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夜夜夜夜

　　看到網(wǎng)絡(luò)上有梁宥凡和湯妍的CP粉根據(jù)這兩個月梁宥凡和湯妍明明有同框機(jī)會卻從未同過框推斷兩個人be了的時候，程昱還是不相信的。他還在心里默默欣慰，梁宥凡終于知道避嫌了。直到——他看到出國一個月的梁宥凡歸來。

　　不過才出去拍了一個月的戲，居然胖了十幾斤。以前看一眼就感覺被照耀到的陽光小伙，如今只讓人覺得他渾身散發(fā)著頹廢和憂郁。

　　反觀嚴(yán)越，本就比梁宥凡年輕幾歲，還積極自律，從去年到現(xiàn)在上的幾部偶像劇都是叫好又叫座。梁宥凡，別怪我沒把最好的資源都留給你，是你自己不上進(jìn)，就連你原來的幾個女助理都跑去跟嚴(yán)越了。

　　至于湯妍，看來是徹底和梁宥凡鬧掰了。發(fā)給她的邀請函，根本就沒得到回應(yīng)。三十多歲還專注演傻白甜如今沒戲可拍只能零星出席品牌活動的快過氣女星，難得送上門的曝光機(jī)會居然都不要。這一點冥頑不靈，跟梁宥凡還真是配。

　　程昱這么想著，看著面前跟高層們聊得風(fēng)生水起的梁宥凡還是收起了不滿的面容，擺出一副慈愛的笑臉，“宥凡啊，現(xiàn)在拍的戲是不是要求看起來穩(wěn)重一些啊，出去這一個月感覺壯實了不少?！?p>　　梁宥凡聽得出來程昱這是在委婉提醒他胖了，他自己何嘗不知道。一開始確實是導(dǎo)演要求的，希望他看起來再厚實些，這樣更能擺脫之前偶像小生的形象。正逢失戀，又獲得增肥的機(jī)會，得堅持工作、不能借酒澆愁、平時也不抽煙的梁宥凡終于把失戀的悲傷都化為了吃飯的動力。這一個月下來，別說他自己，跟在他身邊的小白和小媛都各自胖了小十斤。只是，胖起來容易，瘦下去難，況且梁宥凡現(xiàn)在也根本沒有心情和動力減肥，一心只想大吃特吃。

　　“是啊，狂吃一個月，終于達(dá)到導(dǎo)演要求了?！奔热怀剃沤o他搭好了臺階，梁宥凡就順著下了。這一場司慶晚宴，梁宥凡的每一個舉動，都是他戴上面具的表演。要不是看到邀請名單上有湯妍，他一定會以劇組不讓請假為由不回來。

　　可是，本就殘存不多的希望再一次落了空。湯妍沒有來。連和她相似的影子都找不到。上一次品牌活動湯妍沒有出席，只是錄了視頻在現(xiàn)場播放；再上一次晚會錄制，還沒等他完成工作，湯妍就早已不見人影……小湯包，你就這么不想見到我了嗎……

　　被湯妍拒于千里之外兩個多月，梁宥凡已不抱能和她說上幾句話的希望，只是想著，能親眼看看她就好。沒有湯妍，這一場盛大的宴會對他來說失去了全部意義，眼前的閃耀燈火、鮮艷華服、美酒佳肴不過是一部黑白諷刺默劇。

　　提前退場，連夜坐飛機(jī)回到一萬五千公里之外的拍攝地，梁宥凡的世界，是一個黑夜，接著另一個黑夜。

　　“囡囡啊，別睡了，快起來吃午飯啦?！?p>　　“哎呀，老婆子，別叫了。你就讓她睡吧。好久沒出去工作了，昨天突然出去一整天，肯定累著了?！?p>　　對于湯妍父母來說，湯妍這兩個月在家的時間，比近三年加起來的時間都多。可他們老兩口，看著昔日忙得恨不得兩腳不沾地卻仍光彩熠熠的掌上明珠如今休息得沒精打采的，不知該喜還是憂。

　　“啊……”湯妍打著哈欠走出房間，“今天吃什么呀？”

　　看著在家休息了小兩個月卻一點沒胖甚至還有日漸消瘦苗頭的女兒主動提吃，湯妍媽媽喜笑顏開，“囡囡啊，今天媽媽特意給你做了糖醋小排，還煲了湯，一定得多吃點兒?！?p>　　然而湯妍在飯桌上的表現(xiàn)還是讓湯母失望了?！霸俪渣c，米飯吃這么一小口就不吃啦？誒呦，你這個樣子讓媽媽很心疼的呀，看你瘦的呀?！?p>　　“不吃了，吃飽了?！睖芟肱Τ裕喑渣c，可即便是她曾經(jīng)最喜歡的菜，如今都沒有胃口?！拔以俸韧霚?，媽媽煲的玉米排骨湯最好喝了?！辈桓矣细改戈P(guān)切的目光，湯妍垂著眼皮趕緊又給自己盛了一碗湯咕咚咕咚地灌下去。

　　“啊……”湯妍打個哈欠起身回臥室，“又困了……太缺覺了，我再回去瞇會兒?！?p>　　關(guān)上房門，湯妍頹然地躺在床上。沒有工作的日子是真清閑吶，可為什么非是這個時候，失戀的人最需要工作來填滿時間了，不然只能像她現(xiàn)在這樣，默默地躺在床上流眼淚。

　　顏夢在拍戲，林希在拍戲，文藝也去國外巡演了，只有她孤家寡人一個，在家百無聊賴。想去旅游也不敢走，之前蔣姐給她穿插安排在拍戲之余的工作現(xiàn)在可是她的主要工作，必須要抓住這些曝光機(jī)會，不然別人真的以為她退圈或被逮了呢。

　　拿起手機(jī)，湯妍想起前幾天舉辦的被她和蔣姐異口同聲拒絕的梁宥凡經(jīng)紀(jì)公司司慶，還是沒忍住搜索了“梁宥凡”。

　　“怎么胖成這個樣子了，放棄身材管理了嗎，好像個……大頭狗……哈哈哈哈哈哈哈……大頭狗，哈哈哈哈哈哈哈，要是梁宥凡知道我這么說他……”湯妍看著梁宥凡的最新照片自言自語，原本是笑著的，可笑著笑著就哭了……

　　梁宥凡，我真的好想你。

　　真可惡，明明已經(jīng)分開了，卻還是止不住地想起你......想念你。

　　“囡囡啊，你過來一下。”湯父走到湯妍身邊，語氣嚴(yán)肅。

　　“怎么了？”三個月過去了，還沒有合適的劇本，湯妍已經(jīng)逐漸適應(yīng)了這樣的“懶散”生活，正在陽臺修剪新買回來的花花草草。

　　“囡囡啊，快過來吧，爸爸媽媽有話跟你說?！睖傅穆曇粢矎纳砗髠鱽?。

　　“來了來了，”湯妍放下剪刀，撣撣手，走到端坐在沙發(fā)上的父母面前，“什么事啊，搞得這么嚴(yán)肅。”

　　湯父清了清嗓，卻還是眼神示意讓湯母說話。

　　看著爸媽在自己面前擠眉弄眼了幾十秒，湯妍覺得好笑又不敢明目張膽地笑出來，“哎呀，到底什么事呀，你們就直說吧，這么神神秘秘的。”

　　“你看看這個?！睖赴咽謾C(jī)遞給湯妍。

　　“待業(yè)三月，無戲可拍，湯妍無奈赴酒局”，湯妍點開暗紅的大標(biāo)題看內(nèi)文，只有短短幾行字，只是把標(biāo)題具體化了一點，配的圖片還是她半年前在機(jī)場被拍到的。

　　“哎呀，不早就跟你們說不要看這些虛假新聞了嘛，假死了?！睖咽謾C(jī)還給湯父，還以為什么事被他們倆搞得這么神秘兮兮的。

　　“囡囡啊，擱原來我和你爸爸那肯定是不信的呀，可是這上面寫的日子，那天你的確出去了呀，回來也是喝過酒的呀。”沒等湯妍插嘴，湯母接著說：“我和你爸爸只是擔(dān)心你呀，你在家休息是好事情呀，是不是那個柏樹的事情影響到你了呀？你跟爸爸媽媽說實話，我們會幫你的呀。你可千萬不能為了出去拍戲不顧身體的呀，喝個酒就給你戲拍了，那能是好人的嗎？”

　　“哎呀，我那天是出去喝酒了呀，但是是和蔣姐她們啊，根本不是像這個報道上說的。還有，柏樹的事情真的和我沒關(guān)系，就是這部戲暫停了，原來這個時間都是在這部戲上的，這下不拍了我不就有時間休息了嗎。我入這行都多久了，原來沒名的時候都沒做的事情，現(xiàn)在我會去做哦？”看著面前的爸媽，一個嚴(yán)肅，一個焦急，湯妍一股腦地說道，“那你們不信的話，我給蔣姐打個電話，你們自己問她?！?p>　　“我們也只是擔(dān)心你嘛?！笨粗鴾麘B(tài)度如此堅決，湯父的擔(dān)心和疑慮也都打消了，臉色緩和了些。

　　“是啊是啊，關(guān)心則亂?！弊约旱呐畠鹤约呵宄?，湯母雖然十萬個相信自己的小囡囡，但還是忍不住想要開口問問她這些情況。

　　雖然是無稽之談，但要是放任不管指不定會不會愈演愈烈。湯妍用自己手機(jī)搜了一下這則新聞，轉(zhuǎn)發(fā)給蔣姐，“雖然這上面說的對了一半，但還是處理處理吧。搞得我爸媽都開始盤問我了。”

　　在蔣姐著手處理之前，看到這則新聞的人當(dāng)然不止湯妍的父母。

　　“喂，湯圓兒，干嘛呢，打你電話也不接?！苯K于肯接電話了，再不接老金都想報警了。

　　湯妍一手用毛巾擦擦汗一手接起電話，“啊，不好意思啊，我剛剛在客廳練瑜伽，手機(jī)放在臥室，才聽到。找我有什么事嗎？”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啦。”老金故意把心里話說了出來，話一出口卻又后悔，怕電話那頭的湯妍不知道怎么接話而尷尬，立馬接著說：“你別說，我找你還真有事兒。下周三晚上有空嗎？我那天正好在上海，約了下部戲的導(dǎo)演李敬李導(dǎo)吃飯，你有空的話一起來唄?！?p>　　聽了老金后面的話，湯妍確實沒時間尷尬，消化了一下信息后提出疑問：“這合適嗎？既然是你下部戲的導(dǎo)演，你們吃飯的時候會聊戲吧，也還有同組的演員和同事吧。”而且，李導(dǎo)還是業(yè)內(nèi)有名的大導(dǎo)演，她這樣貿(mào)然出席，會讓人家覺得不自在和不愉快吧。

　　“實不相瞞，這部戲下個月就要開機(jī)了，但女主角現(xiàn)在還沒定下來?！崩辖鸹卮?，“這個本子，女主角要從大學(xué)時代演到人到中年，前期有點兒天真，傻白甜那種，后期大女主，成長成商界精英。李導(dǎo)試鏡了很多女演員，但都覺得差點意思。你也知道李導(dǎo)的名氣和脾氣成正比，就算下個月要開機(jī)了，他也堅持不能湊合。你要是有空也有興趣，要不來聊聊，看看合不合適?！?p>　　知道自己待業(yè)在家，老金這是想向李敬導(dǎo)演推薦自己，湯妍內(nèi)心升騰起一片暖意，“老金，謝謝你。我有時間啊，最近都在家休息呢?！?p>　　聽到湯妍一口答應(yīng)老金喜出望外，“太好了！那就下周三晚上7點，我把地址發(fā)給你?！?p>　　“謝謝你向李導(dǎo)推薦我，我應(yīng)該做些什么準(zhǔn)備呀？”湯妍很珍惜這個機(jī)會，想在和李導(dǎo)見面前做足準(zhǔn)備。

　　“哎呀，沒事兒，要不你這幾天看看李導(dǎo)的采訪什么的，具體的還要和李導(dǎo)見面的時候細(xì)聊。你經(jīng)驗這么豐富，有那么多成功的作品擺在前面了，這個角色對你來說不在話下。況且這就是私下聚聚，也不是正式試鏡，就咱們?nèi)齻€人，別緊張?！崩辖饘敵鲆活D肯定。

　　“老金，真的謝謝你?！背烁兄x，湯妍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你跟我還客氣什么呀。這么一會兒說三回謝了，我是覺得這角色還挺適合你的，再說咱倆也合作那么多回了，也比較有默契，省事兒嘛?！崩辖鹧b作沒心沒肺地哈哈笑著。

　　“金哥，準(zhǔn)備開拍了?！?p>　　聽到有人喊老金準(zhǔn)備開拍，湯妍體貼地說道：“這么晚你還在拍戲呀？那快去吧，別耽誤你了?！?p>　　“好，那我先去了，晚會兒把地址發(fā)你。”雖然知道還遠(yuǎn)遠(yuǎn)不到煲電話粥的地步，但老金還是希望能和湯妍多聊幾句，無奈要拍個大夜戲不得不現(xiàn)在掛掉電話。

　　“好，拜拜?！?p>　　“拜拜，晚安?！?p>　　“嗯?！?p>　　掛掉電話，湯妍吳儂軟語的話音還縈繞在耳邊，老金覺得耳畔有了這個自動回放就是拍一個通宵的戲都不會疲憊了。

　　掛掉電話，湯妍看著窗外的夜色把到下周三前這幾天的計劃在腦中過了一遍。要早睡早起了，要認(rèn)真做功課，要好好保養(yǎng)一下皮膚，要提升狀態(tài)，也許，能夠迎來新的開始了。即便現(xiàn)在放松下來，腦海里第一個冒出來的，還是他。

　　夜色漸重，燈火通明的不夜城也陸續(xù)滅了幾處燈火，江面上最后一艘游船也漸漸遠(yuǎn)去。天空是深邃的藍(lán)色，遠(yuǎn)處有幾片云彩正慢慢隨風(fēng)飄散。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夜晚，在很多人的一生中已重復(fù)了很多遍，卻也蘊藏了太多普通人或許普遍或許難以開口甚至不值一提卻實實在在真真切切的思緒與情感。