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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長安雪滿山

第十二章 北城長史

月落長安雪滿山 易城春 2968 2022-02-27 22:24:00

  長史府。

  雖已入夜,可風雪依然。

  雪落成白,鋪就整個屋檐,檐下掛著的火紅燈籠也被白雪淹沒,只露出斑斑點點的猩紅。

  偌大的長史府三個大字比劃蒼勁有力,然,在這夜空中卻顯得分外清寂寥然。

  檐外一只朱頂雀掠過天際,飄飄然落在最高的檐角上,抖了抖身上的飄雪,忽然一聲凄慘至極的悲鳴響徹天際。

  原來,它被凍傷了翅膀,再也無法翱翔長空。

  它飛不動了,便只能向著墨色天空,吟唱最后的挽歌。

  聽到這悲鳴,一道素白身影凌空而起,躍上了房檐。

  那身影小心翼翼地在檐上四下尋找,當他細長的手指觸到那一團溫熱,輕聲笑了笑。

  “也是你命好,落到了我家檐上,莫怕,我這便帶你下去。”

  他伸出手,將那只凍得不成樣子的雀兒慢慢揣在懷里。

  屋內(nèi),燈火通明,他一襲素白衣衫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出微紅的色彩,也襯得他面色紅潤。

  他席地而坐,對著外面道:“來人,拿些黃米過來。

  外面的人微微一怔,但不敢多問,只道了聲“是”便匆匆離去了。

  片刻后,一人拿著一只精致的繁花文刻琉璃碗,里面盛著一小堆飽滿的黃米。

  來人躬身道:“大人,您要的東西?!?p>  “嗯,再去找些治傷的藥來。”

  “是。”

  那人不經(jīng)意地抬頭,正瞧見一只極漂亮的朱頂雀靜靜地臥在他的素白衣衫上,此刻正凍得奄奄一息。

  他摸了摸那只朱頂雀的羽毛,面上露出溫和的神色。

  這時,從外面的風雪中忽然走來一侍衛(wèi),一襲黑衣,通身的肅殺氣派。

  他朝著那白衣男子頷首,語氣嚴肅,說道:“大人,打聽出來了,說是定北侯府內(nèi)住著一位貴人,但那人身子不好,在風里著了寒,如今正昏迷著,沒個三五天怕是醒不過來?!?p>  “那人是誰?”

  白衣男子聲音瞬間冷了下來,全然沒有剛才的溫和氣質(zhì)。

  “回大人,定北侯府的人口風極緊,屬下不敢直接去問,是從今兒個的大夫口中得知的消息,那大夫自然不知此人的身份,不過……”

  “不過什么?”

  他將手邊的黃米一粒一粒地塞進那朱頂雀的口中,但那雀兒卻是不領情,幾乎都吐了出來,而他卻是少有的好脾氣,不厭其煩地喂著它。

  “不過倒是聽說,那定北侯許是著急了,不小心說漏了嘴,那大夫聽到了……聽到了‘長安’二字?!?p>  聞言,他的手微微一頓,心中思忖著:“能讓定北侯如此相待的人定是身份貴重,還有這‘長安’二字,普天之下當?shù)蒙线@個封號的貴人,怕是只有那長安王宇文懿了?!?p>  長安王宇文懿,倒是個地位非凡的人物,不過在他未出手之前,還不能輕舉妄動。

  哪個先忍不住,哪個便失了先機。

  于是便對那人說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定北侯府的事兒且隨他去。”

  “是?!?p>  待那人遠去,他輕輕摸了摸朱頂雀的腦袋,溫聲道:“小東西,你再不吃只怕要真的餓死了。”

  他輕輕地說著,雙手慢慢撫摸著它的脊背,說不盡的溫情。

  懷中的雀兒似乎是聽懂了他的話,竟慢慢吞下了幾粒黃米。

  他會心一笑,道:“這才好,總歸是要活下來的,暫時屈居人手也沒有什么。我答應你,待你這傷好了,我必然送你入山。

  這里……這里總歸是不好的,烏煙瘴氣,不成樣子。

  你可知,我多想跟你換換,你來這人世走上一遭,我去那山林暢快一番。

  ……

  想來,那兒定是極好的風光?!?p>  定北侯府。

  “哦?你是說,那長史府至今還沒有動靜嗎?”

  宇文懿有些驚訝,看來這個北城府長史不是個省油的燈,若是旁人,怕是早就忍不住了,而他卻如此沉得住氣。

  他不禁問道:“侯爺可知,此人是個什么來歷?”宇文懿背靠著舒適坐墊,一襲天青錦袍,一只白玉替簪,氣定神閑的模樣仿若一幅畫。

  定北侯輕聲嘆了口氣,說道:“此人說來也是個厲害人物。王爺你可知……臨安城?”

  宇文懿聞言,吃了一驚,手中的茶也微微晃了晃。

  “臨安城本是一座獨立的城池,城主便是蘇臨安,此城是他一手建起來的。當時江夏府南角有極重的瘴氣,無人敢過去,是他在那兒闖下了一片天地。除了瘴氣,建了良田,眾人擁護,便做了那兒的城主。

  直到……直到陛下覺著那臨安城是個隱患,直接派了人帶兵過去?!?p>  宇文懿接過話道:“本王雖不大關心窗外之事,但這臨安城主的風采也還是略有耳聞的。當年他為著那一城百姓,領著他們?nèi)读苏\。聽說父皇感念,還封了他做尚書?!?p>  “是啊,本來也是樁美談,可是沒想到啊,蘇臨安后來被人指摘,說是……說是貪污受賄?!

  不過他那樣的人物,會做出這樣的事兒來嗎?當時他作為一城之主,管著邊貿(mào),見過多少好東西?還……還貪污受賄?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他說的有些激動,已然忘了眼前還坐著一個長安王。

  宇文懿面上倒是看不出來有什么反應。

  定北侯激動之中才發(fā)覺不對勁兒,連忙起身告罪:“王……王爺,我一時……一時失言??!”

  “無妨……你接著說吧?!?p>  定北侯擦擦額頭的汗,慎重地想了想,接著說道:“后來據(jù)說是人證物證俱全,便被發(fā)落了,罷免了他尚書的職位,下放到北城府做官。他兢兢業(yè)業(yè)勤勤懇懇地干了一陣子,便被提升做了北城府長史,可誰知好景不長……”

  宇文懿抿了口茶,問道:“哦?可是其中還有什么波折?”

  定北侯又是一聲長嘆,一副英雄嘆惋的樣子。

  “是啊!后來,北城府有了一場蝗蟲之災,他正想法子解困,但帝都卻傳來消息,說是大祭司指天問命,算出來正是因為有了他蘇臨安,才有了這般禍事,于是府都百姓就義憤填膺地要把他燒死,以此乞求上天垂憐?!?p>  宇文懿放下茶杯,面色蒼白。

  “虧得白將軍前來相救,這才……這才免被活活燒死!至此這位蘇大人,好似變了一個人,不問政事,深居簡出,聽說……”

  定北侯說及此,連忙向四下看了看,確定周遭無人才又低聲開口:“聽說后來好像真的做了貪贓枉法的事兒來,想來只怕這蘇大人是寒了心了……但……我還是覺得他不會這樣……”

  他最后一句話聲音低若蚊蠅,也不知道宇文懿聽沒聽到。

  宇文懿忽而起身,行至窗前,只見院外飛雪,寒風凄凄,終是嘆道:“英雄末路,難問前程;佞臣當?shù)?,珠玉蒙塵。這位蘇長史,也是個苦命人。然……”

  他轉(zhuǎn)身看著定北侯,話鋒急轉(zhuǎn),語氣微沉:“然他終歸是我大周臣民,實在不該私通外敵,叛國背主,不忠不孝。”

  想到如今天下紛爭,宇文懿不禁嘆了口氣。

  定北侯聽著話頭不對,忙道:“王爺息怒,這蘇臨安確是罪無可恕,但他也是個極聰明的,遲遲不肯出手,我們抓不住他的把柄??!

  哎?王爺,你命我盯著點兒長史府,為何肯定是那蘇長史在背后使手段?而不是其他大人?”

  宇文懿坐下來,輕飄飄一句:“因為他是、長——史——”

  定北侯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這開山用火器的大事兒,只能經(jīng)過長史的手令才可,且王爺之前說,帝都早已派來錢財貨物救災,這一接應事宜也是要他蘇長史來管的。

  若是他不點頭,這樣一番事是萬萬做不下來的,他確實是那個最可能的人,或者說、是那個唯一的人。”

  雖說他總覺得蘇臨安不會做出這事,可這事實擺在他面前,也由不得他不信。

  他突然為蘇臨安難過了起來。

  “方才聽了侯爺所言,更證實了本王的猜測,只怕是那蘇臨安,錯不了了……”

  宇文懿心中郁結,想來蘇臨安也是個人物,落到如今的田地,真是令人扼腕,但也是他咎由自取。

  只是,他為何覺得此事沒那么簡單,似乎其中另有隱情。

  曾經(jīng)那樣愛民如子的人,曾經(jīng)的一城之主,如今的一府長史,究竟是什么讓他成了這個樣子?

  突然,定北侯府的管家驚慌失措地進來,但還不忘行禮,

  定北侯皺了皺眉,問道:“怎么了?為何這般驚慌?”

  那管家神色張皇,說道:“方才府中嬤嬤出去采辦,遇著個長史府的侍婢,哭天抹淚地拉著那嬤嬤哭,說是看了不該看的東西,現(xiàn)下要被東家打死,讓嬤嬤救她。”

  宇文懿聽到長史府三個字,神經(jīng)立馬繃緊,問道:“那侍婢還說什么了?她看到了什么?”

  管家答話:“是……是成箱的金銀!就在地窖里……”

易城春

無獎競猜~~咱們這位長史大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風光霽月五好青年or深不可測權臣奸佞  ?。ù饝銈兊募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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