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半晌后,格林抬起頭,語氣篤定地說道:“以我的力量,想啟動它并非難事?!?p> “你是說……光憑你自己的力量就能夠啟動它?這怎么可能?”伊芙一臉訝異地問道。
其余的法師們同樣要不滿臉驚訝,要不臉上寫滿了不信。
畢竟傳奇法師也是人,摩恩奇菈和賽爾賓同樣都是傳奇等級,他們就算把身上所有的力量都灌進戰(zhàn)船中,并且反復好幾次,也依然遠遠不到啟動它的最低限度。
“你們不行,但我可以,甚至連改變大小都可以交給我?!备窳謸u了搖頭,解釋道:“以前我在尋找世界樹種子時,受到過世界樹的祝福,這股力量正好適合使用這艘船?!?p> 他剛才實際測試過,發(fā)現這艘船與古鏡一樣,都是能夠運用神能的物品。
與古鏡的不同之處是——
古鏡更接近于一個神能儲存釋放裝置。
狹義上來說,古鏡并非在用神能施放法術,而是將高度凝聚后的神能一股腦砸向敵人而已。這種原始的攻擊方式既耗費能量,效率又低,但得益于能量位階上的壓制,有著非常強大的殺傷力。
而那種攻擊方式又與古華夏神祇們的戰(zhàn)斗手法如出一轍,區(qū)別在于省略了通過儀式將神能衰變成次等能量這個步驟而已。結合鏡身上的那些弱效原初符文,格林猜測可能是由神祇或者亞特蘭提斯研究員所製造出來的武器。
這艘船則完全不同,剛剛他在輸入微量神能后,那股能量竟自發(fā)地在船體內組合成了一個法術,且這個法術他居然還認識。
那分明是個簡單的二環(huán)魔法——開鎖術!
開鎖術在完成后,便輕易地打開了一個神能版魔法鎖。
只不過麻煩的是,同樣的鎖竟還有六萬多個,而且它們還具備某種類似時間回溯的能力——此時被他打開的鎖和被魔能破壞的那些鎖,全都如同倒放的電影般,正在緩緩恢復其原有的樣子。
格林對古代已經存在神能魔法這件事感到有些困惑,更不能理解它的回溯原理……以及這個“開鎖”的意義。
不過亞爾夫海姆人之所以會耗費如此巨額能量才能啟動它的原因,倒是已經顯而易見了。
神能魔法鎖的堅固程度,遠遠高過一般的魔法鎖,且只有由神能施放的開鎖術能夠開啟。
亞爾夫海姆人在鑰匙對不上的情況下,只能用海量的魔能來進行暴力破解。
但若輸入的是神能,解鎖這些法陣就相對輕松許多了。
至于其改變大小的機制,在神能鎖被全部解開前尚不清楚,只能假定為確實會耗費那么多的能量。
按照格林極不精確的精確估算,十個開鎖術大約會需要一單位神能,也就是說解開所有的鎖大約要六千單位的神能。
但如果加上改變大小,可能就會暴增到至少十萬單位了——那可是整整四十只雅典娜加起來的量!
好在相比六個月的歐盟用電量或者數億的魔能單位,這個條件還是簡單太多了……
伊芙思索了半晌,便點頭說道:“世界樹的祝福嗎……我了解了,那么充能的事情就有勞你了?!?p> 長老會的成員都知道格林曾與世界樹溝通的事情,雖然受到世界樹祝福這件事他們也是頭一次聽說,但并沒有感到太過意外。
其馀法師則不太相信他能以一己之力啟動斯基德普拉特尼,因此還在議論紛紛地騷動著,不過格林沒空再給他們解釋一遍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什么時候可以開始?”格林向兩人問道。
伊芙打量了一會兒風塵僕僕、疲態(tài)難掩的格林,輕聲說道:“根據我們的經驗,短時間內充能進度是不會被重置的,因此途中你需要休息的話也可以隨時中斷。不過你還是先吃點東西洗漱一下再開始吧?這畢竟不是一件簡單的工作。”
格林對此倒是有不同的理解。
神能鎖的回溯應該是持續(xù)在進行的,只不過在它完全恢復成鎖之前,無法構成“鎖”應有的功能,而亞爾夫海姆人的解鎖方式又不太“標準”,使得每個鎖的回溯時間變得長短不一、難以計算。
因此才會導致他們得出了“短時間內不會重置”,這種不精確,也不完全正確的結論。
但他只是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斯基德普拉特尼是非常特殊的神器,各種特性都涉及到了他的知識盲區(qū)。
尤其是疑似能夠進行“時間回溯”的神能鎖,即便他這個以“神能魔法發(fā)明者”自居的人都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因此就算對神能有著比他們更深的理解,他此時也沒理由否定亞爾夫海姆人多年的研究成果。
“我呃……我就先回去了。”摩恩奇菈瞥了眼伊芙,又朝格林點點頭說道:“聯合國那邊還有不少關于這個計畫的手續(xù)需要我處理,有事的話隨時歡迎來我辦公室?!?p> 說完,她便往來時的方向離開了。
而其他的法師們在跟他寒暄幾句后,也各自離開了。
充能工作雖然已經有格林獨力承擔,但他們依然還有一堆工作得進行,尤其船隻抵達目的地后,會需要極為大量的精確計算,才能在保證“地球”安全的前提下完成任務。
不過這些工作就與格林無關了,他到時候光是輸出神能,就不可能有閑暇顧及任何事情了。
畢竟將其放大所需要的神能,可是遠遠超過解開這些神能鎖的。
好在只要是能量的事,對格林來說就不是問題,畢竟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體內究竟有多少神能。
現在他唯一存有疑慮的,便是即將擔任掌舵者的雅爾默。
……以及某只滿臉鬼鬼祟祟,不知道在謀劃些什么的吸血老鼠。
……
一個小時后,洗漱干凈的格林穿著輕便而獨特的精靈服飾,來到摩恩奇菈的辦公室。
輕輕敲了敲門后,里面便傳出了摩恩奇菈的聲音:“請進?!?p> 大德魯伊的辦公室與外面的環(huán)境有著不小的差異,翠綠的藤蔓和樹葉纏繞著四壁,繪製出了自然而富有美感的圖樣、粉色的花朵點綴著每一個角落,不斷散發(fā)著甜而不膩的清新香氣。
草地上,幾隻白兔、水豚和小貓正歡快地蹦蹦跳跳,而一頭長得有些過于可愛的……哈士奇?則悠閑地躺在地上打盹。
光是進入房間,似乎就能讓人瞬間放松下來,尤其那些可愛的小動物,足以讓任何人的精神得到治愈。
不過格林只是瞥了眼那只有些違和感的狗,便不再關注這間充滿少女氣息的辦公室。
他筆直地走向正背對房門站在桌前的摩恩奇菈。
她似乎正在細心照料著辦公桌旁,一棵長著碩大果實的怪樹。
“格林?”
她愣愣地打量了格林好幾秒后,猛然轉回了腦袋。
一邊繼續(xù)照料著果實,一邊神態(tài)稍顯僵硬地問道:“……找我有什么事嗎?”
格林點點頭,語氣有些沉重地說道:“摩恩奇菈,有件事情我認為你必須要知道,雅爾默的身體現在……”
在雅爾默拒絕與他溝通的當下,他只能嘗試私下找摩恩奇菈談談這件事。
摩恩奇菈聽完后,停下手上的工作,滿臉古怪地反問道:“你說的我當然知道。我好歹也是亞爾夫海姆的大德魯伊,怎么可能會看不出來?”
她自稱為德魯伊的職業(yè),其實就是一種偏好使用自然與生命法術的法師,與一般法師的不同之處在于——他們更多的是使用生命能量,而非魔能,兩種能量使用方式上的差異,導致他們對感知能力的需求,遠遠大于精神力。
在亞爾夫海姆,這個職業(yè)幾乎等同于地球的醫(yī)生,而她作為僅存的傳奇德魯伊,便是整個亞爾夫海姆首屈一指的頂尖醫(yī)生,自然沒理由會看不出雅爾默的狀態(tài)。
“你既然知道,為何還會同意讓他擔任掌舵者呢?他的身體根本撐不了幾天。”格林疑惑地問道。
摩恩奇菈神色有些遲疑,卻咬著牙堅決說道:“因為他說他辦得到?!?p> 格林聞言,皺起眉頭質疑道:“我知道愿意犧牲自我是一件值得贊許的事情,但今天這件事事關整個歐洲,乃至整個世界的安危。我不認為我們應該將這樣的重責大任放在一句毫無根據的空話上。”
她沉默了良久,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格林……你會有疑慮我能理解,但我相信他的承諾,我希望你也能相信他一次?!?p> “相信?如果他別有所圖,我們的信任也承擔不了后果,不是嗎?”
“但……”
摩恩奇菈還想解釋,卻被格林粗魯地打斷:“更何況,我也沒有在他身上看到任何值得我信任的要素。”
此話一出,摩恩奇菈腳下的土地,瞬間被猙獰而巨大的荊棘穿透。那些幻化出來的小動物也散落成了一地樹葉,只剩那隻不自然的哈士奇依然留在原地。
哈士奇目瞪口呆地看了幾秒自己突然“暴斃”的朋友們,鬼哭狼嚎地鉆到辦公桌下面躲了起來。
“……你和雅爾文最近有些齟齬我知道,但我可不曾聽聞他在你背后說過這種話……甚至正好相反,他嘴上說反對你,心里卻一直記著你對精靈,對亞爾夫海姆的恩情。你做出的判斷和決定他從來也都是不遺馀力的,你應該很清楚這點才是!”她緊盯著格林,語氣越發(fā)嚴厲起來。
“以前也許是這樣沒錯,但以前是以前!誰知道現在的他會干出些什么?反正我不認為他現在這個鬼樣子還能……”
“夠了!”
她纖細的雙手猛然揪住格林的領口,聲嘶力竭地喊道:“你知道他是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你知道他為了這個世界犧牲了多少嗎?你不知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荊棘如同憤怒的蟒蛇般捲上格林的腿,鋒利的銳刺輕易地穿透他的衣服,閃爍著金光的鮮血也隨著枝枒緩緩流淌到地面。
腿上的疼痛讓他想要發(fā)起反擊,但他卻突然注意到,摩恩奇菈此時的表情雖然有怒火,更多的卻是悲傷。
“呃……”
看著她不斷滑落臉頰的淚水,格林總算冷靜了下來。
他這才驚覺到自己的狀態(tài)有些不正常。
雅爾默最近總是在針對他的惡劣態(tài)度,本就讓他隱隱憋著股氣,心里難免會反射性地對雅爾默產生對等的猜忌。
再加上這幾天挫折不斷的經歷,讓他的精神變得有些不穩(wěn)定。
本來這也不算什么,反正他也很少會與雅爾默接觸。
但此時摩恩奇菈那股自然的氣息,讓他感到心神放松之余,也把此前的情緒一股腦地傾瀉了出來。
他有些窘迫地低下頭,充滿歉意地說道:“我確實……不知道。對不起,是我太武斷了,請讓我收回剛才說過的話?!?p> 摩恩奇菈深呼吸了兩次,緩緩恢復了平靜,而那些荊棘也收縮回了地下。
她那雙纖細潔白的長耳朵耷拉下來,表情滿是愧疚和后悔:“那個……我才應該道歉……最近接二連三的噩耗,讓我的精神有些緊繃,我只是……我平常不是這樣的……真的……”
她蹲下身輕撫格林的腿,以自然法術愈合了他的傷口。
“……”
兩人沉默了半晌后,她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小聲地說道:“他的妻子,昨晚離開了……”
雖然沒有指名,但格林知道她是在說雅爾默的。
“……跟我說說他們,可以嗎?”
摩恩奇菈深呼吸了一次后,向格林點了點頭。
她一邊輕柔地撫摸著怪樹上的果實,一邊緩緩開口說道:“她的名字是沃倫.伊絲弗,在我們的語言中,意思是春日的翠鳥。人如其名,她是一位如同春天般令人感到溫暖的女孩,我們喜歡叫她……沃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