她相認呢？
“你既近在咫尺，他們都不能現(xiàn)身，可見是受了脅迫。”杜顯彰的解釋，令寧仙兒即刻焦灼，“自然是脅迫，否則，五年了，他們怎么可能，音訊全無?！?p> “你若信我，定會有與爹娘相聚一日。”杜顯彰說完，寧仙兒急切接道：“我自然信你的！”
看著她迫切而誠摯的眼神，杜顯彰決定放下心中的芥蒂，全力滿足她的心愿，“那我就不負你所愿?！?p> 此刻的夜靜謐且詳和，仿佛天地皆順從于暗香浮動的木香花，其他煩憂退避三舍。
向來對居所毫無定念的杜顯彰，覺得是時候在自己的院中種些花草，畢竟要長成這樣的規(guī)模，尚需時日。
“義兄，明日能陪我去灌木叢走走嗎？”那里是爹娘曾待過的地方，她想親眼去看看。
“好?！倍棚@彰于夢境中清醒，“夜已深，我送你回去歇息。”
再次站在火燒后的灌木叢外，不得不佩服自然之力的強大，這才多久，焦黑之處，竟然又開始泛起新芽。
可以想見，數(shù)年之后，這里又會是一片郁郁蔥蔥。
當(dāng)初也是在這里，她與趙霽探討涂銘樾將防線設(shè)在此處的用意，趙霽還趁機展示了其出色的箭法。
也正在那時，她聽到灌木叢內(nèi)有人呼喚她的名字。
仙兒，她早該想到的，這世間除了爹娘，還會有誰那樣親昵地呼喚過她。
爹的軟肋，除了自己就是娘，只要有人以此為要脅，他別無選擇。
杜顯彰見她駐足不前，“我陪你進去?！?p> 沿途地上都留有新鮮的腳印，應(yīng)該最近有為數(shù)不少的人進去過。
很快就到了趙霽第二次火燒后的邊界，再往里面其實燒得并不嚴(yán)重，倒是被砍出了一條寬闊的路。
杜顯彰在前面帶路，蘇無量則緊隨她身后，時不時感嘆，“可惜了那樣的機關(guān)，竟看不出絲毫過去的影子了?！?p> 趙霽最近就守在鄴城，寧仙兒說道：“畢竟有兵匪藏身過，這樣多半也是逼于無奈吧?！?p> 快到中心時，又是一片焦黑，可見當(dāng)初火燒的程度。
就算四處狼藉，依舊能看出昔日有人居住過的痕跡。
寧仙兒抬頭張望，所剩無幾的二層框架，依舊是灌木生成，可以想見往昔這里極難看見日光。
不覺眼眶發(fā)酸，娘是何其講究之人，卻不得不屈居于這暗無天日，陰冷潮濕之所。
不良于行，這四個字像刺扎入她心，痛得她整夜未眠。
“蘇無量，我想上去看看?！彼f完，蘇無量沒有猶豫，尋了處粗些的藤蔓攀上去，一番搜索后，在二層處探頭，“姑娘，以前應(yīng)當(dāng)有藤蔓織成的梯子，便于上下?，F(xiàn)在都損毀了?！?p> “你拉我上去?！?p> 寧仙兒剛說完，杜顯彰已于高處伸了手來，“我扯你上來?！?p> 她并不是矯情之人，伸出雙手，就這樣被杜顯彰輕巧拎了上去。
二層為了便于踏步，空隙處都用藤蔓枝條填滿。
孔洞大的也只有拔步床大小，小的連杜顯彰都得屈著腰。
如此憋屈仄逼之所，爹娘是如何熬過來的？
撫著焦黑的藤蔓，寧仙兒潸然淚下，“不管怎樣，總算知道他們還活著?！?p> 杜顯彰寬慰的聲音傳來，讓她抹去淚水，“我一定要找到他們。”
她一間間孔洞攀過，努力猜想哪一間才是娘曾住的，杜顯彰和蘇無量則默默跟在她身后，只在她需要幫助時援手。
就在她快要氣餒的時候，在一個孔洞的壁間，發(fā)現(xiàn)有人刻畫過的痕跡，可惜經(jīng)了火燒，變得模糊不清。
“像是及笄二字?！倍棚@彰辯認后說道。
寧仙兒拿出隨身的絲巾輕輕擦拭掉上層的黑色煙灰，顫抖的撫著上面的字痕，“是我娘的筆跡?！?p> 杜顯彰一聽，即刻去周圍細細尋覓，果然也有其他的刻痕。
有一處極深的刻痕，寫著‘仙兒’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