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落地窗照射進來，均勻地灑在湯妍身上，而湯妍坐在陽臺的吊椅中，捧著一本書，靜靜地閱讀。
梁宥凡下課回到家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遺世獨立、歲月靜好，這些美好的詞匯統(tǒng)統(tǒng)涌上他的心頭。
“可算出太陽了。”心里有好多話想說，嘴比腦子快，梁宥凡先挑了這一句。
“回來啦?！睖牭搅哄斗驳脑挵杨^從書中抬起，目光溫柔地看向他。
逆著光，梁宥凡其實看不清湯妍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她一定是在甜甜地對他微笑。
“是啊，總算出太陽了，這里的天氣跟上海差不多，總是陰雨。不過阿拉是上海人，阿拉習(xí)慣得很?！睖又哄斗矂倓偟脑捳f道。
“我也很習(xí)慣?！绷哄斗沧叩綔砬?，俯下身子，在她的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因為有你在身邊?！?p> “討厭。”還是熟悉的軟糯語調(diào)，還是熟悉的臉紅偷笑。
“在看什么？”梁宥凡又走到湯妍背后把她攬在懷中。
“《留德十年》?！睖褧e起來給梁宥凡展示封面。
“怎么？想去德國留學(xué)？”梁宥凡又露出了他那一排大白牙和大大的酒窩。
湯妍打掉他的手，“你就沒個正經(jīng)。這是季羨林季老寫下的他在德國留學(xué)十年的經(jīng)歷，上一部戲我演留學(xué)生嘛，所以買來讀讀加深下體會?，F(xiàn)在你又正好在留學(xué)，我應(yīng)個景再讀一遍?！?p> “我的小湯包這么有思想有文化啊，我都怕追不上你了?；仡^你也借我看看，我也讀讀大師的作品受受熏陶?！绷哄斗惨恢备┲恚掳驮跍绨蛏陷p輕地蹭來蹭去。
“就知道阿諛奉承我。好啊，讀完這遍就借給你看，看了你就會知道你現(xiàn)在有多么幸福。”湯妍說這句話本是因書中寫道季老的留學(xué)生涯處于戰(zhàn)亂年代，因季老在留學(xué)之日經(jīng)歷物質(zhì)匱乏、空襲轟炸、歸家困難重重而發(fā)出的感嘆。
梁宥凡顯然不太知曉她這層意思，他把臉貼近她的，攬在她腰間的手收緊了些，“是啊，我好幸福。”
“小湯包，你還記得你曾經(jīng)看過一座城堡嗎？”本想挑一個日子鄭重其事地說出這件事，但在早春三月的午后暖陽里，梁宥凡突然覺得，此時此刻，就是最好的時刻。
“記得呀。當時跟你吵架說過的。”湯妍合上書，專心和梁宥凡說話。倒不是怕看書耽誤了和梁宥凡聊天，而是不想一心二用，褻瀆了大師的文字。
“我預(yù)定下來了。”
“作為我們婚禮的場地。”
“最快今年冬天，大概你生日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在那里舉辦婚禮?！?p> 梁宥凡一字一句地說。
湯妍看著窗外陽光下正茁壯生長的嫩芽，感受著梁宥凡擁著她的溫暖，鼻頭一酸，眼眶也隨之溫熱。
“梁宥凡，你這是在向我求婚嗎？”湯妍不敢轉(zhuǎn)身看向他，怕一接觸到他的目光，自己的淚水就會掉落；也怕梁宥凡看到自己眼中的淚，這么潦草的求婚她還能感動，太沒出息了吧。
“那，你答應(yīng)嗎？”梁宥凡松開湯妍，走到她面前，單膝跪地。
“這么突然、這么敷衍、這么潦草的嗎？”湯妍嬌嗔著，眼眸水汪汪的，臉頰上酒窩顯現(xiàn)。
梁宥凡牽起她的手，也紅著雙眼，“本來是想找個特別的日子，把鮮花、蠟燭、紅酒、鉆戒都準備上的，但是今天，此情此景，情不自禁?！?p> “城堡我早就訂好了，那個時候甚至都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和我在一起。鉆戒我也看了好幾款，但都拿不定主意，還是想你親自過目挑選?！?p> “小湯包，我是認真的?！?p> “如果你想做婚前財產(chǎn)公證我們就去，你的都還是你的，我的也都是你的?！?p> “我們一起分擔家務(wù)，我給你做飯、你從背后抱著我；我一不注意把臟衣服亂扔了，你嫌棄地撿起來教育我，然后我乖乖地拾好放進洗衣機洗干凈；你高興的時候喂我兩口水果，我給老婆放好洗澡水……如果你不想做任何家務(wù)也沒關(guān)系?！?p> “你還是可以發(fā)展你的事業(yè)，我和我的家庭都不會要求你犧牲自己的任何一切為家庭讓步?！?p> “我也知道，其實我們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結(jié)婚也許會改變什么，也許又什么都不會改變。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日子也許會很平凡平淡，也許我們也少不了為雞毛蒜皮拌拌嘴，為孩子的教育問題小小地爭論，我也不能夸下?？诒ＷC婚后我能做到十全十美絕對不會惹你生氣讓你心煩，但……我想和你結(jié)婚，這種想法很強烈也很堅定。我想用這種方式，用國家、政府、法律承認的方式，作為我愛你的承諾。我是你的王子，也是你的騎士，只要你愿意，在我這里，你永遠都是小公主。”
“小湯包，我愛你。你愿意嫁給我嗎？”
梁宥凡一直單膝跪在地上，流著眼淚吸溜著鼻涕說完了他的求婚發(fā)言。湯妍能感受到他牽著她的手有微微的顫抖，她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男孩的赤誠勇敢和男人的堅定成熟。
湯妍從椅子上起來蹲到地上，保持和梁宥凡同樣的高度，緩緩環(huán)抱住他，梁宥凡臉頰的熱度傳遞到她的耳朵，“我愿意，和你一起努力?！?p> 兩個人結(jié)結(jié)實實地相擁著，邊流著淚邊咧著嘴笑，夕陽投射在這對戀人身上的光芒似乎都比以往更加柔和絢爛。
“梁宥凡就這么跟你求婚的？”顏夢仔細欣賞湯妍鉆戒的同時也不忘發(fā)問。
“是啊。就是這樣。戒指都是后補的呢?！睖侠蠈崒嵒卮稹?p> “沒想到，真沒想到?！鳖亯魮u頭感嘆，“本以為按照梁宥凡的性格，求婚肯定是大場面，很轟動的那種，然后你倆上個熱搜，整個頭條，爆了，服務(wù)器都癱瘓了?！?p> “我也沒想到。沒想到是這種方式，也沒想到他會跟我求婚，更沒想到這么快。”湯妍淡淡地說，嘴角上翹的弧度很好看。
“那你會覺得有遺憾嗎？例如沒有盛裝出席，沒有親友見證，沒有鮮花、鉆戒、氣球等等。”顏夢心想，如果湯妍有遺憾，那就攛掇梁宥凡再補辦一個隆重的求婚儀式。
“不會?！睖麍远ǖ負u頭，“他這樣平常的求婚，反而讓我覺得很踏實，很真實。沒有那么多烘托氣氛的擺設(shè)，沒有鏡頭，沒有聚光燈，更覺得是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在扮演某個角色、在演繹誰的情緒?！?p> 那個平淡無奇的下午，湯妍和梁宥凡在地毯上相擁，沒有過多的話語，也沒有更加親密的舉動。直到兩個人腿都麻了，索性直接坐在地毯上，她被梁宥凡擁在懷里，后背輕輕貼著他的胸膛，一起看窗外的晚霞和夕陽。
那個畫面，在湯妍的腦海里，就像一幅印象派的畫作，永遠鮮活，熠熠閃光。
“看你臉上的笑容就知道你一點都不遺憾了?！鳖亯敉兄蛉?，“戀愛中的女人啊，說什么都冒粉紅泡泡。行吧，梁宥凡還真是長進了，成熟了，這門親事我同意了，回頭讓我閨女給你倆當花童。你倆婚禮打算怎么辦呀？”
“那太好了，求之不得。”湯妍先是噗嗤一笑，轉(zhuǎn)而又淡淡地微笑道：“我們倆也商量好了，在國外辦，就請一些家人和要好的朋友，不帶贊助，也不邀請媒體。”
“好家伙，你倆這是要把低調(diào)貫徹到底了。梁宥凡也夠意思，夠豪氣。日子定好了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好騰出檔期，絕不缺席?！鳖亯敉炱饻母觳?，邁出大步，“走走走，我好好給你挑挑東西，那我閨蜜，絕對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p> 回來參加個活動的間隙還要被顏夢拉來“血拼”，湯妍嬌嗔著自己腿好酸，人好困，可嘴角眉梢的弧度和酒窩卻一直都下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