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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長安雪滿山

第五十四章 驛站暗殺

月落長安雪滿山 易城春 3016 2022-04-05 22:38:00

  馬車行駛至卯時的時候,他們終于來到了大周與大梁接壤的地方.

  說起來大概沒人會相信,爭斗不休的大梁與大周之間,竟然就只用兩塊小小的界碑隔開。

  一面界碑上用端正隸書寫著”大梁”,另一邊用鮮卑文刻著“大周”,然后又用小字隸書寫了一遍“大周”。

  馬車飛馳而過,揚起的灰塵飛到了兩塊界碑上,赫連歡深吸了一口氣,終于還是離了大周,到了大梁。

  馬車又走了大半日,這才重新停了下來。

  現(xiàn)在已經(jīng)未時,一路上幾乎都是干料,眾人心口都有些緊的慌。

  到了大梁的第一家驛站,他們終于吃上了飯。

  此時出門在外,便沒有多講究,六人圍著一張桌子一起吃。

  飯桌上,元子寧與阿虎都一本正經(jīng)地吃飯,蕭琮自然也不說話。

  只有赫連歡與洛九天閑不住,二人東拉西扯談天說地,倒說得十分投機,只是時不時招來蕭琮的一記白眼,示意他們好好吃飯。

  洛九天吃到一半,忽然目光飄忽,然后捂著肚子,嚷嚷著要去上茅廁。

  眾人沒有在意,自顧自的吃著。

  用了膳,天色便不早了,阿虎問道:“少主,我們還要趕路嗎?還是先歇一晚,明日再走?”

  蕭琮還未答話,便見洛九天一伸懶腰,開口道:“阿虎啊,這還用問嗎?自然是歇歇了!我們不累那馬也累了!”

  他說著起身便要上前找店家要房間,卻被蕭琮一把給拉了回來。

  “我的馬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駒,它們跑得動,用不著你操心?!?p>  洛九天一聽,頓時垮了臉色,不悅地說道:“不行,這風塵仆仆多少天了,我這臉都憔悴了,你知道的,這張臉可是我的命根子,我再怎么著也得……”

  “洛九天,你別給我找事兒行不行?”蕭琮凝眉。

  阿虎瞧著二人,只覺著一個頭兩個大。他看了看洛九天,這是老爺子的孫子,又看了看蕭琮,這是老爺子的外孫子兼大梁宸王殿下……

  而且老爺子臨行前也交代了,他們的人都認蕭琮為少主,一切聽從他的吩咐。

  這樣一想,阿虎知道該抱誰大腿了,抱歉了公子。

  他連忙勸著洛九天:“公子,咱們還是聽少主的吧,現(xiàn)在畢竟不安全,能走一段兒是一段兒不是?”

  可洛九天掙開他的手,往樓上跑去。

  蕭琮一驚,飛快伸出手去攔,卻最終沒有攔住。

  他慍怒道:“洛九天,你不要這么小孩子心性好不好?我……”

  話還沒說完,他便頓住了。

  只見洛九天跑到樓上,趁著驛站的人不注意,打開了其中一間客房,里面坐著兩個壯年男子,注意到被人撞開房門,頓時目光不善地看著門口。

  二人皆下意識地去握腰間的刀劍,卻悻悻地收回了手,現(xiàn)在,他們二人皆是普通農(nóng)夫的打扮,身上根本沒有帶刀劍!

  這動作自然瞞不過一行人的眼睛。

  蕭琮收回了責備的話,如鷹隼般犀利的目光盯著那樓上的二人。

  洛九天這時,才故作驚訝地“哎呦”了一聲,然后對著里面的二人抱歉一笑,說道:“對不住了二位,我這手抖,猝不及防地就開了您二位的門兒,真是該打!”

  說著訕笑關上了門,他慢慢下樓,踩在凳子上,低低地開口解釋:“方才我瞧見那二人,面色肅殺,還隱隱約約向我們看了一眼,我借著去茅房的空兒,偷偷跟著他們,找到了他們的房間,還在他們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衣袖里的東西拿出來。

  是一枚小巧的信號彈,通體漆黑,上面什么記號都沒有,一時無法判斷這是誰派來的。

  現(xiàn)在這樣敏感的時期,一絲風吹草動都讓人警惕,更何況現(xiàn)下的情形。

  若猜得不錯,那二人應該是沖他們來的,或者說,是沖著蕭琮來的。

  不管是不是,他們都得多個心眼,若是,便直接解決掉他們,若不是,他們也得提高警惕,免得節(jié)外生枝。

  赫連歡扶額,無比煩惱地揉了揉眉心,跟著蕭琮,果然是麻煩不斷。

  她就說她上輩子造孽,不然怎么惹上蕭琮這么個爛攤子。

  蕭琮放下手中的筷子,站了起來。

  “既是如此,你不愿走便不走吧,今夜且歇歇腳,明日一早啟程?!?p>  洛九天一聽,笑得眉眼彎彎,愜意地一托腮,說道:“哎,這就對了嘛,趕路也沒這么個趕法??!本公子乏得很,你們誰都別來吵我??!”說罷,瀟灑起身,直接對小廝一招手,由他帶著上了樓上的客房。

  夜至。

  今夜夜空不大好,不見星月,不見晴云,漆黑一片,冷寂幽深。

  夜里的涼風透過窗戶吹入房中,蕭琮輕輕咳嗽了幾聲。

  他身披玄色裘衣,從床榻上起身,來到那窗戶旁邊,想要把窗戶關上。

  夜里的涼風吹起他的玄衣,墨色紛飛,正如今夜的烏云。

  他對著窗外頓了一下,突然一個閃身,堪堪避開了致命一擊。

  一道黑影倏的閃了進來,手里的寒刀直沖著蕭琮的心臟。

  蕭琮目光一沉,沖著一片漆黑喊道:“阿虎!”

  頓時,房間內火光四起,角落里站著蕭琮、洛九天與赫連歡,房間最中間身材魁梧的阿虎利落出手,直接刺中了那人的左肩。

  那黑衣人有些懵,他們早就探查過,房間里明明只有一個人的……明明只有一個人的……

  他目露驚慌之色,正要跳窗而逃,忽然被洛九天撒了一道,軟骨散頓時彌漫整個房間,而他們四人之前吃了解藥,此時都安然無恙。

  那人筋骨跟散了架似的,再也動彈不得,但目光如刀,森森地望著四人。

  洛九天揚唇一笑,踩著輕快的步子走到他面前,彎下身子,對上他兇狠的目光,一把扯下了他的面罩——果然是白日里見到的那人。

  他用指尖托起那人下巴,面上神色慵懶又嫌棄,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你們是誰派的?”

  那人不語,還是森然地看著他。

  洛九天輕嘆了一聲,然后輕輕地笑了,說道:“那我救不了你了,走好?!?p>  他話音剛落,阿虎手一揚,那人頃刻間斃命。

  蕭琮望著窗外清寒的夜,開口道:“他們是算準了,我不管從何處回來,定會在這個驛站落腳,于是早早就布下了人手。呵……他們最不希望看到的人,最終還是要回來了……”

  他有一點傷感,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對,還有一人……”

  眾人恍地反應過來,洛九天率先開口,驚道:“遭了!還有那小子!”

  他們?yōu)榱搜谌硕浚还查_了四個房間,但實際上卻只住了兩個房間,他們四人在同一間,另一間歇著行動不便的元子寧!

  隔壁。

  元子寧正要入睡,聽到窗外窸窣作響,頓時提高警惕,不動聲色地握緊手邊的劍,面上卻裝作已經(jīng)睡著。

  他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只見一道黑影順著窗戶潛入房間,正緩緩向他靠近。

  他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從來連睡覺都不敢睡熟,且手邊時刻放著劍,如今突遇暗殺,倒也沒有太驚慌失措。

  忽然,夜里響起響亮的煙火聲,那黑影連忙回到窗戶前去看,果然是熟悉的信號彈的煙花。

  這個信號彈是行事成功的意思,既然這樣,那便是已經(jīng)刺殺成功,既然他來的這個房間不是蕭琮,且上面也交代了,解決了目標就要迅速撤退,不可節(jié)外生枝,所以他想也沒想直接從窗戶外跳了出去,暗黑的身影頓時消失在夜幕之中……

  這人突然接到信號離去,卻讓元子寧心中一驚,他們是得手了嗎?

  他擔心著蕭琮,正準備過去找他們,卻見房門被突然打開,而蕭琮正好好地站在那里。

  蕭琮走到他面前,問道:“你如何?”

  元子寧回道:“我無事,主公怎么樣?”

  “無事?!?p>  元子寧看了一遍,這才發(fā)現(xiàn)蕭琮、赫連歡和洛九天都在,可貼身保護的阿虎卻沒影兒。

  “主公,阿虎怎么不在?”

  “他去追暗殺之人了?!?p>  元子寧頓時皺了眉:“如此一來,便無人保護主公了?!?p>  “無妨,我已經(jīng)恢復些許,自保之力還是有的。倒是你……”

  元子寧胸口致命一劍,若非洛九天醫(yī)術超絕,他怕是連命都保不住了。

  元子寧見蕭琮擔心自己,心中微微動容,他自是知道蕭琮是什么樣的人,能得他一份擔憂之意,很不容易。

  他掩下心中思緒,回道:“我無大礙,只要有劍,也可自保。”

  至此,幾人一時無話。

  他們這才剛剛到達大梁,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要出手了,誰知道前路又會有多少兇險。

  他們心中都無比清楚,這千萬的廝殺與險境,都是拜蕭琮一人所賜,但他們卻都有與他共風雨同進退的理由。

  赫連歡是因為一個承諾,一個可解北城危局的承諾;洛九天是為了一個真相,一個父親慘死的真相;而元子寧,則是因為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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