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追擊染翠
夢醒之后，趙霽那張公子如玉的臉，依舊無比清晰。
夢境是真實的，那是她記憶里最后一個快樂的端午節(jié)。
整個渚州城還未經(jīng)屠戮，到處彌漫著粽子香。
躺在床上發(fā)呆時，余婆婆輕叩了門響，“姑娘，醒了嗎？”
寧仙兒翻身坐起，立刻明白染翠應(yīng)當(dāng)還未回轉(zhuǎn)。
打開門，整個院子都是粽子香，“姑娘，早飯吃粽子，悶了一整個晚上，應(yīng)該入味了?！?p> 在前院看到蘇無量朝著她略微搖了搖頭，趁著余婆婆去廚房，悄悄告訴她，染翠跟丟了。
渚州城內(nèi)，竟然跟丟了？
寧仙兒有些不可置信，“被她發(fā)現(xiàn)了？”
蘇無量抿了抿唇，“小瞧她了?！?p> “去告訴杜大人?！睂幭蓛簺]有多想。
門扉被叩響，杜顯彰越過開門的蘇無量，看著對他一臉笑的余婆婆，“院外就聞到粽子香，我也正好沒吃早飯?！?p> 圍坐院中的小桌，憑各自的喜好吃著粽子，杜顯彰輕聲問她，“染翠還未回來？”
蘇無量立刻看了眼寧仙兒。
卻顯得有些刻意，寧仙兒怕又惹惱了杜顯彰，“整夜未歸，蘇無量他們?nèi)フ?，好像，”斟酌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跟丟了?！?p> 饒是杜顯彰都愣了神，一個粽子吃完，才問蘇無量，“在哪跟丟的？”
轉(zhuǎn)而對寧仙兒說道：“原本想今日帶你去分籍?，F(xiàn)在看來，要先將這件棘手的事辦了。”
染翠雖然行跡可疑，但畢竟未傷害過寧仙兒，她怕杜顯彰手段太過凌厲，“或許她另有，”
“沒有或許二字?！倍棚@彰像看傻子一樣看她，讓寧仙兒十分不爽，“我并非沒有妨著她，只是，”
“你這拖沓的性子要改改才好?！倍棚@彰接過她客氣遞來的熱茶，帶著茉莉和薄荷香，確實解膩?！澳悴皇菍こＨ?，更要當(dāng)心。”
寧仙兒心說，我哪里不尋常了？杜顯彰當(dāng)即吩咐親隨和蘇無量一道去看跟丟染翠的地方。
“你的聰慧要時刻留著才好?！倍棚@彰一口一口喝著熱茶，“我去城南看過，陳九說都是你的主意?！?p> “反正都入手了，總要盡快整理出來，才好住人做事?！睂幭蓛簡査?，“進展成什么樣了？”
這幾日都被困在院中，蘇無量無論她如何說，都不肯讓她離開半步。
“陳九在溝渠邊辟出一間茶鋪，若不是宵禁，生意應(yīng)該不錯?！?p> 寧仙兒也感嘆道：“是啊，若是天下太平，成德堂好些人，都能在城南安家了?！?p> “知道圣上見了你之后，問我什么嗎？”
寧仙兒一聽，“問什么？”
杜顯彰表情奇怪，“問我，是不是成德堂的推手?！?p> “自然不是?！睂幭蓛合乱庾R開口，要說趙霽，還有些沾邊，畢竟好些人手，都得益于他。
杜顯彰收起嘴角的笑意，“我又沒想跟你搶?！?p> 寧仙兒訕訕開口，“我不是怕你被誤會嘛！”
杜顯彰哼了聲，“圣上說，你比宮里十歲出頭的公主還要懵懂，不像是涂御史和我口中那個聰慧過人、仗義疏財，氣度勝似男兒的仁善娘子?！?p> 寧仙兒低下頭，“過后我也懊惱過，似乎忘了規(guī)矩，話也答得不好?！?p> “豈止不好，簡直錯漏百出。”杜顯彰犀利的點評更加讓她頹然，“我就知道?！?p> “他若是知道，你一慣如此欺人眼拙，偷奸?；?，就不會再輕看于你了?！倍棚@彰居然嘆了口氣，“我就是前車之鑒。”
“義兄，我不是成心的?！睂幭蓛旱慕忉屧桨l(fā)讓杜顯彰挑眉看她，“這義兄二字，怕也是你最好的擋箭牌?！?p> 寧仙兒豈能承認，“義兄，你不是說會出城嗎？”
“盧氏突然招供，只能先肅清城內(nèi)。”杜顯彰見她眼神顯而易見地暗淡下去，“至今并無確切消息，晚一兩日，應(yīng)當(dāng)無防?！?p> “要是真有爹娘的消息，義兄，你就當(dāng)與我不熟。”
杜顯彰沒有接話，而是默默飲茶。
之后借口去書房看前次未看完的書，再沒出來。
直到他的親隨與蘇無量相扶回來復(fù)命，“大人，那女子懂工夫。”
寧仙兒先是被他倆身上的血跡嚇到，更被這句話驚到。
杜顯彰難得擰了眉，“人呢？”
“逃了?！庇H隨似有幾分怕他，說得底氣不足。
杜顯彰眼神巡視過他倆身上的傷，“她一人嗎？”
“還有兩個幫手。”蘇無量接過寧仙兒遞去的水，“謝姑娘?！?p> 寧仙兒搖頭示意他不用客氣，“你倆，傷得重嗎？”
“沒傷到骨頭?！庇H隨看了眼蘇無量，“蘇兄弟腿上那刀，應(yīng)該要盡快止血?！?p> 寧仙兒滿臉擔(dān)憂，輕扶著他，“你手上的傷還未全好，這下臥床靜養(yǎng)吧?！?p> 蘇無量剛想逞強，就看到杜顯彰掃視過來的目光，不是對他的關(guān)切，而是醋意。
他自認對寧仙兒一片坦蕩，倒也不怕，“姑娘，我傷得不重?！?p> “我留四個人在這保護寧四姑娘，你們也留下養(yǎng)傷?！币姸棚@彰打算離開，寧仙兒說道：“你要去找他們嗎？”
“你擔(dān)心我？”杜顯彰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問她。
寧仙兒顧忌周遭有人，“義兄當(dāng)心?！?p> “渚州城出不去，我倒要看誰能翻起風(fēng)浪。”
蘇無量與受傷的親隨包扎了傷口，就去前院側(cè)房休憩，余下四個人，坐在前院，一臉淡然。
寧仙兒自覺退到后院，書房桌上，有杜顯彰未看完的書《渚州城札》，寧仙兒記得這是一本鄉(xiāng)野雜記，記錄著渚州古往今來的奇聞軼事。
左右無事，隨性而翻，看到一篇寫有城南的溝渠。
說是舊時傳說，溝渠有暗渠通往城外河流，那里曾有蛟龍出沒，后因修葺渚州城墻，生生將溝渠斬成兩段，還將城外的溝渠填埋。
至此后，城內(nèi)的溝渠失去出水之處，幾成死水。
若非如此，渚州本是藏龍之地。
寧仙兒想起幼時，爹曾帶她去過幾回，當(dāng)時溝渠的上游因為地下有出口水倒還清澈，但到了下游，因為只有兩口死水塘容水，就已經(jīng)腐臭味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